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從古至今第一惡人
都知道開封府尹是個潛龍所待的位置,所以皇帝南渡定都之後,許多人也對臨安府衙有着不少想當然的想法。
只是社稷崩壞,許多規矩都不成了規矩,臨安府尹雖然位重,但卻並不太受到皇帝的待見……沒人知道是爲啥,也許是因爲苗劉兵變,讓皇帝下意識地有些排斥這身邊的人。
說來也是好笑,在秦相爺身死之前,越是離皇帝遠的人,便越容易享受到皇帝的聖恩;越是離他近的,便越容易承受他的一些個猜忌。
就拿岳飛來說,要不是趙官家之前對他確實很好,這位陛下的幾次反覆,就不是常人能受的。
臨安府衙,仿的是開封府的格局所建,其佈局嚴格按照李誡的《營造法式》;正廳院裡立着巨石,南面鐫刻‘公生明’一文,提醒官員一心爲公;北面則是刻着‘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均是用以自勉。
繞過巨石,便到了臨安府衙的正廳,這裡便是辛次膺發佈政令以及公審要案的地方了,堂上懸掛‘清正廉明’四字牌匾,又有‘肅靜’、‘迴避’虎頭牌屹立在公案兩側……
如此威嚴之地,若是普通百姓第一次來的,只是見了一眼,便已經被震懾住了。
還有一點比較特殊的,就是開封府尹的位置,曾經有三位皇帝在這裡待過,一個是太宗趙光義,一個是真宗趙恆,另外一個……
便是咱們的孝慈淵聖皇帝,趙桓了。
現在,開封府衙裡還有座殿,專門放了這三位陛下的雕塑。
後來包拯在的時候,特地開了梅花堂,這裡是他每天處理完公務後待的地方,在府衙的後門……允許百姓直接從後門而入,入府訴說冤情,久而久之,便被百姓們說成了‘包公倒坐南衙。’
臨安府雖然沒有三位皇帝的雕塑,但梅花堂卻是給保留了下來,只是在辛次膺上任以前,這裡已經許久沒有開放過了,幾乎與擺設無二;若是要審案子,還得是去前堂。不過照着皇帝的意思,明日要辦事的話,前門後門齊開,後門告狀,前門審案,可以節約好多功夫。
劉邦本來已經睡下了,一個是天氣冷,讓人容易睏覺;另外一個,從山陰策馬而來,確實也是有些累了,反正臨安府衙夠大,許多差吏又丟了性命,倒是爲他們臨時騰了個位置出來。
大夥兒都在等待着明日,只是不想,到了到了五更天的時候,他還是被人給喚醒了過來。
準確的說,不是喚醒,是被吵醒。
在天亮前的一刻被吵醒,他自然是心中有氣,屋外細細碎碎的交談聲仍在繼續,劉邦翻身坐了起來,只想罵娘。
一面披着大氅,一面取了蠟燭,他氣沖沖地拉開了門……只是見了屋外衆人,幾乎個個都到了,他便知道,應該是出了事了。
“官家……”
劉邦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種風:
“餘杭門拿下來了?”
種風一邊點頭,一邊回話道:
“拿下來了。”
“那是出了什麼事情?”
他事前已經與幾人說過了,此時皇帝問起,他卻有些開不了口。
見這小子的眼神在幾人身上亂飄,劉邦把大氅往肩上拉了拉,對着辛次膺道:
“你來說。”
老頭兒看樣子也是被叫醒沒多久,一身打扮與皇帝差不多,此時皺了皺眉,竟然在腦子裡組織起語言來了。
“老子還沒死呢!”
劉邦忽地提高了聲音,嚇了衆人一跳,他又看着陸宰:
“那便你來說,有什麼就說什麼,”
老頭兒剛多了個兒媳婦,此時臉上卻無半點喜色,他也是一副苦相,頓了又頓,纔開口道:
“陛下,紀五死了。”
‘啪~’
劉邦手裡的蠟燭掉在了地上,跟着一起掉下去的,還有這些個心腹大臣們的心。
過了好久好久,彷彿有一百年這麼漫長,劉邦轉身朝着屋子裡走去,鑽進了被窩裡,坐在了牀上。
衆人看不清他的臉,正欲開口相勸,卻聽見皇帝說道:
“都進來吧,進來說,說清楚些。”
這聲音盡顯疲態,幾人互視了一眼,各自搖了搖頭,終於還是邁了進去。
“都坐。”
衆人又各自搬了椅子,種風則不需要了,他本來就有;圍在皇帝的牀前坐了下來,這番景象,好似皇帝染了重病一般。
“誰來說?”
