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代眯着眼,像極了秦家大院的老爺子,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孫繼禮突然付之一笑,淡淡說道:“走吧”!很顯然他的話並不是對着孫繼禮,讓那位十五歲的小男孩突然有種巨大落差,明明已經做好了被人毒打一頓的念頭,可別人似乎根本不屑,於他孫繼禮爲無物,簡直是一種世間最大諷刺。
“你憑什麼讓素雅學姐喜歡,你很有錢?”孫繼禮在秦三代風輕雲淡轉身的那一刻,理智盡喪,一喊喊出了無盡心酸、委屈與憤懣。
秦三代腳步一緩卻沒有轉身,搖了搖頭道:“我很想知道你是想侮辱我,又或是素雅,如果她和別人一樣,是否值得你的貪戀”?
“你學習很好”?
“目前正在停課中”。
“那你憑什麼讓她喜歡,我實在看不出她有任何喜歡你的道理”?
“氣質”!秦三代大言不慚,孫繼禮不過是個養尊處優的二代,沒有太深的沉浮,與暴發戶像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也是秦唐停步的原因。此時的孫繼禮正在氣頭上,自然察覺不到對方善意,只覺得本晴朗無垠的天空驟然間烏雲密佈,黑色無邊,黑的深沉。
“臉白如玉,劉海飄逸,身上時而散發的名貴香水氣息,沒有理由不吸引女孩子的目光,但是……有些人喜歡鮑魚龍蝦,相對的就有人選擇青菜淡湯,她不喜歡胭脂氣重的小孩。你剛纔問她爲什麼喜歡我,我不是當事人給不了你正確答案,我比起你或許多了一些平凡,一點樸實,幾分穩重”。秦三代話音一落便沒有再停留,比起孫繼禮的質問,秦唐或許還比他多了幾分謙卑與豁達。
“你是一坨屎,一坨一無是處的臭狗屎”。孫繼禮腦海中浮現那張魂牽夢縈的臉孔,咬着牙衝遠去的背影嘶吼。只是很快他像是散了架一樣,全身無力,臭狗屎也不是一無是處,有時候能滋潤出最美麗的鮮花,當明白了這個道理,孫繼禮彷彿用盡了所有力量,一字一句從牙縫裡擠出,“如果你敢對不起她,我一定讓你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
……
暴發戶摟着秦三代,眸子裡盡是星星,後者極力掙脫,道:“別用那曖昧的眼神看着我”。
“不戰而屈人之兵,唐子,牛啊!從他最後的語氣看來,應該是妥協了,至少在察覺與你的差距補齊前,能消停一段時間”。暴發戶春風得意,就像是屬於他自己的榮耀,嘴中哼着歌,全然不在乎四周許多同學異樣的目光。
任賢齊的一首《兄弟》,褪下了衢州小男人斯文的面具,突然間爆發,跟着節奏,高歌一曲,在那一刻,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舒爽,沒有太過顧忌,也許如暴發戶一樣灑脫的活着未嘗不可,可他也知道,那是屬於暴發戶的榮譽,那是一種信仰,以我爲天的狂傲姿態,而衢州小男人自己,始終以他爲中心,有所牽絆與保留,人有千面,不過爾耳!
再回首,仿如隔世,再回首,我心依舊……一曲《再回首》在秦三代心中迴盪,他似感覺離開了很久,滄海桑田;又似乎從來不曾離開過,他還是他,我還是我。
“崇明金瓜”!回到宿舍的暴發戶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擺設,不知道客氣爲何物的大魔王哪會客套,從抽屜找出水果刀,先“幹”(四聲)爲敬。一邊招呼幾人吃,完全將自己當成了主人。
“唐子,這什麼桃,與世面上不大一樣啊”!西北狂男一直看暴發戶不怎麼順眼,只要有機會,最願意的是落井下石,沒這個機會,也要找機會分庭抗禮。反正,他就見不到暴發戶嘚瑟。
秦三代笑而不語,將眼神看向了吃得正歡的暴發戶,有些人啊,註定是要光芒萬丈的,暴發戶抹了抹嘴上的果汁,一臉神秘道:“說起這桃可就厲害了,在古代那可是御果,知道什麼叫御果不……意思是隻有皇帝老兒纔有資格吃”。
一聽說只有皇帝老兒才能吃到,就算和暴發戶不對付的西北狂男也豎起了耳朵,聽一聽這御果到底有何不同尋常。
“金山蟠桃”。暴發戶故作姿態的只說了四字便緘默了,剩餘的他的夢中情人通曉古今,世上鮮少有事情不知,便由她接下來的演出。
據《漢武帝內傳》記載,元封六年四目,西王母曾與漢武帝相會,送四蟠桃,漢武帝吃後只覺通體舒泰,齒根生香……衢州小男人聰慧的詢問度娘,金山蟠桃解析詳盡殷實,或許是心裡作用,只覺得此時吃進嘴中的桃子似乎比之前的甜了許多。
