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清醒過來的鐘煥然
冷凝見他面色慘白，渾身溼漉漉的，上下沾滿了粘稠的液體，趕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鍾煥然呼吸倒還正常，身體也無大礙，只是暫時的昏暈。
在鍾煥然身邊還有三人，保持與鍾煥然剛纔一樣的臉朝下的姿勢。冷凝將每個人都翻轉了過來。他每翻轉一人，便吃驚地叫出一人的名字，“阿四……”“李嫣……”
這些人他都熟得不能再熟了。幾十年前，他們一起同甘共苦，一起並肩作戰，可是他們在幾十年前都已經過世了呀，又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克隆人？這一想法首先浮現在他腦海當中。帝國克隆複製技術經過幾十年的發展，早已成熟完善，克隆一個人類如同家常便飯一般。
可是他們身上的穿着怎麼跟幾十年文昌閣的服飾那樣的相像，如果是克隆人，應該不會穿着如此落伍的衣物。
時空穿梭？他忍不住驚呼出來。難道他們是從LZCSJ中穿梭過來？
倒在最邊上的一個人身體動彈了一下，發出陣陣的喘息聲，打斷了他的思索。這裡還有一個。他走了過去，不由再次驚呆了。眼前的她身材是如此的熟悉，身上的味道是那樣的沁人心脾。
難道是她？他腦海當中，浮現出一張清秀靚麗的臉龐，眼角帶着一絲愁容，嘴角帶着一抹哀怨，慢慢地向他走來。
他此生虧欠最多，最對不起的一個人。
冷凝不敢往下想，回過神，蹲在她的身邊，輕輕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輕輕地翻轉過來。他的臉上帶着期待，期待中夾帶着痛苦，痛苦中又摻雜着甜蜜。他的動作輕柔，就像手裡捧着一塊明玉，嘴裡含着一顆明珠，小心翼翼，一絲不苟。
“胡小可。”他的聲音因爲緊張而顫抖着。雖然他心裡有所準備，但還是忍不住叫出聲來。
胡小可，一百年前，他的妻子，他可憐的妻子。
她雙目緊閉，臉上沾滿了粘稠的液體，嘴巴微微張着，嘴巴鼻孔塞滿了同樣粘稠的液體。她面色微微發白，胸膛急劇起伏，喉嚨裡發着“咕噥”的聲音，顯是呼吸不暢。
他趕緊喚過小泰，讓他將毛巾清洗乾淨拿過來。
“這個漂亮的姐姐是？”小泰見冷凝神情複雜，忍不住問道。
冷凝彷彿沒聽見小泰的問話，接過毛巾，細緻地嘔淨她嘴裡的液體，猛拍她的背部幾下。
胡小可雙眼眼皮動了動，卻未睜開，臉色由白轉紅，呼吸也變得平穩起來。
冷凝再次檢查了她的呼吸，見她無大礙，又擦淨她臉上的污垢，輕輕地撫摸着她瘦削的臉龐，眼中噙滿了淚花。
“小可，小可，真的是你。”冷凝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哽咽着。
百年前，他的前女友彩虹在航空戰艦不幸身亡以後，胡小可就成爲他的妻子，默默地愛着他，照顧他。然而，他卻沉浸在失去彩虹的痛苦當中不能自拔，對胡小可的愛視若無睹。直到胡小可去世，他才從這段虐世情緣中猛然醒悟過來，爲失去眼前的感情而後悔莫迭。
爲了懲罰自己，他將自己封鎖在一個人的精神世界裡，過着苦行僧般的生活。而他又因爲是克隆的超級戰士，長生不死，經歷人世間衆多的紅塵往事、生離死別，對人性感情更加冷漠。
小泰見他抱着胡小可，不甚悲傷，雖然覺得奇怪，問他話也不答，只得立在一邊，小心地伺侯着。
他見冷凝手中拿着的毛巾已被弄髒，趕緊又拿了過來，轉身跑向小房間去清洗。折轉回來，他感覺被地上什麼東西拌了一下，差點摔倒。他低頭一看，見自己腳踝被躺在地上的一個年青人死死抓住。
“啊”一聲，他嚇得驚聲呼叫起來，惶恐不安，連連後退，試圖掙脫那人的手。
小泰的驚叫聲引起了冷凝的注意，他回頭一看，發現躺在地上的鐘煥然已然甦醒，遂輕輕放下懷中的胡小可，急步走到鍾煥然身邊，見他一邊大聲幹吐着，一邊緊緊抓住小泰的腳，不肯鬆手。
“煥然，是你嗎？”冷凝急忙蹲下，幫小泰鬆開鍾煥然的手。
鍾煥然顯然還沒從剛纔的昏迷中完全清醒過來，用渾鈍的眼神看着冷凝。
“大哥哥，這人是誰？”小泰見冷凝和抓住他腳踝的年青人相識，又不禁好奇地問道。
“他叫鍾煥然，是我以前過命的兄弟。”冷凝一邊說着，一邊將鍾煥然扶起，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膝蓋邊上，好讓他舒服一些。