他說話越來越簡潔,但大家對他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也曉得他與思北樓那幾人的關係,知道趙官家此時已經是憤怒到了極點。
等他釐清了原委,恐怕有不少人,都得丟了性命。
種風輕輕嘆了口氣,這消息是他帶來的,也不可能一直瞞着皇帝,便開口道:
“今日取下餘杭門倒是沒費多少功夫,只是臣擔心被別的人發現了,便讓人帶着臣在臨安其餘幾門轉了轉。”
“路經思北樓的時候,遇到了一直在那裡照看着的皇城司弟兄,幾人前來告罪,臣問他們何罪之有,方纔曉得,原來是紀五和王小二,跑到嶽府去了。”
嶽府……
劉邦腦子快速地過了一遍昨日的消息,知道趙桓帶着人去了幾大將的家裡。
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趙桓做的?”
雖然知道官家看不起那位陛下,也從未把他當成過對手,可是如今聽他直呼其名,卻仍是有些難以言說。
種風一愣,還是點了點頭,辛次膺連忙插話道:
“孝慈淵聖皇帝自然沒有親自動手,都是下邊的人不知好歹,這才……”
老頭兒看着皇帝的眼睛,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說實在的,那孝慈淵聖皇帝死與活都無所謂,但他不能看着皇帝揹負着一些名聲。
強如那唐太宗,人人說到他,哪個不是第一個想到玄武門之變?
“接着說。”
“之前趙士程便已經去過一次嶽府,那時候他想用嶽少保之女來裹挾嶽少保,後來被紀五給攔了下來,紀五也被打了個半死。”
“雖然是這樣,但性命總還算是無虞……後來姚太夫人感念其勇,便尋到了他,與他多了些往來。”
“紀五……傷還沒好,但走路卻是無礙了,一有功夫便去嶽府門口晃盪着,也不進去,也不叫人,皇城司的弟兄曾假扮路人問過,他只說,只說……”
“說下去!”
“嶽少保在北殺金狗,那是咱姐夫的大將!現在他和我姐夫都不在臨安,自然是由老子來爲他老人家看護家院……有紀五爺在,這天下便無人可以欺負到嶽府頭上來!”
或許是姚太夫人不嫌棄他,一口一個壯士叫得他忘了自己的能力;
或許是他當真把皇帝給當做了姐夫,做什麼事情都沒了許多顧慮;
又或許是他終於懂得了一些個道理,知道有些事情,是可以去做的,是可以去拼命做的。
想到辛次膺昨日與他兒子說:“古往今來,凡稱英雄者,都是因爲:明知不爲,而爲之。”
沒人會相信英雄是老王頭和紀五這樣的人,英雄應該都是項羽那樣的,或者關羽岳飛這樣的。
但是對於劉邦來說,他們兩個都是,都是。
種風仍在繼續:
“昨日孝慈淵聖皇帝去了,恰好被紀五給撞見,他們才一進去,紀五便也跟着從後門進了去……皇城司的弟兄無奈,只得在外邊盯着,等孝慈淵聖皇帝出來之時,紀五便已經死了。”
“他們把紀五的屍體給掛在了嶽府的門樑上,兄弟們想去查看,卻被留下來的幾個士兵告知說,他犯的是欺君之罪,任何人也不準去碰他,又說那位皇帝說了,既然他對嶽少保忠心耿耿,連大宋的皇帝也不認了,便讓他在這門前看着,看他能看多久。”
“臣把重心都放在了餘杭門那裡,一時間忘卻了他的安危,這是臣失責,請陛下責罰。”
種風無法行動,只得頷首告罪……自從皇帝叫人傳來書信,讓自己好好地看着思北樓,不能讓那兩兄弟出現什麼意外……已經過去了十天了,原本種風都以爲不會發生什麼事兒了,卻不想偏生在今日,出現了這般狀況。
他確實是要負很大的責任。
“屍體呢?”
