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登上禿鷲
憲兵一衝過來,將手上的橡膠棍直接朝着冷凝頭上招呼過去。
冷凝雙手抱頭,暗中運力,護住要害部位,假意躲閃着橡膠棍。雖然這並不會給他造成實際的傷害,但他當下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圍觀的士兵們擠成一團。後面進到餐廳的人不知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擠了過來,每個人伸長了脖子,就像在趕集的鴨子一般,越擠越多,場面一度失控。高個士兵嘿嘿笑着,見冷凝躲閃,故意擋住他退路。
“他頭上流血啦,你們別打啦,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啦。”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在喊着。他的聲音一下淹沒在衆人興奮的叫嚷聲。
又尖又細的聲音又說道:“你們不要再打了,他快斷氣了。”
塊頭高大,長滿一身腱子肉的憲兵,停下手中的橡膠棍,回過頭,用居高臨下的傲慢眼神掃了一圈衆人,喝問道:“誰?誰在爲他求情?”
衆多士兵紛紛搖着頭。
健壯的憲兵擼了擼袖子,用橡膠棍戳了戳自己歪到一邊的帽子,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我還以爲有人敢管憲兵的事情?小心吃不了兜着走。”他背轉過身,準備再次暴揍冷凝。
“憲兵就可以亂打人了嗎?”又尖又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健壯憲兵一回頭,看清了是誰在說話。他走到一個圍觀人羣中一個年輕士兵面前,說道:“剛纔是你在說話嗎?”
年輕士兵剛要張嘴,就被他身邊一個滿臉鬍子、年歲稍長的士兵捂住了嘴巴。鬍子士兵滿臉堆笑,點頭哈腰地說道:“長官,不是他說的,不是他說的,他怎麼可能說這種話呢。”
冷凝看到,那個年輕士兵一臉稚嫩,身材孱弱,一身軍服鬆鬆垮垮地搭在身上,就像還沒發的面,縮成一團。看得出來,這個年輕士兵定是服役時間不長,而且還未成年。在帝國,成年的男人都有服兵役的義務,但一些富裕家庭的子弟爲了逃兵役,總是有辦法讓窮人家的孩子冒名頂替。與年輕士兵不同的是,鬍子士兵卻一臉滄桑,顯是軍團中的老油條了。
健壯憲兵用橡膠棍將鬍子士兵捂着年輕士兵嘴巴的手挑開,說道:“你讓他再說一遍?”
年輕士兵見健壯憲兵滿臉橫肉,雖有些怯意,但仍鼓足了勇氣,小聲說道:“你們不可以亂打人。”
另一個憲兵見到有人挑事,將冷凝放在一邊,走了過來。
“哦,我們亂打人了嗎?”健壯憲兵哈哈一笑,對着衆人說道:“你們看見憲兵亂打人了嗎?”
衆人紛紛搖頭,誰都不會爲一個事不關已的事情,去惹惱權勢熏天的憲兵。在帝國軍團中,憲兵一般爲指揮長官的親信部隊,權力甚大,掌管着對違規士兵的刑罰。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也沒看到。”鬍子士兵一邊推搡着年輕士兵,一邊說道。
年輕士兵卻倔強地說道:“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健壯憲兵邊說邊將年輕士兵拉進場中。鬍子士兵拉着年輕士兵的手,不肯鬆手,一邊斥道:“小屁孩,你看到什麼了,還胡說。”一邊轉過頭,哀求着憲兵說道:“啊喲,長官,他只是一個小孩子,不懂事,求求你們大人有大量,我這就回去教訓他。”
