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臺拿筷子敲了敲碗沿,發出“噹噹”的聲響,“曼春姐,不是我說啊,瞧你那眼神,都恨不得要把我大哥的衣服給扒了似的。《 ”
“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拔了你的舌頭。”
今天一早起來,一直到現在吃晚飯,明鏡和桂姨都沒有出現,而明樓面色輕鬆,半分都不像被打過的樣子。我覺得奇怪,難免多看了兩眼。
“哼!就會趁我大姐不在欺負我。”明臺不滿地嘀咕着,低着頭,往嘴裡扒了兩口米飯。
我好奇問道:“明鏡去哪兒了?”
明樓說,“蘇州有些事務要大姐過去處理,有些日子不能回來。帶着桂姨,也好照顧她。”
明鏡就這麼走了?突然就這麼放心我住在明家了?
一下子走了兩個大麻煩,連空氣都清新了。
我美滋滋地喝着鴿子湯,卻被小玉接下來的話驚得差點兒沒嗆着。
她說,知道大小姐過得好,小玉就放心了。
她還說,小玉也要走了,大小姐要好好照顧自己。
這話不僅驚到了我,也驚到了明臺。他睜大了眼睛,問道:“你不是叫阿翡嗎?小玉不是曼春姐的那個丫鬟嗎?難怪我見你眼熟得很……”
我茫然的看着明樓,他只是自顧自的吃着飯,狀若未聞。
現在又是唱的哪一齣戲?
“不都說汪老爺被暗殺和小玉有關嗎?”看着小玉一聲不吭的離開,明臺湊過來問道,“曼春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們啊?”
“吃你的飯。”推開湊到身前的腦袋,我板着臉道:“不該你問的事少問。”
飯後,阿香收拾了餐桌,端了兩盤水果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
一家人坐在沙發上閒聊,我留下也是尷尬,正要離開,卻被明樓叫住了,“過兩日就是明家香的發佈會,明堂哥邀請你一起參加。”
“邀請我?”我記得原本我不應該在邀請之列的呀!
明樓點頭:“大哥打電話來時,你還未到家,所以由我代爲轉達。”
說起危險性,明家這位共產國際代表的大哥明堂絲毫不比明樓安全半分,“我要工作。”
“我替你請假。”
我頭痛地捏了捏鼻樑,實在捉摸不透這一大家子的心思。
“多思煩憂可是容易變老的。”
聞言,我默默地瞪了明樓一眼。
跟你們幾兄弟相處,我不多想一點兒,早就被你們算計的渣都不剩了。
過了兩日,到了發佈會的日子,我尋了藉口沒和明樓同行,算着時間,只比明臺早到了半個鐘頭的樣子。不期然,卻在酒店門口見到了李成。
我正要避開他走另一邊,卻聽到他問道:“這位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我雙手抱於胸前,昂着頭,擺出一副高傲無禮的樣子,“這樣的搭訕方式,你不覺得太老套了些嗎?”
一旁的侍應生都發出一聲嗤笑,李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只是瞧着小姐面善,可能真是我認錯了吧!抱歉,打擾您了。”
進了酒店大廳,才深呼吸了一次,理了理衣裙,才朝內走去。
也不知李成的出現真的是巧合,還是有人有意要試探我。但無論那種都好,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去做的。如今我也只能用“盡人事以聽天命”來寬慰自己了。
“玫瑰不錯,送我的?”
被我堵在走廊入口的明臺面露詫色,但只一瞬,就眨着眼睛笑了,“當然!玫瑰嬌豔,更襯得曼春姐人比花嬌。”
“這話我愛聽。”我接過玫瑰,扯着他的衣領朝前走着,“看着這朵花的份上,我就送你一首歌好了。”
走到舞臺前的時候,正好和剛剛唱過《夜來香》的陳萱玉走了迎面。這位傳說中有着日本軍方背景的歌星看着卻有幾分面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扭頭問嚮明臺:“會彈《贖罪》嗎?”
“日本的那首?”明臺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會。”
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是不想,而非不會。直接一腳把他踹上了臺,“敢彈錯一個音,我就拔了你的指甲。”
“就會威脅我。”明臺不滿地嘀咕着,但到底還是乖乖走到鋼琴前坐下了。
“剛纔,陳萱玉小姐爲大家演唱了一首《夜來香》,我雖不善唱歌,但也想爲明堂大哥略盡心意。接下來,就由我和明家小少爺爲大家帶來一首日譯歌曲,《償還》,希望大家喜歡。”
回頭嚮明臺示意可以開始了,他纔不情不願的把手放在琴鍵上彈了起來。
“愛哭的眼睛,讓淚水染紅。
要多少歲月時光,才遺忘這段情。
破碎的心靈,流失了多少的情。
彌補的謊言,償還的藉口
我怎麼能相信。”
外面突然變得有些吵鬧,我倒是很想知道,沒有了我在,這位李秘書又會請來什麼人來替他撐場面。
愛的心路旅程,我曾經答應你牽引。
這隻能說我太多情,不敢埋怨你無情。
我曾經耐心聽你表明,也已經諒解你的苦衷。
請不要用償還做藉口……”
一行身着暗黑色制服的人突然涌了進來,吸引了衆多賓客的目光。領頭的青年略長的額發遮住了額頭,卻遮不住額角和脣角的紅腫血跡。
他掏出一本工作證,揚聲道:“我在日本領事館發現了一名可疑分子,那個人逃進了這家飯店,我奉76號汪處長的指令,要逐一排查嫌疑人,還請大家配合……”
“呦,我竟不知這76號何時有了第二位汪處長了?”
1《償還》,?1984年創作於日本,由鄧麗君演唱。此處爲小說情節發展,假託此曲爲二十世紀初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