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前往風之國邊境哨卡的路上。
經過一片四季常青的樹林時,宇智波炎火小隊決定休息,十個小時的全力奔馳,他們的體力已經快消耗殆盡了,繼續貿然前進,就會面臨着查克拉不足的危險了。
“啊,頭一次到了距離村子這麼遠的地方,感覺就連呼吸都變得順暢了!”
一棵粗壯古老的大樹下,宇智波甘滿足地躺靠在樹幹上,看模樣倒像是比睡在自己家的牀上還要舒服好幾倍。
一旁正在啃飯糰(下忍,吃不起兵糧丸)的宇智波崔也點頭附和道:
“雖然我們還沒有走出火之國的範圍,但一想到接下來好一段時間,都不用再看到那些令人厭煩的臉,感覺真是太好了。”
他說得,自然是木葉的普通具名。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最近木葉居民對宇智波的負面情緒越發明顯,甚至有人專門挑着警備隊經過時故意作亂,弄得警備隊也只能不斷強化執法,連下班時間都比平時延長了兩個小時。
如今,木葉警民進入了矛盾反覆激化增強的怪圈中,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許多不是忍者的族人上街買東西,甚至不願意穿帶着族徽的衣服。
而已經成爲忍者的年輕族人,在村裡也比過去更加趾高氣昂,偶爾還會被警備隊抓壯丁。
再在村子裡待下去,對甘文崔而言,實在是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摺磨。
“我們能出來躲清閒,也多虧了炎火大哥啊。”
三人中性格最好的文,溫和地笑了笑。
“我出發前見到了義勇,有問過他族長對這件事的態度。
“他說原本富嶽族長,是打算把炎火大哥留在身邊繼續培養的,但大哥是爲了我們的前途考慮,纔沒有答應去警備隊做隊長助理的工作,所以族長昨天很生氣,據說連飯都沒吃……”
“誒,真的嗎?”
崔和甘異口同聲,亮晶晶的眼睛一起看向坐在樹枝上的宇智波炎火,語氣中更是透着感激。
“那可是重要的職位啊,炎火大哥就這麼捨棄了嗎?”
義勇不說謊這件事,現在不僅宇智波知道,連隔壁的日向都知道了。
他說出的話,基本可以當做不言自明的事實。
“哼,那個小鬼真是問什麼說什麼……
“不過,你們可不要想岔了,我這麼做可不是爲你們着想,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宇智波炎火環抱着胳膊,把頭側向一邊,右腿伸得直直的貼合在樹枝上,左腿則隨意地垂落下來,有些得意地晃來晃去。
“我只是爲了自己的名聲考慮,不想違背自己立下的承諾,僅此而已。
“再說,我還這麼年輕,那些傢伙就想把我留在木葉村和他們一起養老,還說什麼要磨鍊我的性格才,能承擔更加重要的責任……
“我跟你們說實話,我宇智波炎火就是寧可被妖狐一腳踩死,也不會答應他們這種要求的。”
“不愧是炎火大哥!”
甘文崔三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他們看來,炎火已經從半年前實力至上主義的苛刻冷漠,變得成了隱隱願意爲其他人考慮了,只是他還不願意承認而已。
“對了,我們還沒有問過,炎火大哥你到底是怎麼通過上忍考覈的?”
宇智波崔突然問道。
“難道說,這次那個叫水戶門炎的火影顧問,沒有刁難你嗎?”
