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過往

“你究竟是誰。”燕信盯着我,冒出這句話。

微笑着,我淡淡回答:“燕幫主不是知道我的名字麼,爲何要這麼問。”

燕信閉口,充斥着懷疑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我亦不予言語。

不明所以的蕭北辰湊到我身邊,望望躺在草堆之上的燕信,又盯着我,然後手指用力戳了戳我的手臂,他小聲地問:“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轉首而過,略顯無奈地望着滿臉寫滿好奇的少年,怎料我還沒看口說話,他竟伸手戳我的臉,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嘴裡還自顧感嘆:“奇怪,軟軟的,不過摸上去挺舒服,就是冷了點。”

沒大沒小。

猛地睜大雙目,我冷眼瞪着少年直直點在我臉上的手,在我的強烈注視下,少年有些委屈地收回手,乖乖坐在一邊。

收回眼神,卻發現燕信不住動了動嘴,好似羨慕的目光,好半天他才說話:“蕭舵主……何以如此懼怕自己的小廝?”

他這話不是問蕭北辰,而是說給我聽的。

試問哪個小廝權利大得能夠指揮自己主人,讓他不僅跳河救人,還一路充當苦力搬運傷者,更加沒見過小廝要求主人使真氣救人的口氣是如此理所當然,當然,這些事情,蕭北辰沒有推辭,不問一句就去做了,傻乎乎的。

就個人而言,我沒覺得什麼不妥。

首先,我是鬼,而且才成形不久,這身扛不動拉不走的力氣,我當然充滿自知之明,所以若是不好好使用蕭北辰那身的血氣方剛,倒對不起他了。其次,面對這麼一個虛弱之人,我可不想一不小心就吸走他的陽氣,畢竟燕信他知道很多我尚未明白的事情,我還是跟他保持一段距離比較好。

老實說,我與蕭北辰根本就算不上主僕,頂多只算個獵人與獵物的關係,而且他跟我打賭已過,要不是發生這件事,我早就離去,繼續我的生活。

劃破沉默的,依然是蕭北辰,他晃眼望了望我,搖搖頭,對燕信說:“燕幫主說得不對,雖然他經常跑去出害人,但是你看他瘦瘦小小又不會武功,我可一點都不怕他。”

經常出去害人。

我害誰了?還加個經常,惹我火大的話,今晚就直接讓你見識什麼叫心狠手辣,你這個口無遮攔的臭小鬼。

似乎無視了我的不滿,面對燕信投來的不解眼神,少年便在一旁兀自解釋,聲音平緩:“我聽他的話,是因爲他說的話做的事情都是有道理的,儘管我不太明白爲什麼,但是我相信他。”

相信麼。

原來,還有人願意相信我。

多年前爲此寒心,沒有人願意相信我,包括他,他不相信我,亦離我而去。

我們之間,好像被彼此推拒得越來越遠,他懷疑的眼神,我未曾說出口的話語,然後一次次背叛,他對我舉起的劍,他的謊言,他的微笑,耳鬢廝磨的幸福,深深埋在我心中,從來沒有這麼疼痛過。

到最後,誰都對不起誰。

如今嘆息已成往事的過去,縱然自己已經再次死去,仍不能忘記那些傷。

我說過,有太多執念的鬼,是不能輕易拋開所有妄念轉而投胎的,那個萬念俱灰的我,帶着沉重的無奈離開,卻惟獨將那份悲傷停留在原地,他希望遺忘,他希望擁有新生,他希望輪迴的時候能夠不再陷入這些紛擾人事。

可他做不到。

看着過去的自己,好像是在看着別人經歷過的一顰一笑,然後我發現,無論過多少年,上天給我的命運依舊不會改變,它讓我經歷,它讓我感受,卻在幸福即將到手的瞬間狠狠拿走,它告訴我,我得不到。

我微微轉頭,望着正在於燕信談話着的少年,側臉顯得很柔和,或許只有像他這樣,性格單純直接的人才會這麼直接的給我信任,因爲不會考慮太多,因爲他的信任就僅僅是信任,因爲他信任的,是我。

輕輕微笑。

臭小鬼,爲了你的一句相信,我要更加自信,做到能讓你絕對相信,這樣也算對得起你那個陰晴不定的性子,以及口不對心的表情。

接下來,換我望着燕信,見他依然警惕,我說:“幫派鬥爭我並無興趣查探,該知道的我早已知道,燕幫主做事謹慎小心,只是在下手對付新任幫主的時候還是略顯考慮不足,所以出了紕漏也在所難免,現如今你心中懷疑之事我亦是略明幾分,只是不太清楚其中的緣由,還請燕幫主賜教。”

我不做隱瞞,燕信當晚的確想殺了吳碾。

他打量着我,眼神終於漸漸鬆懈下來,最後他冷冷地問:“何以不足?”

