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義勇做好早飯,沒等家裡其他人起牀,就去找杏壽郎了。
一來,是他們每天約好的半個小時高強度實戰訓練,已經堅持了三年,今天雖是第一天假期,也不該落下。
據杏壽郎自己說,他徹底掌握【通透世界】,應該就是這一兩個星期的事。
他如今已經可以在一些特定的時機,比如靜止不動運行呼吸法時,看透熟悉的人的身體組織變化,只是還沒有找到在任何時候都能主動開啓通透能力的訣竅。
無限城之戰時,炭治郎和其他柱的【通透世界】,大都是在面對強大對手,承受着極端痛苦和精神困頓的情形下,被外力“逼着”打開的。
雖說義勇和杏壽郎每天的訓練,都隨着他們身體素質的提高而愈發暴烈和恐怖,但這種恐怖主要還是針對訓練場和觀戰者而言。義勇到底還是心太軟,始終沒法對杏壽郎下重手,更別說讓杏壽郎重傷,將他逼到極限。
即便他和杏壽郎已經學會了部分醫療忍術,也知道杏壽郎大概率不會真的有事,但義勇還是做不到,生怕自己在關鍵時刻失手,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但好在杏壽郎的欠款,也沒那麼快就能還完。因此當前這個進度,並不影響他“學會通透就離開木葉”的計劃。
二來,義勇這麼早過來,是想和杏壽郎商量一下水之國的事情。
四代水影爲了徹底清除擁有血繼界限的普通人,大肆殘害水之國平民,居然到了連血霧之鄉的忍者自己人也看不下去、無法心安理得執行任務的程度,以至於大名都要找其他忍者村請求外部干涉。
雖然還沒親眼看到那裡的情形,但義勇能猜到,一定是超乎想象的慘烈。
所以義勇想着,和杏壽郎商量一下,一起去一趟水之國,處理這件事。水之國和火之國之間隔着幾個小國加一道海峽,光來回就要十天時間,最好儘快行動,不然他就要開學了。
“雖然有點早,但杏壽郎應該已經醒來了吧。”
此時的街面上,還只有寥寥幾人,連早餐店都沒有開門。
義勇伴隨着逐漸明亮的天際,走到千手老宅的門外,他也是頭一次來這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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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勇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拔身而起,從門廊頂上跳了過去。
但令他意外的是,自己正要尋找的那個發如明焰的身影,此時正撅着屁股,趴在屋外的花叢裡翻翻找找,嘴裡還滴滴咕咕着杏壽郎平常根本不會說的話。
“這蟲子跑哪去了?!嘰嘰喳喳叫了一晚上,真是煩死了!”
“杏壽郎”雙手像是土撥鼠的爪子一樣,在花圃裡一邊刨抓翻找,掀得滿地都是殘花斷葉,一邊罵罵咧咧地怒聲抱怨,根本不管自己身邊已經一片狼藉。
“沒有查克拉的東西,找起來怎麼這麼麻煩?我看乾脆連着這個花圃一起毀掉——”
話音未落,“杏壽郎”若有所感地回過頭來。
可義勇對上的,並不是那對熟悉的金紅色朝陽,而是長着野獸般豎童的血紅眼眸。
“怎麼是你?!”