“聽起來是個相當可惡的人啊。”
其餘兩個也附和起來,顯然對此間之事十分好奇。
“哼,他當然會想辦法找我的茬,不過我這次可沒有給他機會。”
宇智波炎火說話時,腦子裡不禁閃爍起上次義勇維護那個黃毛小鬼時的場景,也想起了三代火影臨走時對他說過的話。
“我這次沒有單獨行動,而是故意挑準時機,把一個拖後腿的廢物從陷阱中拉出來了。現在水戶門炎還有什麼理由說我沒有團隊精神……
“再說,這次上忍考覈,三代火影也在,那老頭到還算是個明事理的,是他把水戶門炎的反對意見壓了下去。”
“這樣說,火影好像也是個好人呢……”
宇智波文喃喃自語。
炎火瞥了他一眼,無語地嘆了口氣。
“你想得太簡單了,文。以後執行一些複雜的任務時,了你們就明白,人不能只看表面。那些最危險的敵人,往往都是以無害的方式出現在你們眼前的。”
【我說這話的時候感覺好有智慧……】
他伸出一根手指教育三人道:“我上次在烤肉Q有數落過三代,被警備隊抓了起來。可連族長都爲此處罰過我了,三代本人卻反過來對我示好,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三人在樹下交換眼神,最終還是懵懂地點了點頭。
“算了,不說這個了,說了你們也沒個印象。
“怪人見的多了,你們自己就明白了。總之記住,離那些笑面虎遠一點,反而是我這種性格直爽有話直說的人,才值得信任。”
“有話直說……”
宇智波文弱弱地提了一句,“你是指義勇嗎?”
林間的松針欻欻落下,除此以外,萬籟俱寂。
“說起他……”
宇智波炎火從樹上探下視線,眉毛高高揚起,顯然又想起了什麼惱火的事。
“昨天晚上,爲什麼那個面癱小鬼和黏人小鬼沒有來參加我的慶升會?
“是看不起我嗎?我可是聽你們說得到過那小鬼的幫助,纔打算象徵性地感謝一下他的。”
【你昨天明明說無所謂的。】
“佐助一直被族長親自看管着,至於義勇應該是有什麼其他事。”
宇智波文回答道:“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義勇沒有去可能是一件好事,畢竟也不是每個人都熟悉他的風格,很容易產生誤會……”
“嘁!明明之前纔在街上替他解過圍。”
宇智波炎火對義勇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就好像自己腦子裡應該記住更多和他有關的事,但無論怎麼想,也只有之前兩次見面時模糊的印象。
【難道說,是宇智波鼬給我留下了什麼陰影嗎?這怎麼可能……】
他搖了搖頭,將亂七八糟的思緒都甩出腦袋,隨後吩咐道:
“好了,看時間也差不多該休息了。雖然我們現在還在火之國境內,也沒什麼危險,但野外生存的基本準備工作還是要做的,就當是訓練了。
“崔,你去四周檢查有沒有野獸出沒的痕跡,順便撒些驅趕蛇蟲的藥物。”
“是。”
“甘,你去一百米外和五十米的地方,佈置好裡外兩層連鎖絆線陷阱。不用太複雜,能讓我們有反應時間就行。不要像往常那樣笨手笨腳的。”
“知道了。”
“文,你就在附近,把這幾枚起爆符埋在土裡。如果用不上,明天再挖出來,一定要在周圍做好記號!”
【起爆符還是挺貴的,昨天又花了那麼多錢……】
“喔,好!”
就這樣,甘文崔三人開始分工合作,而宇智波炎火身爲小隊領導,則半躺下來,透過層層交織的樹杈,看向夜晚的天空。
漸漸的,隨着三人的響動越來越遠,一張慈祥的臉出現在了皎潔的明月之上,就像一幅透着光畫鑲進了渾圓的畫框。
“爺爺,請你看好吧,我一定……”
“看好什麼啊?”
一個陌生的、稍顯沙啞的聲音,毫無預兆的在宇智波炎火耳旁響起。
炎火眼中的思念,頓時化爲濃濃的警惕,血紅的三勾玉寫輪眼猛然打開,轉過頭的就看到一頭凌亂的頭髮、一張橙褐色的單孔虎斑面具,和一隻正在高速轉動的三勾玉寫輪眼!
【什麼時候?!他是一族的人嗎?】
居然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邊?
“算了,反正我也不需要你回答……”
面具人輕輕說了一句,寫輪眼的幻術已經完成。
他對自己這隻曾控制過九尾,甚至是完美人柱力四代水影的眼睛十分自信,放倒一個剛獲得三勾玉才一年的後輩,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然而,他千算萬算也想不到。
宇智波炎火的腦部,本就被幻術天才宇智波止水的瞳力覆蓋了。
因此他這次施加的幻術,出乎意料的沒有成功,反而導致兩股龐大的瞳力相互抵消!