餐廳門口響起了尖利的哨聲。又一隊全副武裝的憲兵衝了進來,帶頭憲兵小隊長大聲喊着:“你們都不想好好吃飯了?憲兵辦事,你們趕緊散了,散了。”
衆人一見這麼多憲兵到場,自不敢惹,如作鳥獸散。
健壯憲兵一看援軍來了,更加有恃無恐,舉起橡膠棍,狠狠地打向鬍子士兵,喝斥道:“叫你多管閒事,叫你多管閒事。”
鬍子士兵慘叫連連,拉着年輕士兵的手不由自主放鬆了。
年輕士兵哭着喊着,一張嘴咬了健壯憲兵拉着他的手。健壯憲兵“哎喲”一聲慘叫,大怒,扔下鬍子士兵,朝着年輕士兵就劈頭蓋臉地打去。鬍子士兵見狀,奮不顧身,用自己的身子去護住年輕士兵。
冷凝一看,殺意頓起,走了過去,直接擋在鬍子士兵和健壯憲兵中間。健壯憲兵一看,更加來氣了,怒罵道:“怎麼?你還想討打?”還沒說完,他擡手一棍,用足全身力氣,朝着冷凝頭上砸去。他橡膠棍剛一接觸到冷凝身體,就像打在軟軟的棉花堆一樣,緊接着他的肩膀一震,橡膠棍如同脫了僵的野馬,直接從他手中飛了出去。那根橡膠棍在半空劃了一道漂亮的拋物線,掉落在餐廳一個盛湯的桶裡,濺出一大片的油花來。
他回過頭,正想大聲喝斥冷凝,卻發現自己原本拿橡膠棍的手,小臂與大臂反向彎折,無力地垂掛在肩膀上,手掌虎口裂開一道鮮紅的大口子,汩汩地冒着鮮血。一陣劇烈的疼痛感這才傳導到他的痛覺神經,忍不住殺豬一般地嚎叫起來。
冷凝扶起鬍子士兵和年輕士兵。倆人驚訝地看着冷凝,一眼瞥見另一個憲兵揮舞着橡膠棍朝冷凝撲來,驚呼道:“小心!”冷凝頭也沒回,一腳“神龍擺尾”,直接踹中那名憲兵的胸口。那名憲兵如破麻袋一般,慘叫着,飛向餐廳分菜窗口,掉在了一盤西紅柿炒蛋的菜盆當中。
剛進來的憲兵小隊長呆若木雞,好一會才緩過神來,拔出激光手槍,對準冷凝,上下打量着,厲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衆多在餐廳就餐的士兵眼見動槍動刀,趕緊從門口溜了出去,只有一小部分膽大的,還偷偷躲在門口觀望。
冷凝並沒有搭理小隊長,對鬍子士兵和年輕士兵說道:“你們走吧。”
鬍子士兵抱着年輕士兵,看了看冷凝,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那些憲兵,悲愴地說道:“走?我們能走哪?”在軍團中,如果得罪了憲兵,那不就等於判了死刑?
憲兵小隊長見冷凝連理都不理,肺都快氣炸了。他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本想一槍將冷凝斃了,但又想着他本領超強,來歷不明,不敢直接開槍,氣得他吹鬍子瞪眼睛,手一揮,大聲命令道:“弟兄們,將他拿下。”
衆多的憲兵平日作威作福慣了,仗着人多勢衆,蜂擁而上。
冷凝眼見衆多橡膠棍一起砸來,就如同回放的慢動作一般。他看到鬍子士兵和年輕士兵的眼皮在慢慢地眨着,嘴巴慢慢地張大。他不慌不忙,身形一轉,抄起邊上桌子的一雙筷子,瞧準握着橡膠棍的手腕,一下一下地扎着過去。等他回到鬍子士兵身邊,看見鬍子士兵的眼皮剛好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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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兵們手中的橡膠棍掉落到地上,哀嚎聲一片,抓着另一隻鮮血淋漓的手,痛得滿地亂跳。