“我的頭好痛，好痛。”鍾煥然抓着自己的頭髮，痛苦地喊道。他的頭髮像浸過雞蛋清一般，亂成一團。
冷凝接過小泰遞過來的毛巾，給鍾煥然擦淨臉龐。他渾圓的肉嘟嘟的臉，呈現在冷凝面前。
“頭痛？”冷凝有些不知所措，他還沒搞明白眼前的鐘煥然是怎麼一回事。
“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鍾煥然緩了一會，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
“怎麼你不是煥然？”冷凝聽了，嚇了一大跳。鍾煥然居然連自己都不認識了，這應該就是神經系統出了問題，而這一切又必定與克隆複製技術有關。難不成他真是克隆人？
“煥然？鍾煥然？”鍾煥然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說道：“鍾煥然，對，我是鍾煥然。”他擡起頭來，盯着冷凝看了一會，又楞了一下，猛地抓過冷凝的手，喊道：“冷凝，冷哥？”
“你終於記起來了。”冷凝微笑着點了點頭，“再記不起來，我可要把你當作克隆人直接殺了。”
“冷哥，真的是你？”鍾煥然還帶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驚喊道。
“如假包換。”冷凝答道。
鍾煥然眼眶一紅，閃現出晶瑩的淚花，一把抱住冷凝，哽咽着說道：“冷哥，冷哥，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
冷凝聽他哭得傷心，不像是裝模作樣，也被他的情緒所感染，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安慰着說道：“我不是活生生在你面前嘛，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哭的。”
小泰站在旁邊，看到鍾煥然號啕大哭的樣子，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切，一個大人，居然像個小孩子一樣，羞不羞？”
鍾煥然耳尖，自然聽到了小泰的說話聲，鬆開緊抱冷凝的手，揚起滿是淚珠的臉，見是一個小孩子，又轉頭看了看冷凝，詫異地問道：“這個小屁孩是？”
“這個是小泰，八區的。”
“小泰？八區？我老鄉？”
冷凝這纔想起來，鍾煥然和阿四都來自八區，楞了一下，笑道：“是的，你老鄉。”
“那他怎麼跟你？”
“他父母雙亡，孤苦無依，我想把他帶回文昌閣……”
“文昌閣？這裡難道不是文昌閣？”鍾煥然突然打斷冷凝的話，驚聲叫道。
“這當然不是文昌閣，是在你老家八區附近的一個深林。”
鍾煥然忽地站起身來，轉動着身體，茫然地看着四周。
“你怎麼了？”冷凝也對鍾煥然突然之間出現感到驚奇，問道：“你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想起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鍾煥然想了一下，頭痛如針扎，他揪着自己的頭髮，痛苦地喊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怎麼會來這裡。我只是清楚地記得，我跟着阿四一起，上了一臺神秘的機器，烏漆麻黑的，然後眼前一道閃電閃過，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阿四？你是跟阿四一起的嗎？”
“是的，我是跟阿四一起的。”
“那她們倆人又是怎麼一回事？”冷凝指着地上躺着的胡小可等人，問道。
鍾煥然剛纔顯然沒注意，此時經冷凝一提醒，這才發現還有其它人，失聲叫道：“阿四？小可？李嫣？他們全在這兒？”
“他們跟你一樣，也是突然出現的。”
“你是說小可和李嫣嗎？”
冷凝點了點頭。
“可我明明記得，我只有跟阿四一個人啊，她們又是從哪裡來的？”鍾煥然面色慘白，眼神呆滯。沒能搞明白自己和阿四是怎麼來的，身邊又突然出現了胡小可和李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