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衛民和孟廣漢都沒有開機,兩個老混子都知道,這個時候,誰先開機誰死。
孟廣漢很冷靜,不僅沒報警,甚至連老盧都沒有吱聲。通過手下的人去家裡瞭解情況,孟廣漢已經知道自己自己妻女和盧偉偉、孟瑤四個人被人綁走。
劉衛民?
孟廣漢第一個跳出來的人就是他,但他心裡仍然不確定。因爲那天兩個人在停車場裡的對話,之後雙方都互相剋制自己,最起碼沒有動刀動槍,連一些小動作都再沒有了。
現在突然一下幹這麼大,劉衛民這是爲什麼?逼自己退出新城與百果園之爭?不說自己在新城只佔一點小股份,就是自己不插手,新城的利益也不至於讓劉衛民如此挺而走險。
綁架四個人,這不是一般的案子,孟廣漢知道這要承受多大的經濟損失和上面來的壓力。上次張志平死,劉衛民已經承受很大壓力,孟廣漢明白這也是劉衛民爲什麼和自己談和的原因,這一次,如果死了人,那不是哪個關係敢保他的。
如果不是劉衛民,那又是誰?
爲錢?誰吃了豹子膽敢向自己伸手勒索?
除非……劉衛民的家人被人綁架!
這個念頭一出來,孟廣漢馬上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是這樣,很難解釋劉衛民爲什麼要這麼做。
“查一下古城最近進來了什麼外人。”孟廣漢用備用手機撥出電話,他必須要了解清楚,有誰在其中作梗。
“漢哥,在上次械鬥的時候,我已經查過,S市最近有一幫人在古城活動。”電話那頭直接回應。
孟廣漢嘣出幾個字:“摸點,圈人。”
“好。”兩人對話四句,簡單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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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廣漢消失了,劉衛民也不見人影。他一個人窩在一個度假村裡,連身邊最信任的白媚都沒有帶上。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劉衛民從來是不露形跡,身邊就三個跟着自己多年的手下。
“孟廣漢那邊什麼反應?”劉衛民似乎回到十幾年前街頭混跡的時候,帶着一幫青年在批發市場搶佔資源,誰不服,就幹誰。
“他的人動了,但還沒話傳過來。”手下應聲。
“哼~孟廣漢,看看你能忍,還是我能忍!”劉衛民牙齒磨得咯咯作響。
“民哥,要不要派幾個人把嫂子也接過來?”
“不用,我已經和她辦了離婚,拿她來威脅我起不到什麼作用。”劉衛民很確定。
手下不再吭聲,在劉衛民身邊多年,他們已經習慣了劉衛民的霸道與專制,對於劉衛民已經確定的事情,他們從來不作任何的反對。
劉衛民心裡有些疑問,他想不明白爲什麼孟廣漢還沒有話傳過來。是人都知道是自己動了綁了他的家人。如果孟廣漢真是要拿自己兒子來威脅自己,這個時候是應該傳話過來和談的。
難道孟廣漢不在乎自己的妻女?還是不在乎老盧的兒子?看來,要給他敲敲邊鼓才行!劉衛民一念至此,又扭頭對手下叫道:“把消息透給老街老盧,讓他給孟廣漢施加壓力。”
“民哥,這樣會不會導致兩家聯手?”手下擔心的不無道理,如果老盧知道了,肯定也會有反應,畢竟老盧在古城的份量,某些方面,比孟廣漢還要強。
“透不透,兩家也會聯手,他孟廣漢綁了我兒子,我不能綁他侄女婿麼?我就是要告訴老盧,因爲孟廣漢綁了兒子,才引發這後續一系列的事情,老盧要有想法,只會對孟廣漢有想法。”
自己只有一個獨子,爲了不牽涉到他們身上,和前妻不但早就離了婚,連自己都從來沒有過去,又一再交代前妻要低調生活,古城幾乎沒有幾個人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兒子在古城。
沒想到,孟廣漢爲了讓自己作出退步,竟然使出這麼下三濫的手段,真是費煞苦心!
“民哥,我這就去辦。”手下退出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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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盧收到消息呆了半晌,坐在家裡的沙發上抓着手機半天沒個反應。旁邊的盧妻見着老盧臉色不對,叫喚兩句,這才緩過神來。
“怎麼了?”盧妻追問。
“公司裡出了點事,我出去一下,你先睡吧。”老盧不想告訴妻子自己的獨生子被人綁架,如果她要知道了,這天都要塌了。
“這麼晚了,明天不成麼?”老盧這段時間每天都很晚回來,但公司裡的事情,盧妻從來沒有管過,也不懂。
老盧沒有迴應妻子,自己拿了車鑰匙下樓取了車,發動車子開出小區,卻又猛地剎住。
要不要報警?
不!老盧很快否則了自己的這個想法。既然對方給自己透出消息,那明顯的是有所訴求,要不是錢,要不是其他方面的利益。確定了自己的想法,老盧撥通了對方預留的手機:“要多少錢?”
“你很有錢麼?讓孟廣漢交人,你兒子就能回來。”對方的迴應,讓老盧眉毛一皺,這事果然和最近古城兩幫人的暗鬥有關係,不要錢,而要自己去找孟廣漢交人,那麼就是劉衛民了。
“我兒子在哪裡,我要見他。”老盧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要你找孟廣漢交人,你扯什麼鬼?”對方有些不耐煩,他們或許沒有預想到老盧幾句話就能猜到是誰在背後捅咕的這件事情。
“我連我兒子的面都沒見到?我怎麼相信你說的話?我怎麼知道你不是來忽悠我的呢?縱是綁架,你也得讓我和我兒子通個話吧?”老盧一連串的問話,讓對方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沒報警吧?”
