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帝國迅雷計劃
“我是九區南片區的主事鍾正，大家稍安勿躁，千萬別衝動。”穿白色狐皮外套的鐘正舉着一個手持的高音喇叭，向衆人大聲勸說着。
“不要管他，大家一起衝啊。”率先抗議的年青人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依然鼓譟着衆人硬衝。
“再往前一步，我們就開槍了。”鬍子守衛嚷了一句，將槍口瞄準了蠢蠢欲動的人們。
腦門衝血的人們顯然被鬍子守衛這一句話又挑動了脆弱的神經，“衝啊！”又有人在人羣喊了一句。
人們的腳步開始向守衛們快速移動着。
鍾正見此情形，猛地奪過身邊一個守衛的槍支，朝空中開了一槍。
“砰……”，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響了起來。
人們下意識地抱起了頭，呆呆地楞着。
一時之間，牌門口前鴉雀無聲，都靜靜地看着鍾正。
鍾正上前了幾步，橫在人們和守衛之前，一臉平靜，緩緩說道：“你們鬧什麼呢？這麼鬧，除了白白送死，又有什麼用？”
“死？”年青人冷哼了一聲，說道：“你看我們死的還算少嗎？幾百幾千都被活活餓死，整個九區北片區也就剩下我們這點人了，你說我們還會怕死嗎？”
活活餓死？冷凝聽了，不禁大吃一驚，九區生活水平不算太差，怎麼又會被活活餓死呢？但從他們談話內容上來看，現在南片區居然不把糧食交換給北片區，致使北片區的人活活餓死無數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冷凝又驚又奇，耐住性子繼續聽下去。
鍾正卻沒有理會年青人，別轉過臉，對着衆人說道：“你們主事呢，快請出來。”
被鬍子守衛一腳踹翻在地的老者早已被旁人扶了起來，在兩個壯年人的攙扶之下，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向鍾正拱了拱手，說道：“我就是北主事謝老漢，還請鍾主事行個方便，給我們捐點糧，讓我們熬過這個冬天。”
鍾正一看謝老漢如此慘狀，臉上不由得一楞，隨即緩了過來，嘿嘿一笑，向謝老漢還了一禮，說道：“原來是你，十年前我們還見過一面，沒想到你居然滄桑到這種地步。”
謝老漢眯得老花的眼睛，仔細看了鍾正一會，驚愕地說道：“原來是你。”緊接着，他一步上前，緊緊抓住鍾正的胖手，老淚縱橫，說道：“大兄弟，真的是你呀。”他忙不迭地轉過身，對身後的衆人大聲喊道：“大家夥兒，十年之前，我跟這位大兄弟有份契約，南北有事，相互抱團。如今，有我這個大兄弟在，我們都有救啦，有救啦。”
人們雖然不知道契約是怎麼一回事，但聽得謝老漢這麼肯定，一個個破涕爲笑，歡呼雀躍。
鬍子守衛聽得也是一楞一楞的，悄悄扯了扯鍾正的衣袖，低聲問道：“長官，這是怎麼回事？要知道剛剛也是你讓我們不放進一個人的呀？恐怕上頭也不會高興的。”
鍾正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鬍子守衛的手，說道：“沒事，沒事。”
他像沒事人一樣，向北片區的人們揮了揮，大聲說道：“兄弟們靜一靜，靜一靜，我有話要說。”
人們將他視爲救星，立馬安靜了下來，齊首翹盼，洗耳恭聽。
何紫妤也將嗓子眼裡的心放回肚子裡，長吁了一口氣，對冷凝低聲說道：“這下總算好了，他們有救了，我們走吧。”
“等一會，我們聽聽他們說什麼？”冷凝卻不以爲然，雙眼緊盯着看上去像慈眉善目但笑容卻是詭異的鐘正。
何紫妤雖然覺得此事已經皆大歡事，但見冷凝專注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些什麼，撇了撇嘴，重新又躲在冷凝身後。
鍾正似乎很滿意這種效果，輕咳了一聲，笑道：“兄弟姐妹們，十年前，因爲謝老漢號召你們捐助了大批的棉花，幫助我們渡過了一個嚴寒的冬天，我是非常感激的。所以在當時，我跟謝老漢簽訂了一份抱團取暖的契約。”
衆人見鍾正承認契約的存在，覺得生存有望，個個喜笑顏開，紅光滿面，一掃剛纔的貧弱肌瘦，根本看不出他們是幾天未曾進食的饑民。