宇智波炎火被修改的記憶,也重新恢復!
【有人用寫輪眼給他下過幻術?瞳力至少與我相當……】
面具人心中驚訝不已。
有這樣的人存在,就意味着還有其他宇智波也能夠操縱尾獸,他的計劃就會出現不可預計的漏洞。
他滅絕宇智波的決心,變得更加堅定!
而那邊的炎火,也在短暫的驚訝後,瞬間作出反應。
他沒有理會剛剛回到腦子裡的真實記憶,手中的苦無以閃出殘影般的速度,划向這個疑似族人的咽喉。但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的苦無——
【直接穿過去了?不是實體?】
炎火睜大眼睛,一擊不成便猛地踩踏樹幹高速後跳,雙眼宛如在眼框上反覆碰撞反彈的彈珠一般,飛快掃描着四周,想要尋找敵人的實體所在。但一無所獲。
直到一根鎖鏈從那“幻影”的袖口中飛出,宛如一頭有自我意識的蛇一樣向他咬來,併發出了狂暴的氣流聲時,炎火才知道,這並非是幻影那麼簡單。
“火遁·豪火球之術!”
【既然武器無法傷害他,查克拉又怎麼樣?】
一團恐怖劇烈的火焰從他口中咆哮而出,在足量查克拉的驅動下,這枚豪火球,光是半徑就足有六七米。
而且,宇智波炎火的豪火球,火焰的顏色可不是普通的橙紅,而是到了刺眼程度的金色透着白光,隔着五米遠,只靠邊緣的高溫就能將四周的樹木點燃!
這種程度的火遁,是連止水都做不到的事情,正是他敗給宇智波鼬後苦苦鑽研的結果。
畢竟,他宇智波炎火的名字裡,可是有三個火字啊!
他雖然不擅長手裡劍和幻術,但卻以強大的火遁和土遁聞名家族。
當然,除了試探對方的能力,這發巨型豪火球也是爲了告訴其餘三人——
敵襲!
可這發豪火球還未熄滅,一根怪異的、灰綠色的樹幹就穿過高亮的火光躥了出來,看起來竟完好無損!
“什麼玩意……”
宇智波炎火知甩出三枚手裡劍打算將其切開擊落,但手裡劍的鋒刃纔剛剛碰到那截樹枝,後者居然像是被無形的手給捏爆了一般,憑空炸碎開來,變成數十段小小的碎片,朝着四周急速迸射!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上面有查克拉,絕對很是不妙……】
在三勾玉寫輪眼的動態視覺中,宇智波炎尚且能夠做到一一避開這些隨便,並且邊躲邊退思考對策。
然而就在這時,本就在附近佈置起爆符的宇智波文聽到動靜,從一棵大樹後現身,被火光映照到金黃色的臉上,涌出濃烈的震驚。
“炎火大哥!”
好巧不巧的是,他邁入這片戰場的同時,一粒樹枝的碎塊落在了他的頸部,前者與他的皮膚接觸後,便在宇智波炎火的視線裡“生根發芽”,接着便瘋長開來——
血肉撕裂的聲音響起,宇智波文的大腦,胸膛,腹部還有整條右手,全都被手腕粗的尖銳樹木枝幹所穿透,尚未反應過來就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屍體的慘狀幾乎不能用語言來形容。
看到這一幕的宇智波炎火目眥盡裂,鮮發紅的已經不只是他的眼珠,就連眼白處也被密密麻麻的血絲所包圍。
他看向火球消失的地方,那面具人,竟然完好無損的從裡面走出來,步態從容不迫,宛如散步一般。
【如果連我最拿手的火遁都對他無效……】
恐怕也沒有其他手段能對付他了。
這也是對方如此從容的原因。
對方甚至不擔心他會逃跑!!!