“杏壽郎”露出了在飯碗裡看到死蒼蠅的眼神。而義勇的表情雖然說看不太明白,但絕對和友善一點都不沾邊就是了。
兩個人,或者準確地說,一人一狐,就這樣子冷漠地交流目光,相視兩厭。
在義勇的通透視野中,眼前的“杏壽郎”,是完全由鳴人體內的那股特殊的紅色能量構成的。
這傢伙,其實就是杏壽郎單純用尾獸查克拉製造的影分身。
分身的控制權,杏壽郎完全交給了九尾,雖然它的本體仍然在鳴人身體裡關着,那裡也去不了,但卻不妨礙它利用這個分身玩沉浸式角色扮演。
九尾每天吃東西、抓蟲子,在後院裡養了一窩一見它就瑟瑟發抖的狸貓,還逼它們吃得肥肥的走不動路,然後大聲嘲笑。
到了晚上,九尾會找杏壽郎陪他下鬥獸棋,還會像人類一樣睡幾個小時覺。
唯一的規矩,就是隻能在這座宅邸中活動。
儘管有種種不便、諸多抱怨,甚至用的都不是真正的身體,但無論怎麼說,這都是九尾四十多年以來最自由的日子了。
而作爲回報,他的本體,則不再過量泄露查克拉,干擾鳴人練習忍術。
這就是他和煉獄杏壽郎的約定,誰也沒有逼迫誰,他們是和平地達成了共識,也幾乎沒有爭吵地一起生活了將近兩年。
杏壽郎的旋渦秘術越來越強,但自始至終,都沒有對九尾說出一句帶有威脅含義的話,這讓它的自尊心得到了滿足。
然而與這種關係完全相反的,是義勇和九尾之間的矛盾。
“別用你那雙倒胃口的眼睛盯着我。”
九尾用杏壽郎的臉,五官猙獰地,說着充滿威脅的話,看起來像一隻有起牀氣的蛇眼貓頭鷹。
“要不是他有言在先,我真想把你的眼睛挖出來。就算表面上是藍色的,本質上卻沒什麼不同!都是一樣的令人厭惡!”
九尾之所以討厭義勇——
第一,是因爲對方是宇智波,有那發展到極致,就能控制他的眼睛。
從這個小鬼的天賦來看,那只是遲早的事,到時候能對付它的人類就又多了一個。
第二,是對方和宇智波斑一樣,根本不說人話。
早在第一次見到九尾以這樣的姿態出現時,義勇的就問了杏壽郎:“這就是那隻驢耳朵的狐狸嗎?”
和每天都要誇它一次的杏壽郎相比,這小鬼討人喜歡的本事差的實在太遠了。
第三,則是這小鬼對他總是充滿防備。
這也沒辦法,誰讓九尾的眼睛和鬼舞辻無慘有那麼一點點相似。
而九年前那個夜裡,它暴走的時候和忍者們戰鬥的餘波,差點就把宇智波三兄弟一起埋在廢墟底下。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義勇練習呼吸法的動力,都是爲了防備那一晚的事情再次發生。可以說,之前義勇以爲,九尾大概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生物了。
只是後來,義勇聽杏壽郎說,這樣的怪物一共還有九個。
他本能地感覺到不對……
就像十二鬼月只上還有一個個鬼王一樣,九個尾獸之上,沒準也有個尾獸之王一類的東西。
“我也不喜歡你的眼睛。”
義勇冷漠地回懟了一句。
“像一隻曾經被我們打死的蟲子。”
這一次,他惡語相向完全不是誤會。
義勇挪開視線,打量着被九尾糟蹋不輕的庭院,又沒有聽到屋裡傳出杏壽郎的動靜,估計他可能是不在家,於是分出一水分身去拿掃把,想把這裡的凌亂打掃乾淨。
你看看這院子裡的模樣……
這哪裡是養了一隻九尾,分明是養了一條精力過於旺盛的瘋狗。
看着義勇毫不在意地將後背朝向它,九尾皺着鼻子露出血紅的牙牀。
【這小鬼,根本沒把我這個身體當回事!】
動手是不行的,別說只是一具分身的他打不過義勇,一旦自己用力過勐,尾獸氣息從分身裡泄露出去,引起了那羣忍者的注意,那他以後就再也別想出來了。
但不報復這小鬼一下,它心裡又實在不舒服。
於是乎,他朝着正在掃地的水分身走了過去,突然揮動雙手,掀起一陣爪型的風暴,將水分身連着剛剛掃成一堆的花瓣枝葉全部扯了個稀巴爛,吹得滿院子都是。
然後九尾獰笑着轉向義勇,身後長出九條紅色能量形成的尾巴,歡快地搖來搖去,像是在對義勇進行誇張的挑釁。
“……”
義勇只懶懶地看了一眼它就不再理會,親自拿起掃把打掃起來,九尾這才滿意地笑了,像個看着員工加工的老闆。
不過眼見義勇掃着掃着,它自己不知道在琢磨什麼,又有些不高興了。
“喂!宇智波的小鬼,我聽你們之前意思,杏壽郎最多還有幾個星期,就要離開這個破村子了,是吧?”