惜字如金,少說少錯,燕信果然謹慎。

“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請燕幫主回答我一個問題。”他以默認代替回答,我便字句清晰地開口,“基於我的猜想,李一應該是燕幫主安插在吳碾身邊的人吧。”

有些震驚的表情,瞭然於胸的,雖然他依然未說一語,於是我便繼續:“李一曾經說過當晚一直守在吳碾房門外,不見有任何人進出此地,到這裡人們肯定自然而然的以爲殺人者是個武功高強的高手,不過退一步想,既然無人出入,那麼一直守在門外的李一有沒有可能也是嫌疑之一呢?答案不由多說。”

這下換蕭北辰瞪大雙眼,他張大嘴巴,不由地問:“可是,吳碾武功這麼高強,區區一個李一怎麼能下手殺他?”

“其實我一開始也未曾懷疑。”我回頭提示,“你不要忘記,當晚吳碾曾經派人來尋我去他房間,進去的時候,屋內佈滿了迷香,吳碾出現的時候也的確是被迷香迷倒,如此這般,就算一個手無寸鐵毫無半點武功的婦孺都可以輕易殺死他,何況一個李一呢?”

“什麼,他回來過?”燕信聞言,立即陷入沉思,許久才咬牙嘆氣,“怪不得……”

從口氣上聽,看來燕信並不知道吳碾會半路回來。

“通過李一,燕幫主得知吳碾當夜要在外喝酒,便設了一個局,讓在外喝酒歸來的吳碾不知不覺在迷香中昏厥過去,最後派遣一早就潛伏在吳碾身邊的李一殺了他。待到第二天清晨,大家都知道,第一個進入吳碾房間的人,就是李一,他完全有時間有能力替燕幫主消去那些作案罪證,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蕭北辰聽明白了,不可置信望過燕信:“這麼說……殺死吳碾的人,就是燕幫主?不是說神不知鬼不覺麼,那剛纔爲何會有這麼多人圍攻他?”

暗暗一笑。

神不知鬼不覺?

紙終究包不住火,我們像得到的,其他人同樣猜得到。明日就是吳碾下葬的日子,缺少燕信主持大典,自然導致幫內混亂,然後爲了某些不明原因,有些人選擇在今夜向燕信下手,也不難想象。

我想知道的,就是那些不明原因。

接着剛纔的話,我做着進一步推測:“可誰都沒想到吳碾爲何會中途歸來,破壞了整個計劃。然而,他回來這件事,我想燕幫主應該並不知情。”

燕信略微擡首,我知道自己方向沒錯,輕輕一笑,我說:“我一直很疑惑的吳碾的死亡時間,想必燕幫主也自然是疑惑不已,不然那日燕幫主聽聞吳碾卯時纔回來的時候,不會露出那麼奇怪的表情,而且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探查吳碾房間,以致於那裡現在纖塵不染,倒是說明燕幫主心中一直解不開這個疙瘩,明明死亡時辰不對,卻有這麼多人證實之後見過吳碾,燕幫主自然大惑不解,當然,一開始我也是這樣。”

緩了許久,被我一步步揭開真相的燕信終於放下擋在心中的盾牌,他說:“那你現在又有何高見。”

很多謎團都靠猜測,以一時的靈感作爲假設,步步推理下去,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便是真相。

其實我對燕信一直處於試探狀態,當日在吳碾房間替李一拾起掃帚的時候,我不經意看見裡面的門欄邊有着一道極其隱蔽的的留有蕭北辰腳印的白色粉狀物,雖說不易被人覺察,但是隻要有人進門,上面必定會留下他人的腳印。這道痕跡很新,看似是最近留下的,而最近唯一到過這裡的人,就是燕信。

爲人太謹慎,更加容易遭人懷疑,他懷疑的,偏偏又讓別人懷疑了他。頓了一下,我拍拍身邊人的肩膀,問道:“還記得當日阿水跟我們說了什麼麼?”

