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上臺後,臺下的武當派弟子一片歡騰。
要知道當日戴添一在鬥法中勝了武當候膽之後,就進入界中界裡修煉。而武當派經此一戰,竟然一下子士氣大落,一個金身境的修士竟然隕落在一名魂境修士手裡,說出去誰會信?也因此,一時之間,其他的修真門派裡的弟子,竟然有點看不上武當弟子了。
畢竟一個金身弟了給魂境修士殺滅,真有點那個啥了。
後來明月上臺,就對上了江西龍虎山一名術士龐萬春。
江西龍虎山向來以術法著名,是修真門派中術法最豐富的門派,向來以善鬥聞名。門下修士修爲怎麼樣先不說,幾乎個個都是鬥法能手。而且這名龍虎山的龐道長,已經是金身大成的人物,外表強悍、精力過人,一看就是鬥法經驗豐富之人。
等到明月上臺,雖然他也是金身圓滿之境,但長相斯文俊美,一點煞氣都沒有。
對於這樣一場鬥法,大家開始其實都不看好有君子之風的明月。但誰知鬥法一開始,表面上看着斯文有禮的明月,卻出人意料的強憾,竟然強攻硬上,以金身破金身,三數合之間,就強行將龍虎山的龐道長斬落塵埃,讓衆多準備再看武當山笑話的修士一片譁然,明白了盛名之下無虛士的道理。
武當派的弟子也因此一下子揚眉吐氣。
現在武當明月,對上白雲山的知修子,大家一時心中都期待起來。
明月已經上臺,戴添一幻化的知修子在聽到叫號時,就駕起自己的古銅鑼,緩緩地飛上鬥法臺。他這飛身一起,臺下就嗡地議論起來。前幾天都是各陣營裡的人自己熟,經過幾天鬥法,現在各陣營之間,也已經熟了起來。許多人也都沒有坐在自己的陣營中,而是在別的陣營裡,同相熟相好的聊天。
拋開一身法力,其實修士也和普通人一樣。
“哎,你說,這次這個知修子還能贏嗎?”有人在問。
“我看……可能性不大……”有人在答
“我賭武當明月勝,賭一個晶牌……”有人興致勃勃。
“哎,你說這知修子怎麼這麼慢慢地上臺,會不會是怕明月殺了他給候膽報仇……”有人的惡趣味來了。
“白雲山的知修子,你昨天不是大言不慚嗎?今天怎麼嚇軟腳了,你打算幾年才飛到臺上去?”正在這時,一個嬌脆的聲音,帶着奚落的味道,從人羣中響起。戴添一不用看,都知道是剛纔散步時遇到的昨天那個武當派的女修。
但他充耳不聞,只是將餘下的路勻速飛完,來到了鬥法臺上。
其實這麼做,沒有什麼真正的意圖,但戴添一從小在太爺的教導下,善用計謀。生活中,許多人都熟讀孫子兵法,知道三十六計,但看書是一回事兒,把計謀能應用到生活中,卻是另一回事兒。其實用計用謀,並不需要模仿,信手拈來皆計謀。
戴添一此時這麼煞有介事的上臺,本身就是一種疑兵之計。
對方也許會猜測,爲什麼戴添一會這樣子上臺,一事掛於心,對鬥法來說,本身就是兵家大忌。當然,對方也許根本不會多想,那也無所謂。反正,不管怎麼樣,對戴添一來說,並不損失什麼。
用謀就是這樣,設不設局在你,但上不上當在別人。
用謀與用武是一樣的,時時思索時時用,時時佈局時時看。戴添一對上明月,本身是化體境的修士和金身修士一戰,根本不需要用計來贏他,但戴添一一出手,就用上疑兵之計,這是一種習慣。
設好這個局,至於起不起作用,或者後面用不用他,就看事情的發展了。
戴添一上了鬥法臺,明月就對他一拱手道:“武當明月!”
戴添一心裡不由地暗喝一聲彩,這纔是名門弟子的風範。心欲殺之而禮不缺,代表着一個人的修養氣魄。
當下回禮道:“白雲山知修子!”
“什麼知修子,看你不知羞纔對!”又是那聲清脆,這女子還真同自己別上苗頭了。
“呵呵——”戴添一笑着放開了聲音道:“明月道兄,這是給知修子用擾兵之計麼?”
這可真是誅心之言了,這樣一說,就好像這女修一直羞辱戴添一,是明月安排好的一樣。明月聞言一怔,隨即臉色如常道:“這種小伎倆,明月還不屑爲之……”
“哈哈哈哈,好個不屑爲之!”戴添一大聲笑道。
明月的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這種表現,雖然沒有明說,但分明是在講:我不相信你!當下明月一抱拳道:“明月確實不屑爲之!道兄請!”
