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文昌閣的通緝令
“哦，對了，你們不是被法長老帶走了嗎？怎麼出來的？”彩虹見冷凝尷尬無比，趕緊轉移話題。
“該死。”冷凝驚呼一聲，“差點把正事給忘了。我們是從法長老的監獄裡逃出來的。”
“什麼？你們逃出來的？”彩虹仔細一想，不禁釋然。憑着冷凝的能力，從法長老監獄逃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是的。”冷凝正色說道，“事情可能遠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得多。”
“是嗎？那我要不要把孔長老找來，一起商談？”
冷凝帶着在一絲疑慮，看着彩虹。彩虹似乎看穿了冷凝的心思，笑道：“你放心吧，孔長老是文昌閣最可信賴的人，如果他都信賴不了，那這裡恐怕就沒人可以相信的了。”
冷凝非常清楚，孔長老作爲文昌閣四大長老之首，對文昌閣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應該負責。他點了點頭。
彩虹走了出去。
鍾煥然走到冷凝身邊，說道：“冷哥，你信得過孔長老嗎？”
冷凝眼一瞪，說道：“不是你說要到孔長老這裡尋找答案的嗎？”
“這，這，我不是說這個。”鍾煥然有些尷尬，“我本來是挺信任的，但現在看你猶豫的樣子，我想你是不是……”
冷凝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正如彩虹所說，如果連他也信不了，那我們留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呢？”
倆人說話間，彩虹攙扶着孔長老走了進來。
孔長老從躺椅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個紫色的茶杯，輕呷了一口。茶香四溢，連離了幾步遠的冷凝也聞到泌人的香味。
彩虹向冷凝點了點頭。冷凝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直截了當地說道：“帝國的勢力已滲進了文昌閣。”他盯着孔長老的眼睛，想看看他對這個消息有什麼反應。孔長老波瀾不驚，又呷了一口茶水。
冷凝內心有些失望，但不敢表露出來。接着，他又扔出一顆重磅**，說道：“我們發現文昌閣不僅有沐先生的黑衣殺手，還有火之龍隊。”
孔長老又輕輕啜了一口茶水。倒是彩虹驚呼了出來，“黑衣殺手、火之龍隊？”
“是的。”冷凝接着說道，“黑衣殺手混在法長老的人當中，被我當衆認了出來。迫不得已，我才和鍾煥然從法長老的監獄中逃出來，追擊黑衣殺手。”
孔長老臉色略微動了動，放下茶杯，問道：“你們發現了什麼？”
冷凝遲疑了一下，說道：“沒有。他自殺了。”他想到了黑衣殺手身上的那一塊鐵片，可臨時改變主意，不打算將鐵片密碼的事情告訴孔長老。
孔長老用食指指腹，輕輕地撫摸着茶杯的邊沿，問道：“後來呢。”
“後來，我們遇到了你派去的小燕子，又到了依夢的住所。在那裡，我們又遇上了躲在二樓的一個蒙面人。”
“蒙面人？”彩虹問道，“你們抓住他了嗎？”
“沒有。”
“沒有？”
“不禁沒有，我們連他的臉也沒看清。”
“什麼？”彩虹大驚失色。以冷凝超凡的身手，不僅沒能抓住蒙面人，還被他全身而退。。在文晶閣之中，幾乎找不出這樣的人。
“雖然說沒有看清他的臉，但我們卻知道了他的身份。”冷凝從懷中掏出金色的手環，遞給孔長老。孔長老接了過去，仔細地端詳着。