“……臣害怕驚動旁人,便,便還在那裡掛着,並沒去動他。”
“嗯……”皇帝應了一聲,並沒有對他的這個處理提出疑問,而是又問道:“你說王小二也去了,他人呢?”
“進了嶽府後便沒出來,現今……還不知。”
這屋子裡又陷入了沉默,安靜得只能聽見各自的出氣聲……等外面天已經開始有些亮了,劉邦才終於又開了口:
“王琪,外面的人入城了嗎?”
小夜叉雖然不正經,對那位紀五也不認識,但也佩服這人的忠義之舉,此時壓低了聲音道:
“回稟官家,早都進來了,只是臨安城沒甚可逛的,他們一些在崇新門,一些已經在府衙裡住下了。”
他只是爲了配合這個氣氛,所以將聲音壓低了許多,低得幾乎快要聽不見說的字兒了。
劉邦看着他:“你在說給鬼聽?給老子正常些!”
說完,他又吩咐道:
“點齊城中的兵馬……皇城司能用的人,還有咱們帶來的人,叫他們幹活了。”
一邊說,他一邊自己穿起了衣服來。
種風和王琪都應了一聲,卻不想,陸宰和辛次膺一人一邊,抱住了他的大腿:
“陛下……不可,不可啊!”
“那位好歹也是您的長兄,是先帝親自冊立的皇帝,您這樣做了,那是在自己挖自己的房樑啊!”
“別的人也就算了,您想怎麼做都行,唯獨這位……您要是動了,那趙氏皇親們會如何去想,那天下百姓又當如何去想?!”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您暫且忍耐一下……那位不能有閃失,至少不能在現在這個時候有閃失!”
“官家,您就聽臣一句勸吧,這事兒做不得,做不得!”
兩人一個比一個激動,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劉邦給說得好生煩躁。
他跪在牀上,那衣服也穿不上去,便索性不穿了,看着兩個老頭兒道:
“滾滾滾,來教老子做事來了。”
“誰告訴你們老子要去動你們的那位皇帝了?”
兩人對視一眼,難不成……又轉性了?
劉邦嘆了口氣,連這兩個人都是這個反應,別的人會是如何,那更不用說了。
他開口道:
“首先,朕不會去動他性命的,反正今日不會。”
“其次,你們說的都是狗屁,老子就是桀紂,就是殘暴,就是無德,就是從古至今第一的惡人……不周山是老子撞斷的,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火是老子點的,紂王的酒池裡是老子去倒滿的,肉林上的肉是老子掛上去的,白起坑殺四十萬趙國人是老子去挖的坑,始皇帝焚書坑儒也是老子幫着乾的……火用的是烽火戲諸侯的火,坑用的也是白起用過的坑,埋的就是你們這幫臭儒酸儒腐儒豎儒!”
皇帝好似一副連發的神臂弓,對着兩個老頭兒一頓就是亂射……一時間,衆人無不愕然,就連一旁聽着的幾個人都有些呆了,更不用說是陸宰和辛次膺兩個了。
劉邦見兩個老頭兒都呆住了,終於是換上了一副笑臉,溫柔地說道:
“朕的意思是,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
“朕要殺他,他是必死的,只是現在殺他難免惹上些騷,所以他還能活幾日,今日他死不了,但是別的人,都是要死的。”
兩人這才反應了過來,抱着皇帝大腿的手,也終於鬆開了去。
“升堂吧,王琪負責拿人,陸宰在梅花堂聽人告狀,辛次膺在前堂審理判罪,種風在刑房負責用刑。”
“而朕,你們的老子,將會到處巡查,誰做得不好的話……哼!”
