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秋風掃落葉
冷凝此時才明白,他們在北片區看到那麼多戶人家爲什麼全家老小死在自家坑上,原來就是因爲吃了觀音土而命歸西天。現在又見到守衛屠殺北片區手無寸鐵的人們,再也看不下去了,“嚯”地站起身來,騰挪閃撲,幾下就躍到鬍子等守衛面前。
守衛們還沒明白怎麼一回事,只覺得手中一輕,槍支如同飄舞的雪花一般,飛舞在半空中。正待驚詫之時,他們就覺得自己如同騰雲駕霧一般,也像剛纔的槍支一樣,飛到半空中,又重重摔了下來,跌落在地上,直摔得是鬼哭狼嚎,慘叫連連。
鍾正機警,一見有道金色的閃電閃過,馬上回過神來,一邊往牌門方向跑,一邊大聲呼喊着塔樓上的守衛掩護。
冷凝一眼瞥見,一個箭步橫在鍾正面前。
鍾正剛轉過頭,哪裡料到冷凝速度這麼快?一個收步不及,直接撞在了冷凝身上。他頓覺像是撞上一塊鋼板一般,被反彈回來,一屁股跌坐地上。額頭上一個烏青紫淤的大包,如同變魔術一般,立時暴突,遠遠望去,就像一隻正在哀嚎的獨角獸。
牌門兩邊塔樓的守衛見到鍾正出了狀況,顧不得再去對付那些手無寸鐵的人們,掉轉了槍口,朝着冷凝就是一陣“突突”猛烈射擊。
冷凝理都沒理,雙眼冒着火花,拳頭攥得嘎嘎直響,額頭龍角閃現,金龍九爪金光流動,隱隱有條金龍遊動。
子彈呼嘯而來,打在冷凝身上。就在快要接近的一瞬間,冷凝身上忽地閃現一道金光閃閃的圓形護罩。龍鱗盾自動啓動,將冷凝從上到下,緊緊護在其中。
子彈打在龍鱗盾上,如同打在一塊厚厚的鋼板。在龍鱗盾面前,高速度的鉛製子彈,瞬間被擠壓成一塊塊圓形的鋁片,“叮叮噹噹”響成一片,掉落在地上。
此刻,幾乎所有的塔樓守衛都發現了冷凝,全朝向冷凝射擊。
密集的子彈就像雨點一樣,朝冷凝潑了過來。
冷凝屏氣凝神,意動心不動。超高速的子彈,在他眼裡就如同慢放的鏡頭一般,在一幀幀地播放着。他隨隨意意地,將懸浮在空中的子彈,抄了一把在手中,又隨隨意意地拋向塔樓裡的守衛。
守衛們還沒來得及看清從自己槍**出去的子彈是怎麼回來的,額頭忽然之間就冒出一個紅棗般大小的彈孔。
他們哼都沒還來得及哼一聲,就從塔樓上掉落下來。
就那麼零點幾秒的時間,塔樓上機關槍聲全都戛然而止。
不僅塔樓上的機關槍槍聲停了,現場的所有槍聲全停了。
不僅槍聲停了,就連衆人的慘叫聲、哀嚎聲、哭泣聲也全停了。
現場一片寂靜,畫面彷彿在一剎那間停止了一般,有的趴在地上,用手護着頭,有的躲在牆角邊沿,露出一臉的不可置信呆楞着,有的捂着自己流血的傷口,眼露恐懼,似乎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劇痛的傷口。但在場的所有人,目光只聚焦成一點,而那一點便是威風凜凜的冷凝。
冷凝卻是絲毫不理會衆人的目光,大步走向鍾正,一腳踏在他的胸口上,惡狠狠地問道:“你怎麼這麼狠毒?不救他們也就算了,何必還要將他們趕盡殺絕呢?今天,我就殺了你,爲他們償命!”
