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勇的阿四
“阿四，你可真會整。關鍵時刻整這麼一出，可真要了我的老命。”鍾煥然苦笑道。
“怎麼了？又不着急用飛船，我們慢慢來唄。”阿四不以爲然地說道。
“朱胖子跟在我們後面呢。”
“怎麼？你招惹到朱胖子了？”
鍾煥然點了點頭。他們正說話間，冷凝臉色忽地一變。他越來越敏銳的耳朵，聽到了遠處傳來了一腳嘈雜的腳步聲。
冷凝站在機修間門口，朝外一看，遠處一架灰藍色的小型飛行戰車邊上，一羣人拿着激光武器，朝機修間的方向搜尋過來。冷凝定睛一瞧，正是朱有達和沐先生那幫人。
“他們來了。”冷凝說道。
鍾煥然聞言，臉如死灰，搓着個手，來回走着，喃喃地說道：“慘了慘了，他們這麼快就來了，我們躲哪去？”
“我有辦法。”阿四摸着鋥光的腦袋，忽地說道。他那光禿禿的腦門上，如同抹上了一層蠟，越發顯得亮了。“你們趕緊到飛船上去。”
“到飛船上又有什麼用？等到他們發現我們躲在那裡，追查起來，你不是也得搭進性命？”
“飛船在戰車基礎上改裝而來，控制系統我們並沒有動過。只要到別的相同型號戰車上去拆一塊飛行控制主板，裝上去不就好了？”顯然，阿四比鍾煥然更爲精通飛行戰車的機械構造，一下就想出了辦法。
“呃……”鍾煥然反應也快，一下就轉過彎來，一把抱住阿四，摸着阿四鋥亮的腦袋，欣喜地說道：“小光頭，真有你的，你怎麼這麼聰明啊。”
“再不走，我們恐怕都不用走了。”冷凝看着越來越近的朱有達，冷冷地說道。
“我去拆主板，你們趕緊到飛船上去。”阿四衝着鍾煥然笑了一下，便往邊上一架停着的飛行戰車跑去。
“冷隊長，跟我來。”鍾煥然喊了一聲。
冷凝緊跟着鍾煥然，跑到一架停在毫不起眼的角落中的飛行戰車跟前。冷凝一見，心涼了半截。只見這架鐘煥然口中所說的飛船，其實就是一架飛行戰車，而且是比其它普通飛行戰車還要小上一號，圓不隆冬，灰不溜秋。冷凝乍一看，還以爲是一架已經報廢好多年的老古董。這個型號的飛行戰車，甚至連冷凝這樣見多識廣的都沒親眼見過。
“就是這架飛船？”冷凝斜着眼睛，看了下鍾煥然。
“對啊，就這架。”鍾煥然毫不在乎冷凝的態度，得意地說道：“你別看它小，年齡也比你大，但內容可豐富着呢。”
鍾煥然搖着頭晃着腦，正想自豪地介紹着他的成果，忽聽得有人大喊一聲：“他們在那！”朱有達和沐先生帶着一羣人，飛快地朝他們跑過來。
“還磨蹭什麼，趕緊上去！”冷凝見鍾煥然意猶未盡，忍不住大喝一聲。
鍾煥然見情勢不對，趕緊跑到飛船底下，按了一個黑色的開關按鈕。飛船“嗚嗚”地響着，原本毫不起眼的灰藍色的外殼，竟然一閃一閃起來，眨眼之間變成了七色交替的圖案，如同一道絢麗多彩的雨後彩虹，格外引人注目。
孃的，一艘破飛船還搞得這麼多噱頭，還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冷凝忍不住心裡暗罵了一聲。
眩麗多彩的飛船顏色，同樣也吸引了朱有達的目光，他大聲嚎叫道：“他們要跑，趕緊開槍！”
“如果他死了，你什麼東西也拿不到。”沐先生輕咳一聲，拿出胸前的方巾，擦了一下嘴脣，冷漠地說道。
朱有達聽了，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也不好問些什麼，大聲吩咐着衆多的警衛隊，手一揮，喊道：“快，別開槍，我要活的。”
飛船尾艙門徐徐下降，還沒完全打開。冷凝一看時間來不及了，只得向鍾煥然喊道：“我去截住他們，你趕緊啓動飛船。”他不待鍾煥然回答，朝着朱有達和沐先生等人的方向跑去。