“但是……”鍾正高聲說了一句“但是”，又頓了頓，掃視着衆人。衆人立馬又安靜了下來，屏氣凝神，瞪着一雙驚愕的眼睛，看着鍾正，不知“但是”以後會說些什麼內容。
現場安靜得地上掉一根針都能聽得見。
鍾正清咳了一聲，接着說道：“但是這幾年來，我們南區收成一直不好，而上頭的徵收指標又多了將近一倍，我們也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也不好過啊。尤其是今年，徵收指標又是比往年多了一倍，現在連我們自己也沒有完成呢。”
衆人一聽鍾正這樣的語氣，剛放下的心又被提了上來，楞楞地看着鍾正。
謝老漢也聽覺不妙，“撲嗵”一下，雙膝跪下，連連磕頭，泣道：“兄弟，這份契約可是我們南北血盟之約，你可不能單方面撕毀啊。就算沒有盟約，你看看我們北面的人，或逃或亡，就只剩下這麼幾百號人了，可憐可憐我們吧。如果沒有我們，你們沒了棉花，沒了蠶繭，如果嚴寒的冬天再次降臨，你們又該如何熬得過去？”
鍾正嘻嘻一笑，也不去扶謝老漢，說道：“上頭說了，明年種植經濟作物全部改用機器人。”
“什麼？”謝老漢彷彿沒聽清鍾正說的話。
鍾正又是一笑，說道：“聽說過迅雷計劃嗎？”
“迅雷計劃？這是什麼？”謝老漢一臉茫然。
鍾正又是一笑，說道：“帝國人口太多，資源又太少，高層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減少人口數量，保證一區的生活品質，這就是迅雷計劃。”
“那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跟你們又有什麼關係？嘿嘿，”鍾正說道，“你們就在人口減少之列。”
“什麼？上頭跟你這樣說的？”謝老漢像是受了一記晴天霹靂，臉色煞白，踉蹌一步，幾乎站立不穩。
“他們上頭，指的是誰？居然想讓他們活活餓死？”何紫妤聽了，不禁柳眉倒豎，幾乎喊出聲來。
“是帝國農業司。”冷凝臉色鐵青，暗自按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說道。
冷凝在帝國擔任火之龍隊隊長十年，到了文昌閣以後，雖然來帝國的次數少了許多，但也是時刻關心着帝國的政局，十分了解帝國運行管理機制。
帝國總共分爲十個區，一區是帝國精英階層區，集中着所有的統治階層和政治精英，是帝國神經中樞。二、三、四是科技信息區，分散着高科技人才。而餘下的幾個區，分別爲各類資源礦產區，居住着帝國最低層的階層——原生人。除了一區，每個區分別由帝國司屬部門管理，如六區是鐵、鋁、金等金屬礦區，則由帝國金屬司管轄，八區是煤礦和石油產區，由帝國煤油司管轄，而九區是農作物生產區，自然由農業司管轄。
何紫妤恨恨地就道：“現在我就去殺了他們。”她欲起身，被冷凝一把按住。
冷凝問道：“你去哪殺他們？”
“他們不在這裡嗎？”何紫妤久居陰山，以爲農業司就在九區之內。
自從何紫妤毫不猶豫地殺了胡東來，冷凝對她僅存的一點好感消失貽盡，於是冷笑了一聲，說道：“他們在哪裡你都不知道，你就要去殺？還是聽聽他們怎麼說的吧。”
他說完也不再理會，觀看着場上的形勢變化。
何紫妤被冷凝嗆得一楞，心中火氣大盛，可她也知對帝國情況不甚明瞭，只得按捺壓住怒火，賭氣似的扭過頭，再也不去看冷凝。
牌門口的鐘正還是微微笑着，對謝老漢的問題只是點了點頭。
謝老漢確認無誤，一下癱軟在地，就連剩下的那些北片區的人們也是呆若木雞，一動不動。
謝老漢半晌纔回過神來，口中喃喃說道：“怪不得我屢次向上頭請求拔糧賑濟，結果卻是杳無音信，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本來一直沉默不語的年青人一下跳了起來，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大喝一聲，“我不信，我不信！帝國會如此心狠手辣，要將我們幾萬人**活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