他一隻腳緩緩擡起,就要用力踩下。
“別急。”何紫妤見冷凝要殺了鍾正,趕緊跑了過來。
“像他這樣的人渣,你還要留他什麼用?”冷凝環顧着四周,悲愴地說道。此時,槍口倖存的人們這才緩過神來,慘叫聲、哀嚎聲、哭泣聲,一起齊聲爆發出來。現場也是一片狼籍,到處是人類的殘軀斷肢,比修羅地獄還要恐怖,還要血腥。有的腦袋被轟了半邊,紅的白的黑的流了一地,有的肚子被機關槍子彈掃中,白花花的腸子混合着紅色的鮮血,露在外面,人早已氣絕身亡,有的四肢被打殘,抱着傷口不停地慘叫着。
何紫妤看了看場上只剩下不到十幾個的人們,眼裡也晶瑩閃動,說道:“他們還需要他。”
“他們還需要他?兄弟、姐妹、子女、父母都被他殺了,還需要他?”冷凝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質問着何紫妤。
“你先別激動。”何紫妤平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道:“他管着南片區,或許還可以利用。”
“利用?”
“我們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哪裡顧得上他們?不如將他們留在這裡,也可了卻我們一番心思。”
冷凝一聽,又看了一眼倖存的人們。他本想帶着這些人回到文昌閣,但轉念一想,現在自己還不是迴文昌閣的時候,如果帶着他們在身邊,必然不妥,但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安置他們,也正猶豫着如何安置,聽何紫妤這麼一說,心緒也就慢慢穩定下來。
他緩緩放下擡起的腳,逼視着還癱軟在地上的鐘正。
鍾正本來以爲自己必死無疑,地上一灘臭氣熏天的水漬,浸溼了他雪白狐皮大衣。那灘水漬正是他被嚇出來的尿水。此時他聽見冷凝和何紫妤倆人的對話,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又見眼前怪物身上金光隱隱退去,額頭龍角慢慢平復光滑,一雙奇手怪狀的爪子也變回手的模樣,成了一個普通人,恐懼之心大減,心想再不討饒還更待何時,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不停地哀求道:“大哥,大俠,大兄弟,饒過小的一命,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待他們會比自己的兒子女兒還要細心,還要周全。”
“什麼兒子女兒?”何紫妤喝問一聲。
鍾正一楞,隨即明白過來自己的用詞不對,慌忙改口說道:“大哥,是我說錯了,要比對自己老爹老媽更好,更體貼,求大哥饒過小弟一命,求求你了……”他見冷凝還在猶豫,又掉轉了頭,對着站在邊上的何紫妤哀求道:“小姐,恩人,求求你趕快勸勸他吧,我對你的再生之恩,沒齒難忘,會刻一個長生牌,永遠供奉,謝謝,謝謝……”
“滾開。”何紫妤一腳踹翻了鍾正,蹙着柳眉,無比厭惡地說道:“好好安置他們,我們隨時會回來的。”
鍾正雖然被何紫妤踹得腦門生疼,但一聽到何紫妤的話,什麼疼也顧不得了,眼淚鼻涕一股腦地冒了出來,雙膝跪着,哭着爬過來,對着冷凝和何紫妤連連叩首。
冷凝也從剛纔的憤怒中平靜下來,頭腦恢復了理智,想起了鍾煥然他們還在中山巷子,而中山巷子的具體位置自己也並不熟悉,再想起剛纔從頭頂掠過的帝國戰車,心裡一驚,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鍾正的領口,惡狠狠地瞪着他,問道:“中山巷子知道在哪嗎?”
鍾正一見冷凝凶神惡煞的模樣,以爲他要反悔,嚇得魂兒也差點飛走了,如稀泥一般癱軟在地,哪裡聽得清冷凝說些什麼。
冷凝一見他這副德性,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手中不禁微微用力,將鍾正的領口揪了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中山巷子在哪?”
鍾正這才聽清了冷凝的話,結結巴巴地說道:“大……大哥,要找中山巷子,我……我知道……”
“很好。克隆人有沒有?”冷凝往牌門裡瞧了瞧。他知道帝國爲了統治管理方便,下等區裡的原生人們是不允許擁有戰車這樣的交通工具。所以如果發現戰車,附近必定會有一區的克隆人。
鍾正知道他問的是南片區,心裡陡然一驚,驚慌地答道:“什麼,什麼克隆人?”
“還不老實。”冷凝面色一沉,眉頭一跳,一腳踩在鍾正撐在地上的手指。
十指連心,鍾正頓時痛得如同殺豬一般地慘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