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可的下落
李嫣渾身一震。她不知多久沒有聽到這麼親切的叫聲。多麼熟悉的聲音？一剎那間，她被酒精麻醉的神經突然清醒，緩緩擡起頭，一雙迷茫的眼睛，彷彿像一汪清澈的池水，呆呆地看着冷凝。
“冷哥？你沒死？”李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木雕泥塑一般，一動也不動。
“是我。”冷凝擡起手，輕輕拭去她臉龐上的淚水。
李嫣一把抓住冷凝的手，閃現又驚又喜的目光，“我不是在做夢吧，不會真的在做夢吧。”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一陣刺痛感傳來，“哎喲”一聲叫出聲來。
“你沒做夢，我是冷凝。”冷凝溫柔地說着，目光中閃現着疼愛的淚花。自他誤殺她之後，他一直愧疚不已，曾經一個多月不吃不喝，恍若精神失常。幸而，當時的彩虹照顧得無微不至，帶他走出黑暗。
後來，再見李嫣之時，她已變成了弱智的克隆人。如果此時他能提供克隆複製技術，毫無疑問，她一定可以迴歸正常人生活。可是，爲了克隆複製技術不氾濫，或者是推遲克隆人時代的到來，他還是決定不給她克隆複製。一直到她身死，他也一直也未改變主意。
可現在，她又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又怎麼能不喚起他長期壓在內心深處的愧疚？他自覺一生光明磊落，沒有做過一件虧心事，沒有什麼遺憾事，但唯獨對兩個人，始終抱愧在心。一個他正式結髮的妻子，胡小可，在她的生命當中，他一直沒能好好回報她的深情厚意。既使她穿越到了現在，依然沒有得到她的諒解。一個就是他第一任女朋友——李嫣，爲了他而導致終身殘疾。
此刻的李嫣，酒已是完全醒了，“哇”地一聲，撲進冷凝懷中，放聲痛哭，“冷哥，我的好哥哥，你怎麼現在纔來啊，你可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啊，嗚嗚……”她邊哭邊捶打着冷凝，壓抑許久的痛苦、憤懣、不滿、期待、希望，在剎那間，彷彿火山爆發一般，全都發泄出來。
冷凝雖然肯定面前的女孩是李嫣，但對她怎麼恢復記憶、又怎麼到了777年，根本是一無所知，更不知她受了什麼委屈，吃了什麼苦頭，幾次想開口詢問，可眼看她哭得像淚人一般，又只得嚥下話語，陪着她一起默默流淚。
良久，李嫣才慢慢止住哭聲，擡起腫成桃子般的淚眼，問道：“冷哥，這麼長時間了，你怎麼都不過來找我呀，我每天都想你，想得都快要瘋了。”
“時間長嗎？”冷凝不覺得一楞。他心中的疑問實在是太多了，一下子又想不起來要從哪裡開始問起。
“當然，都好幾個月沒見了，時間當然長啦。”李嫣嘟起嘴，像個小孩一般，不滿地說道。
“好幾個月？”冷凝更是詫異，自從她失智以來，她幾乎認不得他，一直由胡小可悉心照料，這時間哪可能用“月”計量？
“對啊，自從你離開紅宮以後，就每天都在想你什麼時候可以回到我的身邊，可沒想到，沒想到……”她眼眶一紅，似乎哭出聲來。
“離開紅宮？”難道她的記憶還停在他離開紅宮的時候。那是在星曆1000年時，因爲他被沐先生研發的超級戰士失手打死，因而又被沐先生克隆複製成帝國史上第一個克隆人，成爲帝國各路政治勢力拼死爭奪的對象。他不想因爲自己，讓人類進入克隆複製的錯誤軌道，於是被迫離開帝國，前往文昌閣。最後一次見到李嫣時，正是從帝國總統的官邸——紅宮逃出生天。
那麼眼前的李嫣，一定是克隆人？是誰將她克隆複製了？冷凝大感驚奇，本想直接問她，可是轉念一想，如果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那段時間，那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嗎？如果知道自己是克隆人的話，她能接受這個事實嗎？他看她痛不欲生的樣子，着實不忍，想着這可能也無關大礙，於是決定隱忍不說。
李嫣兀自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之中，沒有見到冷凝陰晴不定的臉色，“他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她一直喃喃地重複這句話。
冷凝覺得奇怪，問道：“他是誰？”
“楊泰。”
“楊泰？”冷凝一聽名字，無異於頭頂響起了一聲晴天霹靂。她怎麼跟楊泰混在一起？難道是楊泰帶着她穿越過來的？
冷凝還不及細細思量，只聽李嫣又說道：“是，他居然騙我說你死了。”說到這裡，她目光裡透出一股深深的怨恨。
冷凝聽得是雲裡霧裡，一頭霧水，只得小心問道：“嫣兒，你怎麼認識楊泰，又怎麼到這裡的，能否詳詳細細地告訴我嗎？”
