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似曾相識的身影
倆人手挽着手，在剛纔何紫妤坐過的桌子邊上坐下。
舞臺上樂隊又開始下一首曲子的演奏。
坐在其中的人們，一邊品着美酒，一邊聆聽着迷人的音樂。
冷凝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生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安逸。打從他有了記憶開始，他就不停地被訓練，不停地拿命拼搏。在火之龍隊時，他爲個人的權力、地位而拼命，後來在文昌閣時，他爲文昌閣的安危而拼命。在他一百多年的生命當中，他沒有一刻停下來，認真地享受生活，享受屬於自己的快樂。
然而，在這裡，在這個名叫羅曼羅蘭的地方，伴隨着音樂的旋律，品嚐着美酒的滋味，還有佳人的陪伴，他似乎感受到了，作爲人類源自心底那種的安逸和寧靜，他感到全身心地放鬆，感到莫大的幸福。
這一切，他得感謝坐在身邊的這個女孩子。是她重新讓他體會到了什麼叫幸福，什麼叫舒適，什麼叫輕鬆，是她讓他懂得了生活的真諦，生命的意義。
他輕輕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波士奇，喉頭上下動了一下，讓香甜的感覺再次升騰。他將目光轉向何紫妤，準備對她說聲謝謝。
恰巧她的目光也轉向了他。
四目相對。四道目光如同交錯在一起的高壓線，瞬間迸發出耀眼的電火花。
在一剎那間，他明白了，此時此刻，什麼都不用說，心意已相通，說任何話都是多餘的。或許他們以後的生活就是這樣的了。他似乎可以想像得到，他們未來的生活，應該就是這個樣子。閒暇之餘，與她一起，到熟悉的地方，品品酒，聽聽歌。或許在這裡，還可以交幾個朋友，請他們吃吃飯，聊聊天。
他應該會喜歡這樣的生活。不，應該是期待這樣的生活。
他愜意地想像着，幻想着與她的倆人世界。
可很不幸，“嘣”一聲，打破了他美好的幻像。他不得不中止想像，收回心緒，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一件重物砸在了舞臺上，嚇得舞臺上的技師們抱頭鼠竄，人們愕然地看着舞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冷凝回過神來，向舞臺上望去。他瞧仔細了，那重物是居然是一個人，一個男人，恰巧砸在了一面鼓上。
他頭上蒙了一塊黑布，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從黑布下沿邊上，黃豆般的血珠滴掛成線。他身上穿着的白色襯衣上，也滲出斑斑點點的血跡。
衆人發出一聲驚呼聲，有的低頭與旁人竊竊私語，有的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個人，彷彿要從他身上理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樣。
看得出來，他受了些傷。冷凝坐着沒動，暫時冷眼旁觀。可能他還受了重傷，以致於他幾乎站了一半，腳下一滑，又跌落在地。他雙手抓着，用以支撐身體重量的破鼓支架，連着他的身體，一起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何紫妤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理智告訴她，她不應該在這裡久留下去。這裡發生了傷人案子，或許警察馬上就能趕來。雖然這件案子與她無關，但現在以她和冷凝這樣的身份，被帶回警察局，似乎也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何紫妤放下酒杯，向冷凝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趕快離開這裡。
冷凝似乎沒有看見她的動作，雙眼緊緊地盯着舞臺那個受傷的人。
何紫妤只得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說道：“我們該走了，警察恐怕就要來了。”
“我好像見過他。”冷凝喃喃地說着，依然坐着沒動。
“你見過他？”何紫妤詫異地看了看冷凝，又看了看受傷的男人。
冷凝沒有回答。
這時，舞臺邊上的一個黑色小門簾被捲起，兩個粗壯魁梧的大漢大步走了出來。
剛纔那個受傷的人，也是從這個黑色小門簾裡飛出來的。
兩個大漢走到那個受傷倒地不起的男人邊上，架起他便走。
一個戴着金絲邊框眼鏡，梳着大溜背頭，穿着一身西裝的人快步走到舞臺邊上，抓起話筒，向衆人解釋，讓大家不要驚慌，繼續喝酒聽歌，並承諾今天酒水免費。
衆人歡呼一聲，整個場所又沸騰了起來。音樂技師們整理了一下樂器，又開始演奏起來。
冷凝的注意力放在那個被拖走的男人身上，也沒聽清西裝男人到底說些什麼，見那幾個人從黑色小門簾裡走進去，忙示意何紫妤一起跟上去。
冷凝掀開門簾，見裡頭堆放着一些雜七雜八的箱子，中間留出一條僅容一個人行走的小通道。
他依稀聽到**聲漸漸遠去，趕緊快步跟了上去。
小通道並不長，盡頭是一個鐵製樓梯。
冷凝小心翼翼地跟在那倆個大漢身後，聽到他們沉重的腳步踏上樓梯的“叮叮”聲。鐵製樓梯中間是空的，三條帶有間隙的鐵片作爲踏板。冷凝不敢太過靠近，聽到上面傳來“吱嘎”的開門聲，又隱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他才警覺地看了一下身後的何紫妤，準備爬上樓梯。
正在這時，冷凝又聽到身後有人說笑的聲音。
有人從身後來了。冷凝不知樓梯上面是什麼結構，什麼狀況，不敢馬上踏上樓梯，掃視了一圈，發現樓梯底下有兩個大箱子，剛好可以容得下倆人。
他抓住何紫妤的手，趕緊躲到那兩個箱子後面。
他們剛藏好，從通道那邊走過來倆個人。一個瘦子，一個胖子，個子均不高，上身穿着花色的半開襯衣，兩隻外露的胳膊上，紋着一團團張牙舞爪的怪獸。倆人說着笑，不知說些什麼，邊走邊上了樓梯。
冷凝所藏身的地方，距離頭頂的樓梯踏板幾乎近在咫尺。他屏住氣息，看到那倆個滿身紋身的人一步一步踏着樓梯。
“叮叮……”踏動樓梯的聲音響着，一陣細微的灰塵從樓梯的縫隙裡掉落下來。他幾乎可以看清那倆人的鞋子底紋。
幸好那倆人只顧自己說話，並沒有注意到腳底下的箱子，更沒有發現兩個箱子中間藏着冷凝和何紫妤。
冷凝待那倆人漸漸走遠，長吁一口氣，向何紫妤使了個眼色，離開箱子，幾步踏上樓梯，小心翼翼地向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