戴添一卻根本沒有看他,而是將眼光看向了裁決。
道宗大比,並不是私下鬥法,自然臺上裁決最大,戴添一這樣一看裁決,顯然就顯示出明月有點不尊重裁決的意思了。泥人還有個土性子,何況明月也是天之驕子!雖然修養過人,但此時心中仍然不由一惱。
裁決此時就揮下了手,叫道:“白雲山知修子挑戰武當明月,開始!”。
隨着這一聲令下,就見戴添一的身體往前突然一閃,腳下發符,“噹啷”一聲,擊響了古銅鑼,就使出了驚動神識的音波攻擊。同時雙手就發出十二枚星辰銅錢,六枚擊上路,貼頭皮往上,六枚擊下路,貼腳往下,竟然是給明月量了個個子。而中間裡,法刀已經隨身而出,數道風刃刀氣一閃即出,從外往裡合裹,竟然將中路佔全。
明月此時心中剛從着惱中恢復過來,就感覺識海一痛,竟然已經着了道兒。
也不愧是武當真傳大弟子,他立刻摧法欲騰空而起。但立刻就感覺到了戴添一發出的星辰銅錢的威能。一念之間,先機已經盡失,此時再欲下走或左右閃都來不及了。當時明月一聲大喝,身前就祭起一面大盾,盾一出來,一股渾厚宏圓的氣息就散發出來。
但他這盾一出,戴添一的身體一閃,如青煙一般,一下子就散入虛空中。
這是戴添一使出了圊煙遁法,現在他已經是化體境的修士,而他的身體卻由於大道神紋的作用,將靈氣全部鎖入身體內,從外表看變得如同普通人一樣,根本看不出來修爲,也感覺不到施法的氣息。所以,人們也就無從判斷他的修爲。
圊煙遁法施到極快時,本身就有遁如虛空的功能。
當然是距離極短的穿越虛空,就類似於道法大成的大能趕路時施出的縮地成寸的空間術法。這一閃之間,戴添一再出煙凝形時,就已經在明月的身後了,此時他身體一顫,十二道風刃刀氣再次發出,一下子就全架到了明月身上,刃氣貼身,卻凝而不發。
明月的身體一下子就僵住了,此時前面的風刃纔打到盾牌上,發出“啪啪啪啪”一串聲響,顯得分外刺耳。整個鬥法臺一片寂靜,雖然戴添一贏的結果有可能出現,但這麼個出現法,也讓人太難以接受了。
明月終究還是上了戴添一的當了。
戴添一從開始上臺,就一直給他一種拖和慢的感覺。上臺慢騰騰,上來施禮也被動,就邊自己發出動手信號,他還要看一眼裁決,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種被動的、慢半拍的感覺。但裁決開始一出口,明月心中想,他肯定還要稍準備一下吧。
而且,剛纔戴添一又用言語欺心,給大家一種明月耍詐的印象。這一下也就限制了明月一快速動手的心理,因爲如果明月採取以快打慢的手段,肯定給人一種戴添一還沒準備好的感覺,正和前面戴添一的欺心之語相合,所以明月也就不得不做出這個姿態。
但他萬萬沒想到,戴添一雖然一直一種慢半拍的樣子,但其實早在上臺時,已經將該凝的符紋都在識海中凝好。雖然他本身凝法的速度也比明月快,但他還是準備得充充足足的。裁決動手二字一出口,戴添一就一下子施出了知修子的全部術法家當,也就在一瞬間,一個照面間,制住了明月。
“我輸了!”明月一動不動,對着裁決,澀聲道。他明白戴添一將風刃刀氣凝而不發,就是等他這句話。裁決還在發愣,戴添一卻已經收刀退開,有了明月這句話,就足夠了。
這時,人們才突然驚醒一般,嗡地一聲,議論聲起。
而華山派的陣營中,就爆發出一聲震天的歡呼聲,這也太長臉了。
聽到歡呼聲起,擔任裁決的道宗院長老才驚醒一般,在噪雜的聲音中宣佈:“白雲山知修子挑戰華山派明月成功,榮登十甲頭一名,現在起,開始接受大家的挑戰。武當明月,需要重新挑戰才能再入百強!”這是將知修子和明月的位置互相換了,戴添一現在是第一名,而明月已經不在入選的一百一十人中間了。他還有一次挑戰的機會,如果挑戰成功,自然就換了別人的位置,如果挑戰不成,那就連入選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種鬥法,其實不光考察一個人的法力修爲,而且也考察一個人對大局態勢的把握。許多法力高強的人,因爲選錯了對手,也會與道宗院或天宮無緣。
“我可以選擇挑戰回去嗎?”明月站在臺上,看着戴添一,輕聲而堅定地道。
一時裁決愣了,場上場下的觀衆愣了,連戴添一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