“唐子哥,你有沒有去看過學姐”?沉默了稍許,衢州小男人默默問了一聲。秦三代搖了搖頭,“我正準備過去”。
“嘖”的一聲,衢州小男人似乎有話說,可他性子使然,又硬生生將嘴邊的話憋了回去,將手中半個桃子塞入嘴中,細嚼慢嚥。
“素雅怎麼了”?秦唐皺了皺眉。
“秦學姐出淤泥而不染,如清純雪蓮綻放,豈容得天下人褻瀆?孫繼禮不過井底之蛙,焉知天地之遼闊,不過……”西北狂男向來桀驁,此時卻有些大老孃們的畏手。
秦三代不言,只是之前平淡的眼神銳利了幾分。
“是不是男人,不就一個少校營長,瞧瞧你們現在的慫樣”!上海暴發戶一腳踢在旁邊的凳子上,發出刺耳的響聲。他不是傻子,一個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少校,不是文工團那樣的兵種,要麼自身足夠的優秀,脫穎而出;要麼通天的背~景,家世顯赫。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可輕易得罪。暴發戶的老爹在上海有幾分分量,可說到底在真正有底蘊的家族前,終究上不得檯面,喻爲狗而已。
一個二十六七的軍官,昨天在教學樓外攔下了秦素雅,據傳是秦素雅的未婚夫,肆無忌憚的宣佈了他的主權,視爲禁臠。男人最重要的是什麼?在暴發戶看來,腳下的土地,家裡的父母,懷裡的女人,身邊的兄弟,而秦素雅是他兄弟的女人,在秦唐不在期間,他有義務去守護。攔下孫繼禮爲殺雞儆猴,也是一種表態。
“我知道了,素雅不負我,我便有義務爲她撐起一片天”。從幾人的話語中,秦素雅有個從小定下的娃娃親,非同一般,昨日堂而皇之的在教學樓外攔下了下課的女神,帥氣、優雅而又霸道,令許多女學生眼冒金星。秦素雅卻乾脆利落拒絕,秦三代溫柔中一抹堅定,你自橫刀向天笑,我自不負如來不負卿。
此時,教學樓外的湖心亭,柳樹新芽,隨風淺舞,湖中,荷孤黃老葉褪去,又是一年含苞時。漫天的綠意延綿,春色撩人。
如此良辰美景,遠不及你的美。多少才子目光恍惚,顧忌於自己高材生身份,似專情於景,又默默於影,原來那身影纔是最美麗的風景。
秦素雅和慕如歌早已習慣了遠遠近近的目光,淡然如水。
“學姐好福氣,如果有人送我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又是如此無雙男人,我恐怕做夢都能樂開懷”!慕如歌妒忌,那霸道的身影擋路,驕陽下的肩章璀璨,溫柔中的呵護,是個女人都會浮翩,他架着七彩祥雲來了,來娶我了!
秦素雅凝視一方的荷,點點頭,道:“他的確不錯”。
“素雅姐,你不會真喜歡上他了吧,那……”慕如歌黛眉輕蹙,欲言又止。
秦素雅轉頭,看了她一眼,又扭身前方,嫣然一笑,那一剎那的笑容就如春日裡和煦的風,淡雅、恬靜,“他非我良人,又豈知我情深”。世間男兒千千萬,而她不過獨取一瓢而已。
已是好長時日不見,我心依舊,你又可曾在心中惦記起我!
說曹操曹操到,看着手機上熟悉的號碼,秦素雅甜甜的笑着,幾分眷戀,原來她已習慣了他在的日子。
洛神風格麗娟肌,不知盧郎今何在。無限深情爲郎盡,一身才易數篇章。
你已尋得你的良人,我的又在何方?這一刻的慕如歌尤是春閨夢裡人。
*****
“身爲軍人,何懼一戰”!
江浙軍分區,身處江南,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東臨島國虎視眈眈,因此駐紮的部隊不僅裝備精良,而且基本素質過硬。和平年代,一身本領積攢已久,只能在一些局部戰爭或者是軍事大演武中嶄露頭角。
所謂的不是猛龍不過江,今日的江浙軍區瀰漫着幾分詭異的氣息,人是軍區首長帶來的,不過一人,據說來自都成大軍區,一人卻如山,連敗三人,都是江浙軍區的佼佼者,平日目空一切。
“再來”!這位東來的蛟龍寸頭短髮,星眉怒張,他並沒有穿迷彩,簡易的黑色短袖配合西褲皮鞋,顯得身體修長,骨子裡的軍人氣息讓他在任何時刻站着都如青松挺拔。
“我輩軍人,何懼一戰。野戰軍蒼龍小隊少尉林衛國”。身着迷彩的青年年齡不大,卻又像是經歷了一世滄桑,本來已經很少有事情讓他動容,此時平靜的面孔下,眼神中分明有兇光閃現。在他眼中,軍區的榮譽比他林衛國的命重要太多了,任何人都不可輕易辱之,即便是軍區首長帶領,他亦要其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