“他跑過來啦！兄弟們，給我上！”朱有達驚慌失措地嚷道。他深知火之龍隊隊長的實力，自己受過冷凝的救命之恩，現在爲了私慾背叛，被他抓到，豈還有命在？他後退兩步，躲在沐先生身後。他的警衛們仗得人多勢衆，嘴裡“呀呀”地叫着，如潮水一般地涌向冷凝。
冷凝腳一點地，人如閃電，直接往人羣裡衝。衝向他的警衛雖有血有肉，有聲有息，但在冷凝眼中，如同一個個靜止不動的蠟像人一般，隨他怎麼擺弄，隨他怎麼暴揍。霎那間，朱有達的警衛們如同一朵朵漫天飛舞的柳絮一般，輕輕地飄在半空中。
朱有達看得目瞪口呆，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紫。他想到冷凝有過人之處，他甚至也想過冷凝可以以一擋十，擋二十。但他萬萬沒想到，他手底下的這羣三四十號，在冷凝手裡，居然跟玩具一樣，吹口氣的功夫，竟然已經全部躺倒在地。他心裡開始懊悔，後悔惹了這個麻煩，早知道自己不該貪圖沐先生的錢財。再有錢，無命享受，又有何用？他一步一步地往後挪動着，隨時準備開溜。
沐先生卻是一臉淡定的表情。幾個黑衣大漢，緊緊圍繞在他的身邊。他拿起手巾，習慣性地擦了擦嘴角，嘴角泛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古怪笑容。
冷凝料理完警衛，感覺自己的力量比之前，似乎又有所精進了一些。速度之快，力量之強，連自己都感到驚訝。自己好像完全恢復了。冷凝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信心倍增。他捏緊拳頭，咬緊牙關，紅着眼睛，看都不看一眼滿地哀嚎的警衛，一步一步朝着朱有達和沐先生走過去。“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一直追捕他的沐先生就在眼前，他要讓沐先生說個明白。
“你別過來啊，再過來，我就開槍啦。”朱有達見冷凝走來，抽出腰間的激光手槍，驚叫道。他拿眼角瞥了一眼面前的沐先生，見沐先生一動不動，瘦削的臉龐上，像是鍍上一層黃色的光芒。他搞不懂沐先生憑什麼有這麼大的定力，大難臨頭居然可以這麼淡定。
冷凝走到離沐先生十步遠的地方站定，質問道：“沐先生，你爲什麼要……”冷凝才說了半句話，渾身痠痛的感覺又像潮水一般向他襲來。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沐先生見冷凝果然如自己預想的一般，發全力之後必定有一段時間癱瘓，哈哈一笑，說道：“冷凝，別問這麼多了。到時，你自會明白你有多大的價值。”
他的手一揮，圍在他身邊的黑衣人，開始慢慢地圍了上來。
“你……”冷凝雙眼暴紅。他用盡全身力氣，想站起來，可是雙腳如同患了小兒麻痹症一般，一點力氣也提不上來。他雙手艱難地支撐着自己的上半身，不至於完全癱倒。
冷凝喘了兩口粗氣，問道：“我爲什麼會這樣？”
沐先生拿起手巾，不屑地擦了擦嘴角，眼角瞥了瞥站在身邊的朱有達，說道：“過不了多久，你會明白的。”他不想在朱有達面前說破此事，省得麻煩。