一聲令下,衆人立馬就動了起來。
等他們都走光了,郭藥師又舔着老臉上來道:
“您這般自污,倒是秦皇漢武也比您不得。”
劉邦白了他一眼:“滾滾滾,再敢多話,就閹了你小子。”
這話很有效果,郭藥師再也不多話,立馬就跟上了衆人的步伐,他現在自由得很,皇帝幾乎把他給當做了個透明,就算是逃走,估計那趙官家也要許多日才能發現。
但他反而不想逃了,活了一輩子,土都埋到脖子邊上了,還能遇見這麼一位。
當真是有趣得緊。
這不動則已,一動便如風的態勢非常有效果,在天亮前的一刻,劉邦安排下去的人,全都各自就了位。
加上黃彥節帶着一羣人,在挨家挨戶地告知着今日臨安府衙升堂等人來告狀的事兒,相信很快,這裡便能夠熱鬧起來了。
正月裡太陽也偷起了懶來,雖然起得晚了一些,終究還是起來了,比起前些日子到處都是霧濛濛的感覺,今日一大早,那陽光便給這蕭瑟一月的臨安,帶來了一絲久違的暖意,
和光。
商戶仍是沒有開門,廢話,街上又沒人,外邊送貨的也不願意進來,開了門還得給那些個鬼神菩薩上繳錢物……船不肯來,城裡各處的碼頭上連做苦力的人也不見了,也不知道活沒活過這個冬天。
都知道是北邊的那位皇帝回來了,這大宋朝就要上演兩個兄弟爭家產的戲碼了,平常的富裕之家尚且爲了一文錢打得頭破血流,這大宋第一家爭起來,恐怕要死上不少的人。
再有些日子就是二月了,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街上又響起了鑼聲,在這平淡日子裡特別的刺耳,許多人雖然不願意去趟這個熱鬧,卻也按捺不住那顆好奇的心,很多人都把腦袋探出了牆頭,看看又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兒。
卻見外面路上的人一身禁軍打扮,還有些則是做了差人模樣,有膽子大些的,便試探着問道:
“官爺,這是又出了啥消息?”
那人全沒了之前那些個惡鬼的醜陋模樣,而是笑道:
“府衙今日升堂,最近有受了什麼不平事的,趕緊快去,一會兒人多了,可就不知道要排上多久了。”
這話大夥兒都聽了個響亮,要說咱臨安城是都城呢,天子腳下,百姓們見的世面也是不少。
見這位好說話,又有人問道:
“什麼都能告?”
“什麼都能告!”
“禁軍也行?”
“禁軍也行!”
“要狀紙不要?”
這人敲了敲鑼,大聲道:
“有理有據便可,狀紙不要!辛府尊今日就是要給大家一個公平,一個說理的地方!這臨安城不是山賊窟,也不是甚麼惡鬼地,只要有去告的,他老人家便全都能應!”
衆人只知府尹姓辛,卻全然不敢把他與前些日子那個遊街的老頭兒聯繫在一起,此時聽了這話,無不是心思活泛了起來。
有人笑道:“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包公再世了。”
敲鑼的人回道:
“你還真是個有眼界兒的,昨夜府衙裡一陣白光亮起,大夥兒無不驚訝,走近一看,卻見府衙大堂上端坐了一黑麪神,不是包公顯靈,又是什麼?”
“包青天只說這臨安亂了人界,便指點了辛府尊一二,如此,纔有了今日之事。”
“爾等若是有冤,儘可前去梅花堂訴說便是,自有陰陽二位青天與你們做主!”
他都說成了這樣了,哪裡有人還不信。
雖然嘴上不說,但等這位走遠了些,這姓方的人家便朝對面的鄰居招呼道:
“李員外去否?”
那李員外擺手道:
“不去不去,那臨安府尹再大,還能比皇帝更大不成?那些人的後臺都是北邊回來的大皇帝,就算是包青天再世,又奈之若何?”
說着,他又問道:“方員外去否?”
這方員外同樣也是擺手:“所見略同,不去不去。”
兩人互相拱手,各自從牆頭上下了去。
不去,傻子纔不去!
若是現在告了,等趙官家從潁州回來還能有個證明,若是現在不告,等他回來再想去說理,恐怕就沒有這麼容易咯!