九尾的尾巴縮進身體消失不見,表情卻像是喝醉酒的煉獄槙壽郎一樣不太愉快。
“嗯。”
義勇輕聲迴應,依然沒有面朝對方。
和一隻狐狸說話總感覺怪怪的,很不真實,尤其是對方還用着杏壽郎的外形,總讓他想起昨天晚上鼬說的那個可以佔據別人肉體的大蛇丸來。
九尾的眼睛轉了轉,隱隱有些擔心自己的未來。
他很清楚,杏壽郎要是很久不回來這裡,不去“分享”彌散在鳴人體內的查克拉,它能“自由活動”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
更何況,有那麼一丟丟,他還挺喜歡兩個人(?)一起生活的日子。當然,就只有一丟丟而已,實在不能再多了。
【要不要,找個什麼理由,多分他一點查克拉在他身體裡?這樣我就算在外面,也能用這種形態出來了。】
明明是龐大如山,一躍便是幾百米遠的巨型生物,卻困在這個小小的破村子裡——準確的說是人的身體中將近半個世紀,九尾怎麼能夠甘心。
有時候,他也想看看自己被抓捕之前住的地方,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那些曾經把他當成神明和祖先的動物學會了使用查克拉,現在是繼續守在那裡,還是像它一樣也變成了人類的通靈獸,或者乾脆就已經死了……
【只是,我總不能主動提這件事吧?】
這還是九尾第一次動了想分別人一些查克拉的念頭。但一想到自己主動奉上,就覺得羞恥之極,很難接受,顯得自己很廉價缺少關愛似的,這樣可不太好。
他盯着義勇看了一會兒,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有些話,他說不出口,但是可以借用這個小鬼的嘴巴去說嘛?
反正這傢伙整天一幅高興不起來的樣子,應該會上當的。
九尾蹲在地上,又搭腔道:“小鬼,你和杏壽郎的關係很好吧。你覺得這個村子,真會輕而易舉地放他離開嗎?”
果然不出九尾的預料,義勇倏地轉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盯着它好一會兒,才非常公式化地迴應道:“可不限制杏壽郎的自由,等欠下的債還完就可以離開,是火影答應下來的事。”
“你還是個不通人情的小鬼,太高看那些老東西的承諾了。”
九尾昂起脖子,一副老夫見多識廣的模樣。
“那三代老頭又給杏壽郎送秘術,又是教他火遁的秘訣,你想想看,這是要放他離開的表現嗎?任何投入都是想要回報的,對忍村來說,尤其如此。”
“可火影教他的東西,除了秘術之外,杏壽郎也全部都又教給其他的學生了。”
義勇皺起眉頭。這些學生既有宇智波,也有猿飛一族,還有很多平民學生,杏壽郎都是一視同仁的傳授。
這樣子看,至少火影的傳授之恩,杏壽郎已經報答了,不再虧欠什麼。
“你們是這樣想,這些卑鄙的忍者可不會。力量就是力量,沒辦法變得無辜,連我們生活這些在深山老林裡的尾獸都不能倖免,一個能夠制服尾獸的優質嫩苗,他們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三代越是這樣不遺餘力地教他,不就更說明,他有着十足的把握將杏壽郎留下來嗎?”
義勇沉默片刻,隨後頗有信心地答覆道:“可如果杏壽郎想走,沒人攔得住他。”
【就算有人能,我也會幫他的。】
“我知道,你想說他很強壯,速度也很快。
“我也承認,也許從正面作戰能力上,這個村子裡的確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九尾早就等義勇這麼說呢。
“只是你身爲宇智波,應該很清楚吧,要是杏壽郎遭遇幻術呢?他還能順利離開嗎?