彩虹一眼就認了出來，驚呼道：“這不是你戴在手上的手環嗎？”
“從軍團總部逃出來那天，我恰好沒戴，放在房間裡了。”冷凝說道，“所以這個手環，絕對不是我的。”
“那這個手環是誰的？手環上不是儲存着佩戴人的信息嗎？”彩虹問道。
“手環上佩戴人的信息都是加密的，如果被別人強行解密的話，馬上會自動銷燬。”冷凝說道。
“既然解不了密，那我們又如何知道蒙面人的身份？”彩虹接着問道。
“計算機高手阿四在這裡，可以嘗試一下。”冷凝眼光瞄向正在計算機前恢復數據的阿四，笑了一笑，又接着說道：“而且就算解不了密，也沒有關係。因爲這種金色的手環，火之龍隊裡只有隊長和分管的高級領導纔有資格佩戴。”
“你的意思是說，蒙面人就是他們倆人的其中一個？”彩虹問道。
“不是。”
“不是？”
“李見真不可能親自到文昌閣來。也就是說，只有一個可能，蒙面人就是現任的火之龍隊隊長。”
彩虹震驚了，沒想到火之龍隊隊長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文昌閣。
孔長老捻着鬍子，不住地點着頭，帶着讚許的目光看着冷凝，又似乎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問道：“那你們有沒有在依夢家裡發現什麼？”
冷凝心裡一驚，覺得孔長老笑容裡如藏着一把刀，直抵他的心口。他讓小燕子引他們的目的，似乎並不在蒙面人，而是依夢住所裡的實驗室。他會不會知道了那塊鐵片密碼的事情？要不要告訴他在依夢住所裡發現克隆實驗室？他看了看身邊的鐘煥然。這個時候，他真怕這個大嘴巴一下把實驗室的事情說了出來。但鍾煥然聳了聳肩，表示他什麼也沒發現。
既然鍾煥然也不想說，那就先不說了。冷凝思忖了一下，答道：“沒有。”
“沒有？”孔長老重複問了一下。
“沒有。”冷凝堅定地答道。
“嗯，沒有發現。”孔長老揹着雙手，踱着方步，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冷凝看他一頭銀髮、臉上長滿如同核桃一般密佈的皺紋，就在一瞬間，爲自己剛纔沒告訴他實情而感到一絲後悔。要不要告訴他呢？他張了張嘴，可是衝到嘴邊的話，又被自己嚥了下去。算了，還是以後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告訴他吧。
正在這時，門口響起了一陣繁雜的腳步聲。有人來了。
孔長老停下腳步，看着冷凝等人，對彩虹說道：“你帶着他們先避一避吧”。現在冷凝等人還被法長老追捕，如果被別人看到他們在一起，恐怕有些不太合適。
彩虹點了點頭，招呼了一下阿四，剛準備出去，就見來人已邁上臺階，朝着大門快速而來。來者正是法長老。她急忙又退了回來。
“怎麼辦？”彩虹急道。從正門出去，已經不大可能，而整個魁星樓，連個後門也沒有。而且偌大的魁星樓裡，幾乎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冷凝腦子一轉，將假髮又重新戴了上去，低聲吩咐道：“我們重新男扮女裝。”
“那他呢？”彩虹指着阿四說道。
冷凝想了一下，一眼撇見邊上的掃把，把掃把扔給阿四，說道：“你拿着掃把，到裡側打掃。我和鍾煥然去整理書籍，彩虹你還是跟孔長老在一起。”他頓了頓，對孔長老說道：“還請孔長老在門口與他們說話，不要讓他們進到裡側來。”
孔長老頜首，表示同意。彩虹也不禁爲冷凝應急應變能力感到由衷的欽佩。
三人剛剛準備好，門口就響起了法長老的聲音。“孔長老，我們找到證據了。”法長老一臉的興奮，大老遠就喊着。
“什麼證據？”孔長老問道。