所以當兩位員外在府衙處相遇的時候,只是互相裝作沒看到對方,轉過頭去,各自卻有都罵了起來。
這消息傳得飛快,沒一會兒,這緊閉了許久的各家大門,終於是又開了起來。
大家都朝着臨安府衙去趕,儘管如此,許多人到的時候,那前頭已經是排上了幾百人了。
見大家夥兒這麼捧場,皇帝讓黃彥節、辛苦了一夜的陸游也跟着去梅花堂幫陸宰的忙,自己也是第一時間作了一身皁吏打扮,手拿了殺威棒,在一旁盯着。
“官爺多憐,自建炎三年始,奴家的船兒便在那西湖上放着了,那時候趙官家都還沒來哩!就算是有客官一時忘帶了錢,也從不爲難,做的就是一個誠信的生意。這些年間雖然也遇到過些潑皮,但最多也就是在酒水上扯皮,從未虧欠過姑娘們的錢!”
“可是那些個賊配軍到了,好酒好菜地招呼了,姑娘們也都盡心盡力的伺候了,隨後卻一個銅板都不給……天吶!就算是秦檜那廝在時,也不曾這般做過。”
“可憐那些個小娘子們,被欺負了好幾天,最後卻連個收入也無……還請青天爲奴家做主,爲姑娘們討個說法!”
陸宰一邊記着,一邊問道:
“是哪裡的人,人數有多少,你可有人證物證?”
那老鴇用手絹擦着眼淚:
“就是過年時入城的那羣丘八!一共二十一人,奴家在錢塘門見過他們中的幾個在那裡當差!”
“人證倒是好說,西湖上的船兒,沒有一家沒被他們給禍害過,大夥兒都可以爲證,至於物證……連銅板都沒留下,又哪裡能有什麼物證!”
“就連思北樓的那些個姑娘們也是……嚶嚶嚶。”
思北樓那些女子的身份,別的人不知,但在這些窯姐兒的圈子裡,卻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都說同行是冤家,但爭生意的時候,大夥兒卻大都把那家的船給忽略掉了。
陸宰點了點頭,把記錄好的紙遞給了旁邊的一人,這人立馬就送去了前方大堂。
他又把事兒與王琪說了,王琪帶着這老鴇就直接去拿人了。
行事之痛快,效率之高,把這老鴇都給嚇了一跳。
只是臨行的時候,皇帝吩咐道:
“若有敢反抗者,直接打殺了便是。”
王琪應了下來,心裡頭別提多高興了。
還是跟着官家好,殺漢人雖然沒有比殺金人過癮,但比起沒人殺來說,實在是要快活許多。
而且,殺的還是些大奸大惡之輩,小夜叉巴不得那些人全都反抗了纔好。
劉邦又拿着殺威棒到了前頭,見前方辛次膺也接到了活兒,他見外頭人實在是太多,便徑直繞到了刑房裡。
在這裡等着,反正這些人的終點,都是在這裡。
只是剛到,便見種風叫着幾人在那鼓搗着什麼東西,他有些好奇地問道:
“你們這是在作甚?難道用刑都不會,還玩不明白刑具了?”
種風見這位來了,急忙頷首,當是自己行過禮了,這纔回話道:
“臣雖未去過開封,但小的時候不少聽過包青天的事兒……都說他在開封府設了三口鍘,龍頭鍘專鍘皇親國戚,虎頭鍘盡斬大臣官吏,狗頭鍘則是爲刁民百姓準備着的。”
“這第一次來府衙,也不知道咱臨安有沒有,但想到臨安府衙是學的開封府,便讓他們幾個尋一下,若是真有的話,便擺出來。”
劉邦拍着巴掌:“這倒是個好主意!”
一羣人在那堆刑具裡面翻了許久,當真被他們給找了出來,一人大喊道:
“有啦!”
說着,便拖着那玩意兒的頭,一下子便給拖了出來。
狗頭鍘!
“好!還有沒有?”
“有,這裡也有啦!”
不多時,三口鍘全都擺在了皇帝的面前。
“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足見皇帝心頭之喜。
“這玩意兒就擺在這裡嗎?等人來了問了清楚,直接便開鍘?”
種風道:“聽說,之前都是放在大堂門口的。”
“那便擡出去!”