慌慌張張的朱有達本想不顧沐先生，腳底抹油，準備開溜。忽然間，剛剛橫掃千軍、神勇無比的冷凝居然自己就倒下。他覺得詫異萬分，竟然忘記了逃跑，再聽到沐先生和冷凝之間的對話，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沐先生早就知道冷凝的弱點，讓他的警衛先動手，就是想消耗冷凝的力量，然後再來收拾殘局。眼見冷凝癱倒在地，這時的朱有達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又神氣活現地湊了上來，譏笑道：“親愛的冷隊長，想不到你也不過是隻紙老虎啊。早知道，我就多帶點人來，不就得了唄。”他又轉過身來，故裝不滿地對沐先生說道：“沐先生，這你就不對了。你早知他會如此，居然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害得我白白慌了老半天。”
沐先生見勝券在握，心情大好，笑道：“怪我疏忽了。”
朱有達哈哈一笑，說道：“行，兄弟這事就不放在心上了。只不過，你看，今天我爲了你的事情，傷了這麼多的兄弟，這個怎麼算？”
沐先生鄙夷地看了朱有達一眼，皺了皺眉頭，並沒有說話。
朱有達視若無睹，仍然笑意盎然地看着沐先生。
沐先生並不想立刻與朱有達翻臉，尤其是還在閻摩基地裡。他臉色一轉，即刻浮現出極富熱情的笑容，大笑道：“朱兄弟，這個好說好說。只要你說個數，我立馬叫人給你轉到你的帳號。”
“還是沐先生爽快。”朱有達肚子一腆，得意地笑道。
倆人正說話間，忽聽得有人大喝一聲：“你們別做夢了。”
朱有達剛想回頭，看看誰膽子這麼大，卻見一束激光彈已朝他的面門而來。他一激靈，頭一側，激光彈險險地從他的臉一側擦過。可他肥大的招風耳卻沒有這麼幸運，直接被激光彈燒穿，半隻耳朵掉了下來。
朱有達殺豬一般地慘叫一聲，捂着耳朵。鮮血從他的手裡慢慢地滲了下來。他定睛一瞧，原來是鍾煥然開的槍。朱有達忍住着劇痛，跳起來，氣急敗壞地喊道：“給我上，殺了他。”
話說這邊的鐘煥然在冷凝的掩護之下，他順利地啓動了飛船，正等着冷凝上來。可是他左等右等不得，於是他拿了一把平時私藏在飛船上的激光槍，從飛船上下來，剛好看到冷凝癱倒在地。他舉起槍，瞄準了平日最爲討厭的朱有達，一下就扣動了扳機。
朱有達的警衛大部分被冷凝打趴在地上，剩下的寥寥幾人。他們被鍾煥然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抱頭鼠竄，扔下指揮官，各自找地躲着。而沐先生等人，根本沒有想到在基地裡，冷凝居然有幫手。他們並沒有帶上任何武器，手忙腳亂地掩護着沐先生避讓。
鍾煥然雖然槍法差，但由於手上有槍，一時之間，以一人之力，竟然也佔了上風，打得在場的人擡不起頭來。他快步跑到冷凝身邊，一邊開槍，一邊費力地拖着冷凝，朝着飛船跑去。
朱有達受傷，惱羞成怒，一把奪過身邊一個警衛手中的槍，一巴掌將他扇翻在地，嘴裡罵道：“沒用的東西。”一個整天被他打被他罵的小小軍醫，居然敢在他背後開槍，簡直是活膩了。更重要的是，冷凝還在鍾煥然手上，如果他們逃出去，萬一冷凝再殺回來，自己還有命在？
朱有達的警衛見指揮官如此英勇，按下慌亂的心緒，也開始有序朝鐘煥然反擊。
這樣一來，鍾煥然顯然不敵朱有達等人進攻。“啊”一聲，他的腿被激光槍射中，頓時鮮血直流。他費力地將冷凝拖到一隻鐵箱子的後面，自己倚在箱子邊上，喘着氣，苦笑道：“唉，平時我太懶了，老是不想練槍法，不然剛纔那一槍，一定可以要了朱胖子的命。”
冷凝渾身沒有力氣，見鍾煥然不顧自身性命，來救自己，心裡雖然感激，但他生性外冷內熱，冷冷地說道：“他們的目標是我，你趕緊走吧，不要管我。”
“我也想一個人走啊，可是我自己一個人能走嗎？”鍾煥然朝着朱有達等人胡亂地開了一槍，說道。
“上了飛船，離開基地，你就可以自由了。”
