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這樣,又要這樣!”
“罷了罷了,今夜動靜實在是太大,我這樣做也是不得已呀!”
“崔大人,一天之內兩次消除記憶,會不會對我們身體有損傷?”
“你以爲呢?可是相比觸犯楚國文部教令,我寧願受到這點損傷!我真是後悔,爲什麼要領這個巡查洪縣的任務,早知道是這樣,我會有多遠離多遠!《霸王別姬》,《敬木蘭》,《贈蘇薇薇》,又出來三首戰詩和戰歌,嶽恆這是拼了命地往軍部靠攏呀!”
“崔大人說的是!我們不能讓軍部將他搶走!”
蘇巡檢與崔侍郎兩人唏噓感嘆,看着手中的伏羲文盤發愁。
他們不得已又要再次調用府院的幻靈大陣,將這塊文盤附近的所有人消除有關新戰詩的記憶,恐怕最後那點陰山之石也要消耗殆盡,甚至連手中這塊蘊含伏羲星辰之力的特殊文盤也會毀於一旦。
但相比嶽恆的幾首戰詩被流露出去,楚國文部寧願毀掉這幾塊陰山之石和伏羲文盤。
嗡!
夜晚的狀元閣被耀眼的伏羲星辰之力籠罩,一街之隔的縣學府院上方天地元氣動搖不已,洪縣有許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可他們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嶽恆精神有一些恍惚,腦子有點混亂。
他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他很驚訝地發現,蘇薇薇手中拿着一張詩文,上面是熟悉的字跡,內容竟然是他熟悉的《贈花卿》!
蘇薇薇也是纖手扶額,顯得有些頭痛,但那種不適稍縱即逝,她發現手中這張詩文竟然出奇地精彩。
“蘇姑娘,快點收起來,這是嶽公子爲你寫的詩,你回去後再細細欣賞。”崔侍郎帶着人靠近,擋着其他人的面,低聲囑咐着。
同時齊縣令也快速在嶽恆耳邊說道:“宴會結束,出了點意外,我安排人帶你離開。”
全場有許多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知情的張軍備也是一臉鐵青,指揮着下屬武將,匆匆忙忙結束了今日的宴會,自己懷揣着嶽恆書寫的《敬木蘭》原稿,心思不定地離開狀元閣。
有人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整個宴會絕大多數細節都記得,唯獨中間缺了幾段連不上,比如說他們記得何勇挑釁嶽恆,還記得嶽恆諷刺何勇,但嶽恆唱出什麼歌曲,每個人都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幾人相互詢問,皆是一頭霧水。
嶽恆只能匆匆從狀元閣側門離開,在石捕頭的保護下,回到街對面的縣學府院休息。
石捕頭給他安排了一間府院客房,臨走時介紹道:“這間客房處於府院大陣籠罩下,具有一定的預警作用,你只需要使用房間內的伏羲文盤,激活其中的‘戒’文符之力,就可以處於此伏羲文盤的保護之下。”
嶽恆頗有興趣地拿着這塊簡易伏羲文盤,翻來覆去地看,上面只有幾個小小的黑色陣法輪廓,而且在關鍵的陣法佈置線路上用特殊材料覆蓋起來,故意不讓人知曉。
“石大人,這‘戒’文符能產生什麼樣的效果?”嶽恆心中只想起“戒”的甲骨文形狀,是一雙手持戈,有警戒和反擊的意思,抵禦外敵和不良習性的入侵。
石捕頭神秘笑道:“洪縣曾經有位三級武士喝醉酒後,口出狂言能入侵府院。後來他當真跳進來,觸發了一間激活了‘戒’文符的房間。”
“後來呢?”
“當場死亡!”
嶽恆打了個冷顫,這“戒”文符之力竟然這麼厲害?
送走石捕頭,嶽恆簡單在房間內的水盆處洗臉,冰冷的感覺讓他頭腦變得清晰起來,他仔細回憶今天宴會的整個過程,經過抽絲剝繭的分析,隱隱約約將破碎的記憶拼接起來。
“屠紅剛的《霸王別姬》,杜牧的《題木蘭廟》,另外還有杜甫的《贈花卿》,看樣子這些詩詞與歌曲,只要我做到‘身臨其境’的地步,就能比較容易地產生共鳴。”
“當然,並不是說我‘身臨其境’做的好,而是說,它們本身就具備了戰歌戰詩的靈魂,被我恰逢其時地演繹出來,展現了它們的本心而已。”
“這下我大概知道該怎麼玩下去了,如果想一鳴驚人,或者是真正做到戰詩和共鳴之文,那就儘量選擇那些容易讓我進入‘身臨其境’和‘心道’的詩詞歌賦。如果只是想裝逼泡妞或者是賣弄文采,隨便找幾篇簡單的糊弄糊弄也可以。”
嶽恆想通這一點後,總算是心情大爲放鬆。
他摸了摸懷裡,今天另外的收穫就是這塊三生石。
三生石的顏色呈現淺黃色,他記得文掌院遞給他的時候,三生石還是略微帶點明黃,應該是被他激活過其中的文符之力,現在變成廢物一塊。
“這塊小小的石頭,竟然能將人體神宮內的文符之力儲存起來?那如果我能將‘生’的文符之力灌注進去,那豈不是人人都能獲得一次治療自己的機會?哈!想得真美!如果真是那麼容易就能灌注進去,三生石也不是那麼珍貴了!”
