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警隊靶場。
特警隊長看看鄺文斌,又看看身邊的包解,皺了皺眉,臉色不太好,語氣也硬邦邦:“鄺隊,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麼?”
十人小隊,一個回合之內,全軍覆滅,隊長引以爲奇恥大辱。
“怎麼會?我不是也折過一回麼?四輛車的人被堵在路上,一動都不敢動。”鄺文斌自嘲一句,又衝隊長笑道:“現在不是爲了抓住段風麼?這不僅是我的想法,我相信也是你想要的。”
“當然!”隊長語氣有所緩和。
“咱們都是一家人,這次過來,我也是想深入瞭解一下當天襲擊的全過程,包括細節,這是市局技偵組包工。”鄺文斌衝包解伸手一指。
隊長掃量了一番包解,一臉傲氣不屑一顧的表情。
“現在特警隊全換九五了哈?”包解自顧走到隊長面前一堆拆解完的散件面前,單腿下蹲,目光往槍靶處掃去,右手摸過地上的散件,嘩啦啦一通組裝,不消片刻,一支九五步槍就格在包解的左側殘臂上,槍口瞄準着遠處的槍靶。
包解虛擊一發,隨後將槍放下,讚道:“槍保管的不錯!”
這一系列嫺熟的動作讓隊長心下一驚,從包解的動作他知道,這個人玩槍的水平與自己不相上下,不!比自己還要強,人家是單手組裝。
“聊聊?”包解笑笑。
“好。”隊長只敬強人。
……
夜。
古城市公安局除了幾個值班警員,其餘人早就下班。最近一系列的案子基本完成掃尾工作,而清理非法槍械和管制刀具的工作都是防暴大隊和派出所的事情,是以市局辦公室此刻寥寥幾人。
譁,辦公室裡突然漆黑一片。
“停電了?怎麼備用電源沒開?”一個值班警員皺了皺眉,停下手裡正寫着的報告,開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起身去電工房檢查備用電源。
叮!一聲手機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而後悄無聲息。
值班室裡的其他警員心下狐疑,隨即摸了槍往電工房過去。這段時間的案子讓所有幹警高度緊張。
電房門口,先前那個警員橫臥地上,被同事喚醒,立即叫道:“有人闖入。”
“什麼?”衆警員大驚,敢闖市公安局,這是吃了豹子膽了麼?
早就警員提槍進入電工房,推上備用電源開關,卻發現根本不起作用,屋裡仍然漆黑一片,警員急道:“通知電工趕緊過來,給廖局打電話。”
鄺文斌在冷庫外面已經守了半夜,市局電源突然切斷,他馬上知道,這是人爲的,因爲段風來了。
心裡的那根原本就緊崩着的弦更是加劇了拉伸的力度,全身的意識放開,耳洞肆張,來感應冷庫周圍的一丁點響聲,或是細微的變化,兩眼在漆黑的夜裡四處探照,想要尋覓到段風的身影。
嗒,一聲輕響。
隨即冷庫門口傳來一陣拳腳磕碰的聲音,四名特警隊員已然纏上一條黑影,想要將其制服。
鄺文斌沒動,他知道還有人在後面。暗中特警隊長也沒動,四個對一個,他對和自己一樣想要一雪前恥的隊員有足夠的信心,從暗襲歸來之後,封閉式訓練的就是現在所要用上的戰術。
黑影極其兇悍,四個特警隊員羣起攻之,黑影尚能支撐不退,在黑暗中悶不吱聲各種反擊,冷庫外面時不時傳來一兩聲刀光劃過鐵板做成的牆面碰撞之音。
嗒,又是一聲輕響夾在打鬥之中,冷庫的門隨之大開,一條鬼影模樣的人迅速閃了進去,暗中的鄺文斌和特警隊長立刻閃出,直奔冷庫。
鄺文斌奔到門口,手剛搭在冷庫門上,就感覺到身後一陣風動,鄺文斌心下一驚,連忙側身閃過。
嘭!
一聲身體對碰的重響在鄺文斌身側響起,隊長已經和那後面暗襲的黑影戰上。鄺文斌沒有理會後面對戰的兩人,直奔冷庫裡面,他認爲裡面的人一定是段風。
亢!
庫裡微弱的燈光一閃,鄺文斌照着光亮處直接摟火,然後就去拉冷庫的門,想要將段風直接關死在裡面,手還沒夠着門把,鄺文斌就感覺到一股冷風撲面而來,鄺文斌一步未退,頂着冷風來處再開兩槍。
亢!亢!
段風的手段鄺文斌已然瞭解,他不能給段風任何機會,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直接將此人擊斃,否則將後患無窮。特警隊長的講述下,段風的戰鬥力深深印在鄺文斌的腦海裡。
冷風倏然拐彎,攻向鄺文斌的下盤。鄺文斌瞬時感覺大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掃中,呲牙裂嘴,卻心下發狠,直接撲上了冷風起處,將那個黑影攔腰抱住,狠狠地往地下一摔。
嘭!