“只要是使用查克拉的人類,不管是不是忍者,總是彼此相互剋制的關係。他雖然很厲害,但這個村子裡老謀深算的人很多,想把他這與忍者個作戰經驗不多的小鬼留下,有的是正面以外的辦法。幻術不僅能制服他,轉變他的想法也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你還是覺得,他一定能順利離開這個村子嗎?”
義勇掃地的動作停了下來,整個人像一顆紮了根的樹似的佇立在原地,腦袋像高速行駛的輪胎一向轉個不停。
【不過,只要杏壽郎能夠主動開啓通透,預防幻術應該不是問題吧?】
【像是止水童術那種極端的例子,也完全沒有提起的意義,畢竟就連我也沒有辦法。】
看着一動不動的義勇,九尾更滿意了。
深知人心陰暗的他,總是能找到人們擔心、恐懼的漏洞。
他在煉獄杏壽郎身上找不到這些,但面前這個小鬼強大歸強大,卻嚴重缺乏自信,自然也無法像煉獄杏壽郎那樣相信別人。
【快問我吧?快問我‘那該怎麼辦呢’?】
然而半分鐘過去了,義勇就像是徹底宕機似的一動不動。
本就沒有什麼耐心地九尾變得更加煩躁了,乾脆自己直接說了起來。
“但據我所知,除了你們宇智波能夠反制幻術,也就只有一個辦法能規避被幻術所影響,那就是體內存在另一種擁有獨立意識的查克拉。就比如旋渦鳴人這樣的‘人柱力’。”
九尾用自己舉例。
“假如旋渦鳴人中了幻術,但老夫還有獨立的意識,只要我想,就能及時將他體內因爲幻術而混亂的查克拉恢復正常,使他瞬間清醒過來。你懂我意思沒有?!”
它覺得自己已經“低聲下氣”地說得如此直白,這傢伙也應該明白了。
等杏壽郎回來,兩個人就該商量要怎麼從它這裡索要一些查克拉過去,而九尾也就大功告成。
“嗯?”
可義勇聽了這些話,驚奇地回過神來,隨後看向九尾的眼神明顯變得複雜。
“你怎麼會給我們出這種注意呢?
“難道說,你因爲自己被抓了,所以心裡不平衡,希望杏壽郎也去找一個你的同伴關進身體裡面去嗎?”
義勇嘆了口氣,九尾果然是需要小心提防,哪裡像杏壽郎描述的那樣“只是小孩子脾氣”。
“我會提醒杏壽郎小心你的。真是太差勁了。”
他剛說完,九尾怔在原地還來不及反應,就聽到院落外面傳來一陣響亮的喊聲。
“凱先生,我今天早上就鍛鍊到這裡吧!家裡還有客人在等着我呢!”
“啊?!青春熱血揮灑到這裡,就要結束了嗎?明明太陽纔剛升起來,我還要再圍着木葉跑兩百圈,繼續加入我吧,不要辜負這樣粗獷的眉形啊!”
被稱爲凱先生的男人聲音一點都不比杏壽郎要小,甚至在抑揚頓挫上還猶有過之。
“這樣吧!如果明天沒事的話,我會和你一起堅持到鍛鍊到中午的!”
“那就這樣說定了,違反的話,以後就穿上和我同款的緊身衣吧!”
“我拒絕!那和我的髮色並不搭配!再見了,凱先生!”
杏壽郎和邁特凱告別,推開了千手宅邸的大門。
“喔,義勇!”
杏壽郎一邊擦着頸部的汗水,一邊迎着義勇走了過去,“這麼早就麻煩你幫我打掃,真過意不去!”
“杏壽郎。”
打了個招呼後,義勇離開走到杏壽郎邊上,指着九尾所在的方向說了起來。
杏壽郎體內的殘存的部分尾獸查克拉,也是能聽到義勇在說什麼的,所以“完成同步的”九尾影分身,全身肉眼可見地蒙上了一層暴怒的紅色。
“宇智波的小鬼!老夫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