少年疑惑,想了半天才回我:“他說讓我們早些回去,他要去打更倒夜香,還有讓我們安慰一下李一。”

雖然不滿,但是他也算記住了個大概,不過這不是重點,爲了讓這個少年開竅,我學着他的模樣戳戳他的臉:“不錯不錯,有進步,那阿水叫我們安慰他之前又說了什麼?”

更加不解的表情,蕭北辰努力回憶着,然後緩緩張口:“好像他說很久沒見過李一,想要我們幫忙問候一下。”

“孺子可教也。”肯定地摸摸他的頭,“你再回想一下,當初見到李一的時候,他是怎麼跟我們說當夜發生的事情的。”

這下,少年似乎陷入苦思冥想當中,過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望着我,大概複述了一遍李一的話,可當他說到他與喝醉的吳碾回來見到阿水的時候,宛如猛雷擊中一般,茅塞頓開,回頭望我,他幽幽地說:“李一根本沒見到過阿水……他騙了我們……”

“他沒有騙人。”我笑了笑,回望震驚的人,“回答我們話的那個人,他的確見過阿水,可他卻不是李一。”

蕭北辰這下什麼都明白了,愣在一旁,而一旁的燕信則捂着胸口掙扎坐起,望着我:“真的是他……”

彎起嘴角,我點頭說道:“沒錯,那個人,自始自終,就是吳碾。”

原先我也不知道,但就在我拾起掃帚交予李一的時候,我看見他手上的老繭,當時就覺得奇怪,因爲像一般小廝手中的老繭都是生於手掌亦或指尖上,而李一的手繭卻統統生在掌弧處,直至蕭北辰用手捂着我的額頭,我才發現有什麼不對。

除非是習武之人,長年手持利刃,不然是不會在掌弧處生滿老繭,而李一是個下人,歸元幫內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下人是不得習武的。

這就說明一個問題。

花非花。

當夜,發現自己屋內充滿迷香,吳碾大概也明白有人要陷害他,所以乾脆來個將計就計,找了個替死鬼,不過這個替死鬼也不是隨意尋找的。

小二哥說不能喝酒的吳碾在丑時十分居然要了一壺百香瓊漿液,我想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利用自己喝酒起紅疹的事製造在場證明,而公孫惠曾經說過,他與吳碾喝酒至深夜,但我當時遺漏了他說的一個字。

獨。

他獨與吳碾喝酒,只有他和吳碾本人。

而李一不見了。

我猜想,吳碾突然歸去的時候,李一也是措手不及,沒向燕信做通報便一直跟着吳碾回到總舵,直到吳碾派人尋到的我離去之後,漸漸中了迷香的吳碾雖然倒下,但他並沒有昏厥過去,而是清晰的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李一可能以爲時機成熟,想伺機殺了吳碾,卻不料反手被殺,而且,還做了吳碾的替罪羔羊。或許爲了防止別人看出端倪,吳碾便將其眼珠挖下,連帶着將他包括整張臉都用刀剮得慘不忍睹。

所以人人看到屍體上那身吳碾的衣服,就慣性以爲他就是吳碾,其實非也,那具被毀壞嚴重的屍體,不一定就是吳碾。

人們習慣被表象所矇蔽,真相往往在咫尺,卻又顯得南轅北轍。

正當此時,外面大街上突然傳來一陣陣嘈雜聲,蕭北辰立即躍身出外探察究竟,然後回來之時,神色稍凝,他蹲在我身邊小聲地說:“總舵那邊好像派了很多人出來找燕幫主,可看樣子似乎來者不善……”

是麼。

這麼快就動手了。

仔細聽着外面偶爾傳來的急促腳步聲,往來在四周。

我雖知曉他們之間的作案手法,卻不明白箇中原因,於是我定睛注視燕信,不打算給他隱瞞的退路:“你和吳碾,二人之間一定有些非同尋常的厲害關係,這麼猜想也許有點捕風捉影,但是我想其中也不無道理可言,燕信,如果你能告訴我一切的話。”

不知爲什麼,對面這個人給我一種奇特的感覺,他做這些事雖然看上去很是奇怪,但我在想明白之後,卻又覺得理所當然。儘管,我不清楚緣由。

燕信心中對我們還有不信任,他蹙額的表情,默默低首,謹慎而小心的眉宇間不時露出被隱忍深藏於心中的悲傷,他思量片刻,擡起頭,目光堅決而露出一絲陰狠:“之後,我要你們幫我。”