“嗯。”李嫣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重重地點點頭。
在李嫣的記憶當中，冷凝離開紅宮之後，她的父親李見深又調換了一個新火之龍隊隊長來代替冷凝，而這個人就是楊泰。
楊泰親口告訴她，冷凝已經死了，並且死乞白咧地追求她。楊泰見她傷心憂慮，便跟她說到一個好玩的地方。她猶豫了一下，想着無事，也就跟了過來。
她是總統之女，自小嬌生慣養，剛開始，見到這裡萬紫千紅，鳥語花香，她覺得耳目一新，玩得不亦樂乎，一時之間也忘了冷凝的事情。可玩了幾個月，什麼該玩的都玩過了，什麼該吃的都吃了，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於是開始吵着要回家。可沒想到，楊泰立即翻臉，一口拒絕了她，並直言他要辦一件大事，事情沒完，不可能回去，甚至她拿她父親的身份來威脅，他也不理會。
她一心一意想要回去，可楊泰不讓她回，除了憤怒，也是無可奈何，只得在這裡借酒澆愁。
冷凝一聽，果然和自己所想的一樣，她跟楊泰有着莫大的關係。之前，他聽俞爺說起過，跟楊泰一起，還有一個漂亮女孩。當時自己和鍾煥然倆人都認爲是西王母，可偏偏就沒想到，這個漂亮女孩，居然是李嫣。
“那你們是怎麼來這裡的？”
“我們是坐在一個很奇怪的機器裡，然後眼前一閃就到了這裡。”
“奇怪的機器？”
“是的。”
李嫣揚起臉，又想了一會，說道：“那個機器，像一個巨大的光不溜秋的雞蛋殼，底下還長着四根粗壯的腿。”
“量子穿梭機？”冷凝一聽她的描述，他腦海當中立即浮現了阿四研製的量子穿梭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什麼穿梭機？”李嫣沒有明白，一臉迷茫地看着冷凝。
冷凝見她神情，知道楊泰並沒有告訴她實情，此時一時半會向她解釋恐怕也說不清楚，於是便含糊說道：“哦，那只是一個遊戲機而已，沒什麼。”
“他跟我也是這麼說的。”李嫣嫣然一笑，說道。
原來他們是通過量子穿梭機穿越過來的。這樣看來，自己穿越後的若干年，西王母極有可能已經研製成功一架完整的量子穿梭機。可是，他們怎麼可能知道自己穿越到777年？而且提前了一年多時間，在何夢歸附近埋伏下來，等着自己送上門？
李嫣雖然還在邊上，可這些事情她似乎並不知情。冷凝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
“怎麼了？我變得不好看了嗎？”李嫣見他直楞楞地盯着自己看，嬌豔如花，伸出玉手，在他臉上輕輕地捏了一把。
“沒，沒，你變得比以前更好看了。”冷凝臉一紅，下意識地退縮了一步。這樣親暱的動作，使得他又想起了以前與她相處的那段甜蜜的日子。然而，時過境遷，他早已不是擔任火之龍隊隊長時的冷凝了，而李嫣卻還是那個李嫣。
他麻煩夠多的了。
“怎麼了？”李嫣詫異地問道。女性的心思向來比較敏感，她從他退縮的動作神情，一下判斷出他有異樣。
“哦，沒什麼，沒什麼。”冷凝支支吾吾着。現在他不想跟她說明情況，但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藉口搪塞，只得端起酒壺，喝了一大口尼歐酒。
“冷哥，是不是我父親叫你來找我的？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回家？”冷凝心裡苦笑了一聲，恐怕他們再也回不了家了。
“對啊，回家。我出來這麼久，父親會擔心的。”
“嫣兒，我們恐怕還得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冷凝不忍心她傷心，轉了個話題，問道：“你知不知道楊泰把阿四和小可都抓了，他們關哪了？”
“阿四？小可？”李嫣疑惑地問道。
冷凝猛然間想起，眼前的李嫣，既然記憶還停留在自己離開紅宮之前，那阿四和小可自然也就不認得了。
“阿四是個胖子，戴着一副很大的黑邊框眼鏡。”冷凝一邊說一邊比劃着，“而且他還是個光頭。”
“光頭？”李嫣低頭細想了一下，說道：“好像有這麼倆個人。當時我也問過楊泰，爲什麼要捉這兩個人回來。他說要有事要問他們，讓我別管。”
冷凝眼睛放亮，急問道：“那兩個人現在在哪裡？能帶我去看看嗎？”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你問他們幹什麼？他們是什麼人？”
“他們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李嫣笑道，“既然是你的朋友，我跟楊泰說一聲，讓他放了罷。”
冷凝苦笑一聲，說道：“還是帶我去找吧。”既然她不知道他和楊泰之間的事情，那還是別讓她牽扯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