小隊長驚得差點連頭髮都豎起來。他從來都沒見過如此快的身手,在一眨眼功夫,十幾個手下,居然全都受了傷。驚慌之中,他朝着冷凝就扣動了扳機。冷凝見他擡起槍口,就知他要開槍。他將手中的筷子朝小隊長一甩,筷子不偏不倚,正中小隊長激光槍的扳機眼裡。小隊長猛扣了兩下扳機,卻始終扣不動扳機,定睛一看,原來是冷凝的筷子插在扳機中。他趕緊將筷子拔掉,重新瞄準冷凝射擊。這次他順利地扣動了扳機,滿心以爲激光彈可以順利擊發,卻沒想到冷凝將另一支筷子又一下甩了過來,直接插在他的槍管之中。“啪”一聲,一陣青煙冒起,他的手臂被震得發麻,虎口震裂,槍管直接炸成了麻花狀。
“你到底是人是神?”小隊長又驚又懼,抓着自己受傷的手,齜牙咧嘴,心有餘悸地說道。
冷凝懶得理他,看着鬍子士兵和年輕士兵,說道:“你倆如果信得過我,就跟我走。”他一說完,掉頭就朝餐廳門外走去。年輕士兵剛纔在憲兵面前,爲他求情,算是欠他們一份情。他們在航空母艦沒了立錐之地,倒不如讓他們跟着他一起,先逃離航空母艦再說。
鬍子士兵和年輕士兵相互對視了一下,趕緊快步跟上冷凝的腳步。
冷凝打開手腕上的定位指示器,再次確定停車場的方向。
鬍子士兵眼尖,一眼就看出了冷凝正在找停車場,上前一步,自告奮勇地說道:“你要找停車場嗎?那這個地方我熟。”
冷凝斜睨了他一眼,隨即關掉定位指示器,側身給鬍子士兵讓了一條路,示意他帶路。
鬍子士兵卸下自己手腕上的定位指示器,說道:“如今我們都已經被憲兵盯上,這裡面有芯片,包含了個人信息和位置,恐怕不能再用了。”他隨手將定位指示器扔在地上,一腳踩了個稀巴爛。
冷凝楞了一下,覺得他說的也有理。如果追捕隊發現少了一人,也馬上會跟蹤定位,也不再說什麼,直接將定位指示器扔到了一邊的垃圾桶裡。
鬍子士兵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胡計華,隸屬於武器分隊,下士。”他指着年輕士兵又介紹道:“這是我侄子,胡小可,列兵。”
難怪他們倆關係這麼好,原來是叔侄倆。但冷凝並沒有去握胡計華的手,回過頭,拿眼瞧了瞧胡小可,心裡暗忖着,這小夥子心地善良,在憲兵面前居然肯替自己求情。
胡小可怯生生看了冷凝一眼,臉一紅,低下頭,說道:“你好。”他的聲音如同蚊子叫一般,彷彿說給自己聽一樣。
冷凝也不介意,微微點頭。他看到胡小可白皙渾圓的耳垂上有幾個耳洞。
胡計華哈哈一笑,藉以掩飾冷凝沒有跟他握手的尷尬,縮回了手,一把將胡小可拉到自己身後,對冷凝說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我們現在好歹也算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了,更何況小可他剛纔還救了你一命。”
“冷凝。”冷凝這才冷冷地答道。
“冷凝?”胡小可小聲地重複着冷凝的名字。
“你不是航空母艦上的人吧。”胡計華朝冷凝上下打量了一番,狐疑地問道。
冷凝剛想開口,掛在一側的廣播顯示屏上“吱”了倆下,閃出一個畫面,正是冷凝在通道里急步行走的圖像,畫面右上角的數據不停地變動着,慢慢組合成一個模糊的人臉。“請各單位注意,我艦闖入一名不明身份人員,如有發現,立即上報指揮中心。”
廣播“嘀嘀”地警報着,閃着紅色的警報燈。
胡計華看了看顯示屏,又看了看冷凝,驚叫道:“這個人不會是你吧。”
冷凝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你是什麼人?居然能闖進艦空母艦?”