說得這麼不讓人拒絕呢。

蕭北辰沒多做考慮,直直搖頭,擋在我身前,原本我以爲他又犯衝動,結果卻是,這個臭小鬼擺出苦惱的表情,他說:“爭來爭去真的很麻煩,我不懂你們爲什麼要做這些事,或許真的是身不由己,但是去害人就是不對的,我可以幫你,但是不會去替你害人。”

順手攀住他的肩,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立即又用困惑的表情望過來,我笑而不答,心中覺得感慨而驕傲。

臭小鬼,你真的比我想象的優秀很多。

同樣被這個單純的話語震撼到的,還有臉色微微發白的燕信,他的目光在少年身上停了很久很久,最後竟不覺出口喚道:“無歡……”

無歡。

濃重在他眼中的悲哀漸漸化成怒火,由心而上的悲涼,指尖緊摳着破敗草芥,他幽幽垂首,彷彿囈語般的。

姬無歡,燕信。

生命中註定的敵人,同樣也是命定的愛人。

從小爭到大,從小對抗到大,似乎在彼此生命之中畫上了濃厚重彩的一筆,惺惺相惜卻又誰也不肯認輸。若非姬無歡無意廢了燕信的腿,恐怕他們可能就要這樣一直爭鬥下去。無人理解的,本該恨姬無歡的燕信卻出乎意料的以一種淡然的態度原諒了他,而且還毫無怨言留在姬無歡身邊,替他打理幫中之事。

他們看似平淡,卻又有一條名爲信任的羈絆相互聯繫着,無論何人說燕信不懷好意,姬無歡統統不予理會,甚至更會反駁回去。

本該平常的生活,卻隨着姬無歡的死而被打破。燕信沒有崩潰,反而頑強地支撐住了歸元幫,但是當每個人都以爲姬無歡是因爲武林大會失敗抑鬱而死的時候,燕信敏銳地發覺姬無歡牀榻上綾繡軟枕裡的似乎被人蔘雜了什麼東西,仔細一查探,結果卻在其中發現一些不易覺察的粉末。

那是劇毒“紫醉”的原料紫魅草碾成的粉末,曾經親眼見過吸食過量“紫醉”而腐化成水的屍體,也從溫玥口中得知紫魅草強烈而令人生寒的作用,但我也知道,少量的紫魅草只會讓人昏昏欲睡,給以一種虛弱的假象,潛移默化後,久而久之,那個人便會在熟睡中死去,像極鬱卒的模樣。

而那個軟枕,是吳碾送給姬無歡的。

吳碾表面上愚鈍,其實腦袋十分精明,他從一個小小幫派首領爬到香主地位,不過用了三年時間,除了表面功夫做得極好,他也在暗地裡害死了很多與其意見不合的人。自從姬無歡於武林大會上敗興而歸,吳碾便在私底下散佈謠言,燕信無意聽見那些竊竊私語,便暗地追查遙遠來源,最後查到吳碾,起初他也不相信平日爽朗的吳碾會如此兩面三刀,但姬無歡死去之後,吳碾對幫主之位的覬覦之心才漸漸浮出水面,他開始極力推動幫中鬥爭,一邊對燕信暗暗施加壓力,一邊起事致使幫中選新幫主的呼聲越來越高。

這次出事,吳碾自然十分清楚幕後作俑者,他也大概猜得到爲何燕信要這麼對付他,所以他將計就計,易容成李一,停留在總舵伺機尋找燕信害他的證據,也順便暗地考慮如何殺了燕信。

吳碾這麼想讓燕信死,想必燕信一定知道什麼事情,否則他不可能會一邊暗下毒手要殺燕信,一邊以爲殺死燕信之後又聚衆裝模作樣地尋找他。畢竟,首先是燕信想要殺了他,只要光明正大地擺出證據,燕信定也絕不好過,可吳碾最後竟然選擇潛伏如此之久,恐怕這其中定有不能令他就這樣出來的理由。

而這一切,如今看來,也只能說明吳碾欲蓋彌彰,本來不能說明是他加害姬無歡的推測,他卻用自己的行動證明自己就是兇手,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本來我也有懷疑吳碾沒死,但是無奈一直找不到證據。”他望着我,微微點頭,“能從蛛絲馬跡推測出真相,此等細緻玲瓏,你絕對不是普通人。”

淡然的笑了笑。

萬物皆有靈,任何一個普通人都有自己存在的價值,我當然也是芸芸衆生一員,我是蒼生中的普通,亦是自己的獨特。

一直襯頭細聽的少年終於放下手,望我身邊湊了湊,問道:“那現在我們怎麼樣,是要送燕幫主回去麼?”

