那都不是你
好在最難受的不過是開始那兩日,到了特高課舉辦酒會的那天,我已覺得好了許多。可是,換好禮服,看着鏡中的自己,情緒卻低落了下來。
暖紅色的及地長裙,配白色長手套,恰到好處的遮住了身上的傷痕,卻遮不住我心頭的困惑。
他對我好嗎?那我手腕上的上又是怎麼來的呢?郭騎雲又爲什麼會出現在靜安寺?
若說他對我不好,可我現在卻好好地站在這裡,明臺近來也安分了許多。我也明白,孤狼的事情多數是他在背後替我做全了。
所以說,他到底想做什麼呢?
夕陽的餘暉灑進房中,鏡中的人影亦有些許朦朧。我擡手撫上自己的臉,我想問明樓真的愛過汪曼春嗎?不愛就不會容忍,不會關心;若愛,爲什麼他卻發現不了同樣的面容下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人了?
還是說,如今的一切又是另一齣戲中戲呢?
“顧影自媚,窺鏡自憐。”明樓推門走了進來,笑道:“你從前不總說這是那些足不出戶的閨閣小姐纔會做的無聊事嗎?”
“是啊,從前是不會做這些事的。”我透過鏡子看向明樓,“那你爲什麼都不會好奇呢?”
不好奇我爲什麼和從前不一樣了。
“好奇什麼呢?”明樓走到我身後,替我戴上了一條淚滴狀的項鍊,遮住了鎖骨間的紅色胎印,“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習慣,愛好,容貌都會隨着時光的推移而發生變化。也因爲如此,才讓許多事情顯得更加的彌足珍貴。”
“如果有一天我也變了呢?”一遍又遍的摸着鎖骨間的紅色胎記,神情亦有些恍惚,“變得不再是我,甚至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那還是你嗎?”
“不是。”我搖了搖頭,“但是她……比我聰明,比我機靈,比我聽話,比我可愛,所有人都喜歡她,你會不會也喜歡上她?”
“不會。”
“她和我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她比我懂你,比我瞭解你的心思,他還和你有共同的信仰,她會更乾淨,更陽光,更善良,更……”
“可是那都不是你。”明樓將我轉過身去面對着他,一向深邃的眼眸中印着小小的我,“比我優秀,比我待你好的男人也有許多,你喜歡他們嗎?”
我本來想說我還沒遇到過幾個合適的男人,但不知道爲什麼,卻鬼使神差的搖了搖頭。
“你說的那些優點,莫說是在中國,就是上海都能挑出許多。但是,那又如何?感情不是挑搭檔,也不是爲家族挑一位當家主母。”明樓眸色微閃,語氣也微微有了變化,只是那時我情緒所知並沒有在意到,“你不會因爲一個人好而喜歡他,也不會因爲一個人不好而不喜歡他,是不是?”
我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固執地繼續問着我想問的:“她們都長得一樣,你怎麼分辨得出呢?”
“當你喜歡一個人,把她放在自己心裡的時候,那個人的身上就帶上了你的烙印,擦不去也磨不掉。”明樓牽過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我只覺得他的心跳由掌心一路傳到了我的心房,“就算有一天她忘了自己,你也不會認錯。”
可是,爲什麼你卻沒有發現我早已不再是我了呢?
所以,其實你並沒有把汪曼春放在心裡嗎?
你以爲你不再是你了,但我知道,其實你還是你,一直都是那個我一直珍藏在心底的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這段我想寫很久了,就像我一直說的,我最想寫的是真正的汪曼春,而不是一個和汪曼春長得一模一樣的外來者,這樣給我的感覺更像是感情的偷竊者,而且我一直覺得找到一個和明樓有共同理想,合作默契的女戰士一定不難,明樓在兩人分開的那些年裡不可能沒有遇到,明樓也沒有和她們有什麼情感糾葛。
但如果只是因爲有着和汪曼春一樣的臉,明樓就動心了,未免也太膚淺了些。
最重要的是,這樣的樓春還是樓春嗎?一個換了靈魂的汪曼春還是汪曼春嗎?
我覺得不是。
所以,本章是女主在回憶起所有事情之前最後的一次心理剖白,也是爲了借這段對話說出明樓的一些想法。
你以爲你變了,但我知道,其實你還是你,一直都是那個我一直珍藏在心底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