“自由？如果我自己逃出基地，軍團把我定性爲逃兵，那我不是比在基地還慘？”鍾煥然說道，“如果跟着你走，那就完全不一樣了。按你在軍團的地位，當然可以輕而易舉地爲我走個後門，行個方便什麼的，嘿嘿。”
冷凝緊緊盯着鍾煥然，心裡暗忖着，現在我自己恐怕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況且，我在軍團自恃甚高，生性不喜與人交往，把不該得罪的人都得罪了，還怎麼幫你？但從鍾煥然的眼神當中，從剛纔他不顧一切救自己性命的舉動中，他並非貪生怕死之人。
“鍾煥然，你聽着，如果你將冷凝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一命。”朱有達大聲地喊着，試圖說服鍾煥然。他怕時間耽擱久了，冷凝恢復了常態，那恐怕又得要節外生枝了。
“看來我還是挺值錢的，可以跟大名鼎鼎的火之龍隊隊長相提並論了。”鍾煥然苦笑道。
“你還是走吧。”冷凝推了鍾煥然一把，說道：“別在這裡逞英雄。在戰場上只有你死我活，沒有英雄狗熊之分。”
“唉，冷隊長，我沒那麼偉大，什麼英雄狗熊的，對我狗屁不是。從小我老孃就教我，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剛纔，你在朱胖子面前，替我求過情，現在也算是我報你恩了。”鍾煥然頓了頓，嚥了咽口水，輕笑一聲，接着說道：“況且，我還指望着你能帶我出去飛，出去浪呢。嘿嘿。”
冷凝見鍾煥然如此之說，知道他重情重義，趕他不得，便不再說些什麼，試試暗暗運力，希望自己的力氣可以恢復一些。可是他強行運力，渾身酸感非但不減，還更甚了些。飛船近在咫尺，離開基地的機會唾手可得，可是對於一個腿受傷，一個渾身無力如患軟骨病的倆人來說，無異於天塹深淵，再也邁不過去。
朱有達指揮着衆人，開始分頭包抄冷凝和鍾煥然藏身之所。就在他們快接近目標之時，忽地從飛船方向又快速地衝過來一輛小巧靈活的工具車，將他們衝撞得七零八落。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工具車已經衝到冷凝和鍾煥然面前。
戴着黑框眼鏡的光頭阿四駕駛着工具車，向鍾煥然大聲喊道：“快，快上車。”
鍾煥然欣喜地對冷凝說道：“阿四來了，我們有救了。”他不由分說，強撐起身子，雙手拖着冷凝，往工具車上一步一步地挪着。
朱有達反應了過來，端起激光槍，一邊往工具車上掃射，一邊大聲地命令手下：“兄弟們，衝啊，誰抓到他們，重重有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朱有達那些手下們，一聽有賞，一個個奮不顧身朝着冷凝等人圍着過來。
如雨點一般的激光彈，打在阿四所駕駛的工具車框架上，火花四濺，“噹噹”地不停響着。阿四見鍾煥然腿部受傷，冷凝又似癱軟，情況危急，不再猶豫，一轟油門，計算好距離和速度，將工具車頭的鏟子朝着鍾煥然鏟去。鍾煥然眼見鏟子快速鏟來，不顧腿傷，猛地抱起冷凝，朝着鏟子便倒了下去。
阿四車技高超，鏟子一觸到鍾煥然，左右手連連搖動着操縱桿，車子戛然而止，鏟子也剛好毫髮無損地接住鍾煥然倆人。阿四一轟油門，工具車尾焰頓熾，掉轉車頭，瘋狂地朝飛船尾艙飛馳而去。
阿四這一波神一樣操作，看得朱有達等人目瞪口呆，竟然忘了拿起手中的激光槍朝阿四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