電話那頭的話,讓老盧有些啞然,自己特麼敢綁架,還怕自己報警,又不要錢,很明顯這是已經吃飽了的人,迫於某種情況而出手,老盧更確信對方是劉衛民身邊的人了。
“我不怕我兒子丟了性命麼?你們綁我兒子,不就是想找我出來麼?”老盧全然沒有一般生意人的膽怯與懦弱,電話裡佔盡了主動。
“你一個人到****大道過來,如果讓我知道你報了警,你就再也見不到你兒子了。”對方咬牙切齒,將後果說的極其嚴重。
“行。”老盧居然先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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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區某狼犬基地。
近些年興起的一股藏獒風,讓很多人爭相效仿。古城這個地方養不了藏獒,卻有人養起了狼犬,因爲狼犬的養殖比藏獒總是要簡單一些,但隨着藏獒風的沒落,狼犬的生意也越來越清淡。
碩大的基地裡,近一百個鐵籠子裡面現在僅關着十多條狼犬,靠近飼養員住房的一個鐵籠子裡,一個十二三歲的小胖墩被扔在裡面,手上腳上現出無數條勒痕,紅腫一片。
狼犬發出的嚎叫聲令小胖墩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卻猶自咬牙抗拒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身上單薄的衣衫讓小胖墩冷得身子直縮,已是深秋,夜已涼,初霜快要來了。
屋裡突然射出一縷光亮,一個彪悍的青年手裡抓着兩個饅頭從裡面出來走向小胖墩所在的鐵籠子,蹲在籠子前,衝小胖墩叫道:“嗨,小胖子,給你兩個饅頭。”
青年手一甩,兩個饅頭落在小胖墩的面前,好在籠子裡久未飼養狼犬,地面已經清理乾淨,卻還是一股抹之不去的血腥味。
這裡的狼犬,不吃狗糧,是專門喂生肉的。
“我爸爸會殺了你們的!”小胖墩沒有去撿地上的兩個饅頭,連看都沒有看一眼,不斷地打着寒戰的身體卻迸散出一股倔犟的勁兒,連充滿稚氣的臉頰都透出兩股仇視的目光。
“你爸爸?你爸爸是誰?這屋裡都是你爸爸,哈哈……”青年一臉的暴戾,重重的踢了一腳鐵籠子,怒道:“吃不吃,不吃特麼餓死你!”
“我爸爸一定會來找你的!”小胖墩剋制着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硬是沒有向這個虐待自己的壞人低頭。他相信,爸爸一定會來救他,因爲,媽媽說爸爸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雖然,自己從記事起,就沒有再見過自己的爸爸,但是他相信媽媽的話。
“找你媽B!”青年似乎對這個不肯臣服自己的小胖墩很是憤怒,就要開了鐵籠子將小胖墩揪出來,狠狠的揍一頓,以消怒氣。
“段雲,小孩子你跟他計較什麼?”幸虧裡屋的人叫了一聲,青年這才放過小胖墩,臨了還憤怒地踢了鐵籠子一腳,惡狠狠的罵道:“再特麼不吃,老子把你扔進狼犬籠子裡,讓你特麼喂狼犬!”
“我不怕你!”小胖墩咬牙應道。
“怕你媽B……”段雲本來已經走到門口,聽得小胖墩這麼一聲叫喚,心裡怒氣又起,轉身要去收拾小胖墩,屋裡面出來一個人將段雲拉了進去。
咣!門被關上,光線一下暗淡,基地又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偶爾別的鐵籠子裡傳來一聲狼犬的咆叫。
小胖墩剛纔面對段雲的鬥志被狼犬的咆叫漸漸消磨,聽着這瘮人的叫聲,想像着狼犬那一嘴鋒利的白森森的獠牙,和寒意的籠罩,小胖墩不禁兩手緊緊的抱住雙臂,緊緊的縮在鐵籠子裡的角落裡面,身體慄慄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不遠的鐵籠子裡,一條狼犬再次咆叫一聲,跟着其他籠子裡的狼犬陸續狂吠,到後面一陣陣咆哮和厲嚎,整個基地的狼犬都吠了起來。
屋裡的人開門查看,亢!一聲槍響,將開門的那個人直接撂倒,屋裡的燈一下滅掉,黑暗一隻手拖過倒地那人,隨後,咣的一聲,門直接關上。
“挨個籠子找人!”一聲低沉叫喊,閃入基地的七八個人除了兩個持槍看住那扇大門,其他人全都散開,嘴裡不斷叫道:“劉宇?劉宇?”
小胖墩聽得槍響,原本更加害怕,乍聽得有人叫自己名字,心底裡一直期盼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連忙從鐵籠子的角落裡連滾帶爬的搶到鐵籠邊上,衝外面大喊:“我在這裡,是我爸爸叫你們來的吧?”
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撬開!”低沉的聲音再起,早有兩個人拿着撬棍上前動手。
屋裡的門突然大開,亢!亢!兩聲槍響,屋裡卻沒有一點反應,只是門仍然開着,屋裡屋外一片黑暗,只聽得撬棍與鐵欄杆的磨擦聲,以及此起彼伏的狼犬吠哮。
咔嚓!一聲輕響,鐵籠子的鎖頭被人撬開,一隻手拉開鐵門,將裡面的小胖墩拉了出來,扛在肩上就往外跑。
軲轆轆……兩個硬物在地上滾動的聲音,三秒之後,突然炸出數片極爲刺眼的白光,闖入基地的一幫人不由得緊閉雙眼,瞬間處在失明狀態,以迴避這突如其來的極爲扎眼的白熾光亮。
噠噠噠噠……
亢!亢!
一個長點射,兩聲砂噴子胡亂中的摟火,門外的一羣倒下一片,門裡人寸毛未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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