法長老跨過膝蓋高的門檻，一見孔長老身後還跟着彩虹，笑道：“彩虹也在這裡啊。”
彩虹臉若寒霜，假意不理。
法長老也不在意，說道：“孔長老，有好消息，我們到裡面詳說。”
彩虹一聽法長老要進到大廳，心一急，差點橫在法長老面前。
孔長老不動聲色，制止了彩虹的魯莽舉動，說道：“裡面還有人在幫忙打掃衛生，還是在這裡方便。”
“哦，那也是。”法長老探着頭，朝裡側看了看，他覺得那幾個背影有些眼熟，不由得問道：“她們是？”
“哦，她們是我從附近叫來幫忙的一羣婦女，怎麼，你認識？”孔長老見法長老一臉的狐疑，便朝冷凝高喊了一聲，“令姨，你過來一下。”
冷凝一聽，馬上反應了過來，知道孔長老是將他的名字去了“二點水”，將他喊成“令姨”。他故意扭起腰肢，跨着小步，慢騰騰地走到孔長老面前，說道：“孔長老，叫我什麼事？”
“這位是法長老，他說認識你。”孔長老說道。
“法長老？”冷凝壓着嘶啞的聲音，裝模作樣地打量着法長老，忽地像是認出法長老，說道：“咦，你是不是我以前的老相好——旺財？”他不等法長老說話，猛地上前抱着，像啄木鳥一樣啄着法長老的臉，大聲地哭喊着，“旺財啊旺財，你這個沒良心，這些年你死哪去了，也不給我來個信，你害得我好苦啊。”
法長老一張老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連忙手忙腳亂地推開冷凝，“令姨，你認錯人了，認錯人了。”
彩虹一愕，見到冷凝惟妙惟肖、裝瘋賣傻的樣子和法長老尷尬的模樣，終於忍不住，“撲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趕緊捂住嘴，轉過身去，一張臉硬生生憋成關公臉。
孔長老見冷凝鬧得差不多了，趕緊打個圓場，笑道：“令姨，那你可能真認錯人了，他不是旺財。”
“真不是？”冷凝半信半疑地鬆開抱着法長老的手。
“真不是，你看，都把我的衣服弄髒了。”法長老低着頭，一邊抱怨，一邊拍打着自己的衣服。
“你回去幹活吧。”孔長老說道。
“哦，那是我認錯了。不過，”冷凝一邊走，一邊還回頭，似乎戀戀不捨地說道：“像，真像。”
法長老嚇了一跳，害怕冷凝冷不丁又撲過來，猛地一抖索，慌里慌張地躲到孔長老身後。
彩虹見他如此害怕，更加笑得樂不可支。
法長老從孔長老身後探出腦袋，見冷凝已走遠，這長吁一口氣，嘴裡不停地抱怨道：“孔長老，你找的是什麼人呀，又醜又潑，眼睛都長到腦後去了，也不仔細看看是誰。”
“好啦，趕緊說正事吧。你剛纔說找到證據了，什麼證據？”孔長老笑道。
法長老緩過神來，趕緊向身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他手下的一個黑衣長袍上前兩步，遞給孔長老橢圓形的東西。
“這是什麼？”孔長老問道。
“你看看上面的字。”法長老說道。
孔長老仔細端詳着，彩虹也甚爲好奇，伸長脖子湊了過去。
冷凝雖在裡側，一邊擺弄手上的書箱，一邊支起耳朵，偷聽着孔長老他們談話的內容。當他聽到法長老遞上新發現的證據，他忍不住也回過頭偷偷看了一眼。他一看之下，又是一驚。孔長老手中拿的正是自己繳獲機械蛇的配套遙控器。
“這是在哪找到的？”孔長老沉聲問道。
“農場，堆放麥子的倉庫。”
“不可能。”彩虹驚叫了一聲，“機械蛇是在倉庫裡發現的，遙控器怎麼可能也會在倉庫呢？”
“事實確是如此。詳細情況，就讓我的手下王龍來說吧。”法長老得意地瞥了一眼彩虹。
剛纔遞上遙控器的黑衣長袍王龍上前，向孔長老說道：“孔長老，法長老。我們奉法長老之命，重新去複查了麥子倉庫，並檢查了冷凝所睡的草鋪。在他的草鋪下面，我們發現了這個。”