“回去?”燕信苦澀搖頭,“方纔吳碾幾人現身,尋物不成,明顯是要置我於死地,如今恐怕總舵內已經全是他的人了,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尋物?

難道吳碾還有什麼東西想要?

而還未等我張口說話,一陣清朗的笑聲便由門外傳了進來,門被倏爾打開,步履輕快的公孫惠神態自若,面露微笑:“各位真是讓在下好找呢。”

待他走進門來,蕭北辰立即警惕地擋在我們前面,衝着對面笑容滿面的男子喝道:“找我們做甚?!”

“自然是因爲燕幫主殺人行跡敗露,起死回生的吳碾吳幫主正派人四處尋找畏罪潛逃的燕幫主。”隨後,公孫惠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當然,歸元幫不關我事,我只是好奇地出來找找罷了。”

“畏罪潛逃麼……”燕信冷笑。

沒有多想,我立即起身,走到公孫惠面前:“既然依公孫公子所言,公子出現在這裡只是好奇之舉,那麼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轉身望着燕信和蕭北辰,如果真如公孫惠所言,吳碾真的回來要捉拿燕信,那他肯定是成竹在胸,並不知道燕信還活着,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必須先將燕信隱匿起來,恰當的時候,給得意之人一個出其不意。

不得不嘆氣,淌了這趟渾水,就不容易出來。可我十分想幫燕信,或許是他言辭中的那絲堅決,讓我似乎看到曾經的自己,只不過與我不同的,他敢去面對傷痛,而我選擇逃避,所以原諒自己偶爾的衝動,也不是不可以。

擡起手,輕輕觸碰着我的下巴,公孫惠面無表情,瞳孔中倒映着我的模樣,好似從一開始就印在其中似的,緩緩流露出一股熱流,通過他的指尖傳給我,溫暖無比,而相反的,語氣稍冷,他問我:“你憑什麼讓我幫你。”

面對他的問題,我亦沒有退縮,直視他的眼,我聽到自己充斥着堅定的聲音:“因爲,你想幫我。”

27.刀光41.番外15.暗道1.沙幕22.舊識7.過往16.相見26.離行35.血池4.猜測13.消失12.家鄉22.舊識35.血池31.異變6.燕信22.舊識14.潛入39.番外14.潛入10.心底6.燕信12.家鄉9.扭轉27.刀光14.潛入22.舊識35.血池19.幫主11.溫存41.番外30.驀然31.異變10.心底37.回溯37.回溯39.番外5.線索26.離行11.溫存16.相見30.驀然37.回溯7.過往31.異變35.血池35.血池13.消失41.番外16.相見41.番外36.綠眸25.安林22.舊識36.綠眸36.綠眸39.番外10.心底24.鬧市12.家鄉35.血池24.鬧市7.過往25.安林25.安林34.昏暗27.刀光16.相見5.線索13.消失26.離行22.舊識26.離行8.非夢16.相見31.異變27.刀光11.溫存24.鬧市31.異變34.昏暗13.消失6.燕信11.溫存13.消失15.暗道5.線索19.幫主1.沙幕16.相見39.番外19.幫主13.消失8.非夢12.家鄉
27.刀光41.番外15.暗道1.沙幕22.舊識7.過往16.相見26.離行35.血池4.猜測13.消失12.家鄉22.舊識35.血池31.異變6.燕信22.舊識14.潛入39.番外14.潛入10.心底6.燕信12.家鄉9.扭轉27.刀光14.潛入22.舊識35.血池19.幫主11.溫存41.番外30.驀然31.異變10.心底37.回溯37.回溯39.番外5.線索26.離行11.溫存16.相見30.驀然37.回溯7.過往31.異變35.血池35.血池13.消失41.番外16.相見41.番外36.綠眸25.安林22.舊識36.綠眸36.綠眸39.番外10.心底24.鬧市12.家鄉35.血池24.鬧市7.過往25.安林25.安林34.昏暗27.刀光16.相見5.線索13.消失26.離行22.舊識26.離行8.非夢16.相見31.異變27.刀光11.溫存24.鬧市31.異變34.昏暗13.消失6.燕信11.溫存13.消失15.暗道5.線索19.幫主1.沙幕16.相見39.番外19.幫主13.消失8.非夢12.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