劉邦可太知道了,知道這種東西準備出來,就是給人看的。
若是用來用刑,一把刀就夠了,還費這些心思幹嘛。
只有擺出去,才能把這玩意兒的效果發揮到最大。
連忙叫人把這三口鍘給擡了出去……辛次膺正在審那老鴇的案子……要說王琪動作也是快,還有就是錢塘門離這兒不遠,他們又是穿的禁軍服裝,這些人竟然連一個反抗的都沒有,當真便隨他來了此地。
如此一來,倒是讓小夜叉好生失望。
此事見外面忽然有些躁動,辛府尹一拍驚堂木,頂上的公正廉明四個字熠熠生輝,當真有幾分青天的威儀在裡頭。
“公堂之上,何人喧譁?!”
他一面喝着,一面也是站起了身來,卻見皇帝陛下站在那裡,而他旁邊的……正是已經吃灰許久的三口大鍘!
老頭兒心頭笑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道:
“繼續說,繼續說,你們幾個,真如這婦人所言,當真欠了那花酒的錢?”
這幾人是王燮從州郡上帶來的,原本也不是什麼膽大的人。
有句話說,放任不管帶來的便是肆意妄爲,這些人就是這樣的,在臨安橫行了那麼多些日子,早已經把自己給當做了人上人。
更別提這個老頭兒……有好幾人都記得他,他遊過街,還被自家的王元帥賞了不少的嘴巴子。
就這老頭兒,憑啥敢這樣子對咱?
咱的後臺可是孝慈淵聖皇帝!
皇帝!
帶來的九人若說之前還有幾分來自於對公堂的膽怯的話,在見了辛次膺之後,這幾分膽怯便蕩然無存。
爲首的那個冷哼了一聲,腦袋鼻孔朝到了天上去,好似從來沒把這位府尊放在眼裡。
辛次膺頓了頓,扔下一道令牌:
“藐視公堂,杖責二十!”
一聽到‘杖責’二字,原本還在門口擺玩着三口鍘的劉邦,趕緊扶了扶自己的差人帽子,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看着辛次膺道:
“打多少?”
老頭兒咳嗽了聲:“二,二十。”
那領頭的人還是不屑,但也開了口:
“你可想好了,可是巴掌沒有吃夠?若是王元帥知曉了你的所作所爲,你……”
話還沒說完,劉邦一棍子便敲在了他的腦袋上。
這下子他使用了十成的力道……若說之前這位陛下還想着留手的話,那麼,從紀五死的消息傳來的那時候開始,
許多人就都要死了。
他們都是要去陪葬的。
皇帝不說,不代表他不會做。
這一棍子直接把這人打得暈死了過去,也打得門外看着的百姓們一個激靈。
是來真的!
臨安府衙這次是來真的!
三口鍘擺出來的時候,大夥兒已經是信了八分,隨着這一棍子下去,他們已經是全信了。
有還想着觀望的,有猶豫的,此時也立馬行動了起來,跑到梅花堂那裡去排隊去了,還有的則是跑了回去,把這事兒與街坊說上一說。
但更多的,是來遲了半拍的喝彩聲。
這人倒在了地上,其餘的八人也是嚇破了膽……狐假虎威可以,但老虎現在不在,他們便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劉邦仍是不停,看了眼周圍裝扮城差人的禁軍,問道:
“沒聽到辛府尹的話?愣着作甚?!”
說着,自己便又使着棍子朝着暈死過去的人打了過去。
一時間,這公堂裡鬼哭狼嚎,幾人再沒了昔日的風光。
劉邦打上一棍子,便念一聲老王頭,又打上一棍子,又念上一聲紀五。
二十棍子眨眼之間,他已經出了身汗,這九人再沒了爬起來的力氣。
辛次膺想着,官家若是在這裡出了氣兒……是不是就不再去計較孝慈淵聖皇帝的事兒了……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希望的。
“把這九人拖出去,讓百姓們辨識辨識,看看可還有別的苦主!”
“搜其財物,先行由府衙保管,最後再行清算!”
“下一案!”
劉邦沒有說話,只是摘下帽子擦了擦汗,站到了一邊。
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他便頓在了原地。
“草民王小二,求府尊爲我兄長伸冤!”
昨天那章還是發不了,修改幾次檢測都是有不少的敏感內容,索性就跳過了,反正都是些洞房裡面的事情,都是大家不喜歡看的東西,今天補上了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