“你怎麼確定這就是冷凝的東西？”彩虹質問道。
“是他睡覺的地方發現的，不是他的東西還能是誰的？”法長老傲然說道，“況且，農場福伯等人作證，想賴，恐怕很難。”
冷凝在農場時，與福伯等人一起勞作，一起休息，如果他們能作證這遙控器是冷凝的話，恐怕冷凝還真跑不了干係。
“王龍，福伯呢。他怎麼說？”孔長老問道。
“回長老，小的已把他帶來，正在門外候着。”
“我倒要問問他到底是怎麼說。”彩虹滿臉怒氣。
孔長老示意彩虹不可激動，讓王龍將福伯帶了過來。
一身藍色工服的福伯走了過來，向在場的衆人道了安。
彩虹因爲冷凝在農場時，幾乎每天到農場，因此與福伯也是相熟。她一見福伯，便迫不及待地衝上前去，柔聲對福伯說道：“福伯，你不用怕，只管將事實說出來，孔長老和我都在這裡，他們不敢對你怎樣。”說完，她狠狠瞪了法長老一眼。法長老扭過頭，當作沒看到。
福伯唯唯諾諾，向彩虹道了謝，說道：“孔長老、法長老，彩閣員，這東西的確是在冷凝的草鋪下發現的。”
“你沒記錯吧。”彩虹俏臉“唰”一下變得煞白。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肯定沒記錯。”福伯接着說道，“他們到倉庫來搜查的時候，我們都在現場，看着他們從冷凝睡過的草鋪下找到這東西。”
“他的草鋪有沒有別人動過？”
“沒有。接替他工作的人還沒來，所以我們也就沒動他的東西。”
“那會不會是別人偷偷放的？”
“這，這……這不太可能。”福伯眼神有些閃爍。
“爲什麼？”
“因爲，農場很大，而且偏僻，除了農忙季節偶爾文昌閣會組織一些人去幫忙，幾乎不會有外人。況且，就算他們過來幫忙，也只是在農田裡，不會到我們休息的倉庫去。”
“那這段時間有人幫忙嗎？”
“沒有。”福伯非常肯定，“這個可以到工分委確認。”工分委，全稱是工作分配委員會。在文昌閣，凡是初次分配工作、調劑人手，都由工作分配委員會確認，並進行記錄。
“那會不會不是外人做的呢？”
“這個更加不可能了。”福伯笑道，“我們這一組人，在文昌閣都已經好多年了。大家相互都認識，除了冷凝。”
不，不可能，福伯說的不是真的。彩虹在心裡大聲喊叫着。她心情更加沉重，更加失落。機械蛇怎麼可能會是冷凝的呢？如果是他的話，他又何必將機械蛇送到魁星樓？她看了看孔長老的表情，看看他會不會真的相信福伯的話。但孔長老依然面不改色，波瀾不驚，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麼變化。
冷凝還在這裡呢。孔長老會不會相信法長老和福伯的話，將冷凝當場抓獲？她現在有些後悔起來，剛纔真應該及時走掉，也不至於現在被法長老堵在魁星樓裡，來了一個甕中捉鱉。
“行吧，你下去吧。”孔長老捻着鬍子對福伯說道。
法長老上前一步，興奮地對孔長老說道：“現在證據確鑿，可以對冷凝下通緝令了嗎？”文昌閣如果要全城搜捕犯人，必須要四大長老共同簽署命令。如果孔長老同意了，墨長老和道長老自然不會有異議。這張通緝令，也將是文昌閣史上第一張通緝令。
“可是，……”孔長老有些猶豫。
彩虹見孔長老猶豫，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得透不過氣來。冷凝就在樓裡，如果孔長老贊同法長老的意見，那冷凝馬上就會被發現。怎麼辦？彩虹暗暗心急，不由自主地望向冷凝。冷凝還在打掃着衛生，似乎並不知道這裡的兇險。
或許孔長老不會同意法長老的建議，畢竟他也知道冷凝是無辜的。彩虹心裡暗忖着，祈禱着孔長老不要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