冷凝冷冷地看着胡計華,並沒有回答。
“叔,剛纔我們也看到了,憑他的能力進入航空母艦,也並非難事。”胡小可急道,“可是現在我們如果再不走,大批的憲兵隊可馬上就要到了。”
胡計華跺了跺腳,喟然嘆道:“也罷,不管他是人是鬼,現在我們也只能跟着他了。走!”一說完,他頭也不回,朝前方的走廊急步走去。
憑着胡計華對航空母艦的熟悉,三人小心翼翼地避過行人和聞訊而來的憲兵,終於有驚無險地來到了停車場。
停車場上密密麻麻的各種型號的戰車擺滿了一地。後勤保障部門的士兵如同勤奮工作的工蟻一般,穿梭其中,忙忙碌碌。有的開着裝滿能量箱的小型搬運車,給戰車裝載能量箱。有的在戰車上爬上爬下,檢測着戰車的各種性能指標。有的則指揮着從外面剛執行完任務回來的戰車,停泊在合適的位置。
冷凝三人躲在一處堆得高高的能量箱子後面,看着滿眼的戰車,盤算着要起飛哪架戰車。
“你們是幹嗎的?”幾個搬運能量箱的士兵走了過來。
冷凝正想回答,胡計華趕忙堆起笑容,對一個肩膀上掛着中士的小頭頭說道:“聽說你們這裡忙,長官讓我們過來幫忙。”
中士狐疑地看了看胡計華等人,疑惑地說道:“你是哪個部門的?有這回事嗎?我們沒接到通知啊。”
“我是武備部門的呀。”胡計華指了指自己的胸前,上面繡着“武備”字樣。畢竟他在航空母艦上時間呆得久了,見過一些世面,答起話來,滴水不漏。“難道是我搞錯了?”他裝勢要掉頭走人。
中士一看,急了,一把抓住胡計華,笑道:“啊呀,兄弟,你可別走呀。是我搞錯了,我搞錯了。”他嘿嘿笑着,不停地向胡計華道着歉。現在這時候,是他正缺人手的時候,有人送上門來幫忙,又何樂而不爲呢。
胡計華朝冷凝和胡小可使了個眼色,跟着中士一屁股坐到運送能量箱的運輸車上。大部分能量箱都由機器人運輸,但一些戰車由於車體設計、地形等原因,還是得需人工搬運。
在運輸車駕駛艙中,胡計華拉着胡小可坐在一起,冷凝見沒了位置,緊挨着胡小可坐下來。胡小可臉色一紅,又往胡計華的方向擠了擠。可是運輸車的位置實在有限,胡小可再怎麼擠,冷凝也只能一半屁股坐在椅子上,另一半屁股呢,則結結實實地坐在胡小可的大腿上。
這個小孩子怎麼這麼容易臉紅?冷凝覺得有些尷尬,但實在沒地方可去,也只能這樣硬擠着。他的鼻中忽然鑽進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他皺了皺眉頭,一個男孩幹嗎還噴香水?搞得這般的嬌氣?他最討厭的是娘娘腔的男人,對胡小可的好感立馬減了一大半。
運輸車快速地朝着一架戰車駛了過去。冷凝透過車窗,看到一架造型怪異的黑色飛行車像一隻兇惡的大鳥一般,停在不遠處。
那不就是剛纔將自己擊落的禿鷲嗎?難道阿海還在這航空母艦裡?冷凝直楞楞地盯着禿鷲。
運輸車在禿鷲跟前停了下來。中士吆喝着胡計華等人下了車。
“我們先給這輛飛行車補充能量箱。”中士對胡計華說道。他自己先爬上運輸車,打開車尾的門板,扛起一箱能量箱,轉頭對胡計華等人說道:“你們幾個也一起來。”
胡計華等人應允,紛紛跳下車來,各自拿了一箱能量箱。見胡小可體單力弱,冷凝本想找一隻不重的箱子給他,胡計華早就在車的最裡面,給他搬了一隻小小的箱子。
冷凝扛着一箱能量箱,跟着中士往禿鷲走去。
中士停在禿鷲車門的引橋處,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轉頭對身後的冷凝等人小聲地叮囑道:“你們上了這車,無論看到什麼,或者聽到什麼,要裝作沒聽見,沒看見,明白嗎?”
胡小可不明就裡,睜着一雙明亮的眼睛,問道:“爲什麼?”
中士收起剛纔的和善,一臉嚴肅地說道:“聽說駕駛這架飛行戰車的,是一個怪物。他脾氣暴躁,殺人如麻,我們可千萬不能惹了他。”
邊上的胡計華見到胡小可還想問些什麼,趕緊拉了拉胡小可的衣袖。冷凝絲毫不驚訝,他知道這艘禿鷲的主人是誰。
中士帶着三人走在禿鷲的通道里。冷凝看到,禿鷲比一般的戰車還要大上幾倍,內部裝修豪華,寬敞明亮,到處是金光閃閃的金屬,通道艙壁還用極其漂亮的阻燃材料裝飾。他見識過禿鷲良好的機動性和強大的火力,心裡想着,呆會可不可以把這艘禿鷲給偷了?他正考慮着,身後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他轉頭一看,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阿海帶着四五個人正朝自己的方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