冰冷現實帶來的清醒,刺激着他的大腦。
宇智波炎火咬咬牙,沒有管這個離他越來越近的陌生人,而是直接轉過身體,對準另外甘和崔來那個人之前離開的方向快速結印,接着雙手同時重重拍向地面,把自己的大半查克拉都用在了這個寄託了他希望的術上!
“土遁·土流大河!”
宇智波炎火面前五米多寬的土地迅速軟化,宛如一道由泥漿組成的海浪,一層層地向前推進,樹木和周圍的土壤當場崩塌,並不斷地向前方蔓延。
正焦急往回趕路的宇智波甘和崔沒法瞬間適應腳下軟化的地面,直接被泥流捲走,裹挾着衝向遠方,根本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趁這空檔,面具人也來到了炎火身邊,他虛化(其實是將身體送進另一個空間)身體躲過炎火的迴旋踢加苦無刺擊後,緊接着重重一腳轟出,準確無誤地踩在了炎火的胸膛上,後者當場口噴鮮血,骨骼塌陷。
他的速度和力量,也遠在宇智波炎火之上!
後者像個橫着的v字炮彈一樣倒飛了出去,撞斷了一顆又一顆的需要幾人才能環抱的大樹,最終皮開肉綻、滿身灰塵地滾在地面上,像是一塊裹着調料,隨時準備被人烤熟的牛肉。
【一擊之力,就讓我徹底喪失了戰鬥力……嗎……】
炎火伸手用苦無扎進地面,艱難地想要擡起頭來,但手臂已經斷了。
全身上下都傳來劇烈的疼痛,要不是腦子已經不太清醒了,所有感覺正逐漸變得麻木,他就要像個害怕打針的小孩一樣慘叫出來了。
【我,就要,被殺了嗎?】
【好虛假啊,明明剛剛還在想,以後的事——】
【還有宇智波止水那個混蛋,居然對我下了幻術……那個面癱小鬼,居然這麼小就開眼了嗎?】
【媽的,沒法回去和他們理論了……】
面具人的忍者足具出現在炎火面前,打斷了他模糊飄渺的念頭。
但那人沒有立刻下手。
宇智波炎火的臉頰無力地貼在地面上,嘴脣顫抖着問道:
“你是誰……爲什麼會有寫輪眼?”
面具人蹲了下來,也許是這個少年族人逐漸死去的樣子,讓他想起了什麼熟悉的事,所以想要陪他走完這段最後的路程。
“我只是個宇智波的亡靈,曾經也和你一樣。”
【本來只需要一個幻術就能解決,結果卻變成這樣。】
“你爲什麼要做……這種事?”
宇智波炎火信任了對方的說法,因爲這個人沒必要和死人說假話。
但他確定,這絕不是他認識族人中的任何一個。
“我需要你的寫輪眼,當做一份結盟的禮物……
“目的嘛,是爲了終結這個沒有意義的世界。但爲達成了這個目的,宇智波一族的每個人,都是我必須要剪除的障礙。”
“是……是嗎?”
炎火聽不太懂面具人這些“大話”的意思,但需要寫輪眼這句,他聽明白了。
“那對不起了……”
他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把頭微微擡起一點兒,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血腥笑容。
同時近乎麻木的折斷的手,正悄悄調整苦無的形狀。
宇智波炎火咳着血大聲說道:
“因爲我的眼睛,你只能得到一隻了!”
【你們兩個,要給老子逃走啊!】
說着,他將自己的腦袋——準確說是左眼,狠狠撞向了那根近在咫尺的上挑的苦無,力氣之大,居然讓那苦無從腦後穿出,血花四濺。面具人沒有使用虛化,任由那滾燙的血液沾染他的衣服。
至此,宇智波炎火,永遠停止了呼吸。
此時距離他成爲上忍,也不過才三天而已。
“我知道你會這麼做……”
面具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之所以會允許你這麼做,是因爲我暫時,也只需要一顆寫輪眼罷了。”
說完,他按着炎火的身體,將之吸進了右眼處的漩渦。
“接下來,就是要完成這個交易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