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
另一側靠近華子的特警隊員手裡的突擊步槍開火。
兩個點射,華子被擊中胸前,猛地一下栽在地上,掙扎了兩下,竟又爬起來往前逃竄。
身上的防彈衣,關鍵時刻,幫華子擋了兩槍。
亢!
爬起來的華子毫不猶豫地擡手摟響了五連*發。
噠噠!
噠噠……
特警沒有再給華子機會,連續兩個點射擊穿華子的兩條腿,緊奔過來的特警隊長用夾帶着鋼板的軍靴一腳跺在華子尚要擡搶的左手,手裡的突擊步槍頂在華子的右手臂。
噠!
突擊步槍近距離射擊,直接爆碎了華子的肘臂彎。
-
另一頭。
深一腳淺一腳奔路狂逃的董四和另一個青年拖着李國華腳步放慢了許多。縱是如此,董四也極其冷靜。
因爲他知道,警察藏的那個電子定位器材一定在防彈衣,否則不可能從李國華身上搜不出來。一陣義薄雲天的表演秀之後,華子穿上了那件防彈衣,引着一隊特警越跑越遠。
他更知道,跑過了這個灘頭,就到了自己早已經備下的船邊,只要上了船,加滿柴油的機船足夠他甩開追擊的警察,這片湖幾千公頃的水面,隨便哪兒上岸,往蘆葦裡一鑽,警察也休想再找到自己。
更何況,他手裡還有一個在奔逃當中死活沒有撂下的累贅。這個累贅,當是自己最終如果面對警察的時候,一個強有利的談判法碼。
估計沒有一個警察敢棄另一個警察的性命不顧,而斷然開槍。
只是,董四想到了所有的一切細節。他卻沒有想到,自己身邊這個累贅,這個被他稱之爲法碼的退休警察,有的時候,並不一定會聽從他的安排。
在蘆葦叢裡被董四兩人拖着走的李國華,兩條腿的褲角已經被劃破成細條,零零散散地連在褲子上,他在這一路上暗暗地掙鬆手上的膠布,卻將沒有完全掙開雙手,他在等待最好的時機。
一個可以一擊而中的機會。
董四兩人拖着李國華奔到船邊,合力將李國華扔進船艙,隨即迅速地解開攬繩,用力推離岸邊。
亢!
鄺文斌已經追過來,遠遠的就看見了董四,這個人於自己簡直太熟悉了,自己追了他快半個月,也被他牽着鼻子轉了半個月的圈圈。
剛見到董四,鄺文斌直接摟火。
他必須要告訴董四,我就在你身後,儘早打消逃跑的念頭。
董四逃上船,直奔船頭,發動了柴油機。
噠噠噠……
李國華突然暴起,雙手抓住一把小起子,狠狠地紮在另一個青年左眼之上。
從車上開始,李國華死死盯着被華子搜出來扔在一旁的那把起子。麪包車一紮進蘆葦叢,李國華就借慌亂之際,將起子緊緊抓在手上,並偷偷用起子刺開手上的膠布。
“啊……”
慘叫一聲的青年雙手捂住眼睛,一頭栽入湖中。
亢!
董四見事發突然,想也沒想,擡槍奔着李國華就摟火。
自己已經上了船,是時候扔掉這個不聽話的累贅了。
李國華的胸前被仿六四一槍直接掃中,卻硬撐着一口氣,整個身子騰空撥起,猛地撲向了董四。
董四猝不及防,兩人在船頭扭打成一團。
鄺文斌已經追到岸邊,見着已經離開岸十米開外的船上的情景,直接就跳入湖中,拎着手槍往扭打着的兩個人的船趟水過去,卻不敢開槍,生怕誤傷了李國華。
亢!
董四的槍再度響了。
扭打中的李國華死死抓住董四的頭往船頭的柴油機上砸去,砸得柴油機咣咣作響,整個船身左右搖晃,董四手裡的仿六四頂住李國華的胸前,連開三槍。
亢!
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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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
死抓着董四腦袋的李國華手上的勁道愈來愈小,終於被滿臉污血的董四一把甩入湖中。
亢!
亢!
噠噠……
董四和鄺文斌以及特警的突擊步槍的槍聲同時響起,董四將仿六四里的最後一顆子彈射向了鄺文斌,自己卻也被鄺文斌手裡的手槍和特警的突擊步槍同時撂到,跌入湖中。
後面緊跟着來的特警也紛紛躍入水中,另一個被李國華手裡的起子扎中眼睛的青年剛從水中躍起,就被特警一個點射掃中,仰翻砸進湖裡。
鄺文斌忍着胸前肋骨斷裂的疼痛,直奔董四。
他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無論死活,必須親手抓到董四。
在水裡連遊帶爬,鄺文斌終於伸手抓住了董四。
噗!
董四忍耐着最後的一點力氣,突然暴起,將一直隨身而帶的軍刺扎進了鄺文斌的手臂,最後一刻爆發的力量竟硬生生地將鄺文斌拿槍的右手臂扎穿,直刺筋骨。
“啊!”鄺文斌大吼一聲,左手抓住董四的頭髮,用自己的腦袋狠狠地砸向了董四的臉。
嘭!