嶽恆自嘲般說着,搖了搖頭,仔細研究已經變得極爲淡薄的三生石,最終還是放棄。
“還是去郡學府院看看,有沒有機會接觸到這類知識。”
收起三生石,嶽恆躺下來,慢慢回憶穿越之後發生的點點滴滴。
有兩個人的影子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出現,一個是文馨月,另一個竟然是蘇薇薇。
“文馨月嘛,雖然人長得漂亮,身材爆好,但有一股子小姐嬌氣和傲氣,不過她也有自己傲氣的本錢,家世好,自己武藝高強,武考第一,追求者在洪縣估計可以排幾條街。”
“蘇薇薇嘛,比文馨月更漂亮一點,但似乎也是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傲氣,或許這是她久處風塵產生的自我戒備吧,但這種女人見多識廣,眼睛太毒,心思也太巧,一般人掌控不住她。而且不少皇室貴族都追求過她,幾個國家的商賈鉅富都願爲她一擲千金,這個女人能周旋於那麼多人中間,不簡單啊!”
評價了兩個女人,嶽恆癟癟嘴,自己嗤笑了一聲:“算了,明日就去祁城,洪縣這一切,應該成爲過眼雲煙吧……”
這一夜,嶽恆睡得極爲踏實,伏羲文盤就在他的枕邊,上面淡淡的藍光微微閃動,顯得極其有規律,“戒”文符能保持六個時辰,配合着縣學府院大陣,當真是安穩無比。
但是洪縣許多人都度過一個不眠之夜,齊縣令與蘇巡檢和崔侍郎挑燈夜談到深夜,商議明日送走嶽恆的事宜。
文掌院帶着文馨月回到文府,文掌院半夜都無心睡眠,他站在府院花園中來來回回走動着,即便是眼睛熬地通紅,也無法解決他內心的糾結。
文馨月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她記不住嶽恆作的那些詩詞,但她記得嶽恆的眼神,與她對視時驚豔又陌生的眼神,與其他人說笑不已但對她有些冷淡的眼神。
嶽恆可以對蘇薇薇無比紳士溫柔,甚至在危險來臨之際奮不顧身抱着蘇薇薇,可對她的詢問卻不冷不淡。
曾經在幻境中牽着她的手念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轉身就與另外一個女子四目相對,寫詩贈送。
她感到無比地委屈,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每每想到傷心處,她就抱着枕頭死勁揪着,手心差點被掐出血來,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混蛋混蛋!只知道沾花惹草的小淫/賊!”
她似乎完全忘記了她是怎麼對待他的,她忘記了她說過的那句絕情的話,忘記了自己從來沒有給過他一次笑臉,甚至忘記了她連一句好話都沒對他說過。
但與生俱來的高傲,讓她感到異常委屈,尤其是一想到蘇薇薇對着嶽恆溫柔體貼,眉眼含春的嬌羞模樣,她心裡就疼的厲害。
這一夜,文二小姐平生第一次爲一個男人流下淚水,一夜未睡……
這一夜,洪湖上的一條畫舫中,燈火通明,洪湖流域名聲最大的曲師蘇薇薇,同樣也是心中有牽掛,半夜無眠。
她面前案几上攤平放着一張紙,短短四句詩,被她念過無數遍。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嶽公子,你可知此話有多麼重嗎?你讓我如何承擔得起?如何去報答你?”
蘇薇薇輕輕撫摸着字跡,她似乎看到嶽恆的身影在面前浮現,那張普通的臉上呈現出孩童一般純真的笑容,看着她的眼睛是那麼地純粹,不帶有一絲雜念,就這樣輕輕念出四句詩,拂袖輕揮,留下這一張無比珍貴的筆墨,再化爲一片虛無,消失不見。
她又忍不住想起白天在明月樓,她故意刁難嶽恆的那點點滴滴,想到有趣處,忍不住噗呲笑出聲來。
“張軍備走之前說你會前往祁城深造,今日一別,以後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也罷,我在這洪縣待的時間夠長了,沿着長河流域一路東行,也不失爲一個好主意……”
“小姐,夜已深,該休息了……”
蘇薇薇應了一聲,慢慢收起這張珍貴的詩文,臉上露出頑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