鄺文斌一砸而中,沒等董四反應,強忍着手上深入筋骨的軍刺被董四抓着左右搖晃,用腦袋一下一下砸在董四的頭上,一下,兩下……
董四手上緊握着的軍刺漸漸鬆開,身中兩槍,前面被李國華砸在柴油機上的腦袋又被鄺文斌緊緊抓住不顧死活的對砸,再也無力掙扎,人已經暈了過去。
鄺文斌根本理會這些,仍然用自己的腦袋一下一下砸在董四的頭上。
“鄺隊!”後面的特警隊員已經跟到鄺文斌身邊,將鄺文斌拉開,另一名特警隊員直接用臂彎鎖住暈過去的董四的脖子,往岸上拖。
“老李!老李!”鄺文斌這才記起李國華,左右環視,纔看見俯臥在水面的李國華,緊趟幾步過去,一把抓住李國華,將李國華拖上岸邊,急切地叫道。
然而,任憑鄺文斌如何叫喚,李國華仍然茫無聲息。
鄺文斌爬起來直奔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董四,‘咣咣咣’,接連三腳跺在董四的腦袋上,被後面的警察死死拉住。
“艹你媽!”鄺文斌狼嚎一聲。
-
一天後。
市公安局大會議廳,H省公安廳副廳長凌國鋒拍着桌子,大聲罵道:“爲什麼一個小小的古城,在一個月內,能發生這麼多起大案、重案?先是專*賣店兇殺案,然後是馬家衚衕槍案……尤其是昨天晚上,一夜之間,四起命案!誰能告訴我,古城到底發生了什麼?是哪方的勢力延伸在古城?昂?”
“你們給我彙報,說抓住了嫌犯,但我告訴你,爲了這幾個嫌犯,我們的同事,犧牲兩個,重傷七個!誰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
“凌副廳長,古城發生的槍案,我有責任……”古城市委政法委書記站起來檢討。
“哼,這個時候,檢討有用嗎?你不是我一個系統的人,我沒權力管你,但古城市公安局,必須在內部進行一次深入的整頓!爲什麼古城會出現這麼多槍械?哪裡來的?從哪個渠道流入……廖永忠,你需要多少時間給我答案?”
“一週之內,我一定交出一份您滿意的答案!”廖永忠站直了身體,應道。
“不是給我答案,是給古城人民答案!老街橋頭槍案,令多少菜農擔驚受怕?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消除這一系列的重案帶來的影響,如果做不到,你這身警服也不必我給你扒了,你自己想想你是否對得起這身警服!”
……
大會議廳裡的會議從上午九點,整整持續到下午三點。
鄺文斌卻沒有在場,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當晚突發的另外幾起案情的後續跟進,忙得他連手臂上的傷口滲裂,去醫院換藥的時間都沒有。
-
喬北仍然和凌姍在同一個特護病房,不過這一次,是重傷。胸口三根肋骨斷裂,右腿被子彈貫穿。
防彈衣保住了喬北的一命,卻震斷了他的三根肋骨。
躺在病牀上的喬北,一動不動,兩隻眼睛沒有一絲生氣,只是無法抑止的淌着眼淚。
在救護車上,連醫生給他簡單醫治時,沒有麻藥,他都沒有流一滴眼淚。
剛出手術室的時候,喬北就已經從鄺文斌口裡獲知,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一個親人, 自己背地裡一直叫他糟老頭的李國華,已經死了。
喬北掙扎着要去停屍房,誰也拉不住。
一名護士推着喬北進到停屍房,護工掀開遮屍布,喬北掙扎着從推車上翻滾下來,直愣愣地跪在李國華面前。
任由傷口拼裂滲出的血液橫流,任憑護工和護士跑過來拉他,就是不起來。
嚎啕大哭。
除了哭,還能怎麼樣?
喬北不知道。
喬北只是拼命的哭,拼命的哭。
似乎要把這一輩子的眼淚哭幹了,或許李國華就能夠突然站起來,衝自己大罵幾句,抑或是,暴揍自己一頓。
然而,李國華一動不動地躺在一張白布罩着的牀上,任憑喬北哭得如何傷心徹骨,卻再也不會醒來。
喬北不管這些,只是哭,拼命哭。
直到自己哭暈過去。
等到喬北醒來,醫生已經再次將喬北身上的傷口處理好,和護士一起將喬北送回特護病房,仍然是老房間,房間裡面仍然有那個以前自己每天閒着無事就想和她鬥嘴的凌姍。
只是,喬北不想鬥了。
盯着天花板,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任由兩隻眼睛默默地淌着淚水,連擦拭一下的想法都懶得有。
腦子裡浮現的是以前的一幕又一幕。
李國華的每一次罵人,每一次揍自己,每一次良心大漲地給自己零花錢,每一次過年的時候,板着臉塞給自己的僅有的兩百塊的壓歲錢。
再也沒有人像他那樣罵自己,揍自己,還會想着在過年的時候給自己壓歲錢。
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就知道哭,這點傷算什麼?娘炮!”凌姍嫌棄地扔來一句,一直呆在病房裡的凌姍不會知道外面的事情,只是覺得喬北這付模樣太討人嫌。
喬北無動於衷,仍舊一動不動地盯着天花板。
“你能不能像個男人啊?流什麼馬尿~”凌姍見喬北不答理自己,扔過一個枕頭,罵道,她最見不得男人這樣。
喬北被砸中,鐵青着臉,根本沒管身上的傷口,坐直了身子,突然暴起,抓起牀上的一切東西向凌姍砸過去,邊砸邊衝凌姍怒吼道:“你特麼死過爹沒?你特麼死過倆爹沒?我艹你媽的!你就見不得別人死了爹是嗎?你特麼全家死絕一次試試……”
越罵,喬北眼裡的淚水越是不爭氣的往外拼流。
凌姍擋着擋着停下了遮擋的手,看着淚流滿面的喬北,她深深的被震憾了。
她從來沒見過喬北這樣的一雙眼睛,一雙斷絕了一切生息的眼睛,一雙如死灰一樣孤寂的眼睛。
凌姍的心裡猛地被紮了一下,生疼生疼。
喬北砸夠了,倒在牀上。
不斷地擦拭着自己的眼淚,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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