一聲重響,鄺文斌手上吃痛,卻死抱着黑影不放手,被黑影肘部接連擊中,眼冒金星,隨後頓感眼前一亮,來電了。
鄺文斌纔看清自己抱着的人左臂肘彎不斷的攻擊自己,右手裡卻猶自拎着一個匣子,在剛纔那麼重摔之下,仍然沒有鬆手,臉上的一道瘮人的刀疤劃過眼眉。
段風!
這張熟悉的臉已然被鄺文斌在國安發給自己的機密檔案裡看過無數次,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腦子裡,此時一見,心下一驚一喜。驚得是段風居然真的敢夜闖刑警隊,喜的是他已經在自己手上。
當下哪裡肯放,兩條手臂緊緊的箍住段風的腰間,兩條腿在牆上一頂,一個側翻,將段風凌空抱起,重重的砸在牆上,咣的一聲重響,段風的腦袋被重磕在牆上,手裡的匣子終是沒能抓住,脫手而飛。
段風眼裡殺機頓起,兩肘交叉鎖住鄺文斌脖頸,想要逼得鄺文斌放手,卻不料一陣狂風掃過,自己的腦袋被一隻嵌着鋼板的警靴重重跺上,隨即頭上一陣劇烈的挫痛感傳來。
未等段風反應過來,頭上的劇烈挫痛再將襲來,想要伸手掙扎格擋,但脖頸處微微一疼,手上勁力漸漸消減,直至一動不動。
特警隊長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一針麻醉針紮在段風的脖頸之上。緊緊鉗住段風腰身的鄺文斌早就鬆開,將段風兩手銬上,外面越來越多的特警和刑警擠進屋內。
起身的鄺文斌擦了一把臉上被砸破的血痕,和特警隊長相視一笑,終於長吁了一口氣。
……
監所內。
喬北勾着王昆的脖子正在衝一班‘獄友’吹噓:“知道這是誰麼?前幾天我和你們講過的故事裡,一人一刺橫掃古城的悍將,我拜過把子的親哥哥,長得玉樹臨風不說,還特麼風流倜儻,帥的簡直沒有天理……”
“吹死你。” 王昆笑罵,在這一週的時間裡,除了和喬北互訴別情之外,就是聽着喬北的各種胡扯爲樂。
喬北霎時板着臉,十分嚴肅地指着王昆叫道:“你看你,這麼帥氣也就罷了,你還要這麼謙虛?你講不講道理?這讓他們一幫人還怎麼有活下去的信心?昆哥,我不得不說,你的確是一個禍害啊!”
“扯~我再帥,有你帥麼?”王昆當然知道接下來喬北的話題。
喬北點點頭,嘆道:“是,我承認,我是比你帥的明顯一點點,拉風一些些,飛沙走石昏天暗地雞犬不寧這些庸俗的詞彙我就不用了,不是謙虛,是這些詞彙已然無法形容我這由內而外泚泚冒出來的帥氣……”
“哈哈~”王昆一看果然如此。
“不過,昆哥,你不用灰心。你再使把勁,再努點力,或許有朝一日能趕上我而今的帥氣,但估計到哪個時候,我已經帥出了一個新的高度,簡約而不簡單,低調而奢華……”
“北哥,你就吹吧!”連近來被喬北強行立爲倉內新坐班的胡榮也聽不下去了。
喬北斜過一眼,罵道:“你懂個屁,我這叫吹嗎?我沒你帥嗎?我身體上哪根毛髮沒有你生得飄逸……”
各種嬉笑玩鬧,在喬北一連串的口水中爆發。喬北要讓王昆在這最後的日子裡,每一天都過得快樂,都過得開心。
如果王昆不能保住性命,那也要讓他走得沒有遺憾。就如同喬北知道王昆爲了讓孟廣漢走的沒有遺憾,單槍匹馬,連挑數人,最終替孟廣漢報仇雪恨之後心情。
他懂王昆,而王昆也懂喬北。
他知道,喬北每天挑出新的話題讓自己開心是爲什麼,他也願意和喬北一起笑看過往,享受風輕雲淡。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
……
十天之後,胡榮要走了。管教告訴他刑拘轉治安拘留,家裡已經和當事人協商解決,到這時拘押期滿釋放。
喬北明白,魏總髮力了。
“北哥,出去之後,我去新城上班吧?”胡榮笑道。
“滾,你給小爺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一定要考上箇中戲、北電,爲我報當年的一箭之仇……”在這十幾天裡,喬北已經知道,胡榮還是一個高三的學生,他希望胡榮不要和自己一樣放棄學業。
“你昨天不還說要我考北大清華麼?”胡榮有些捨不得,在這裡面,胡榮的地位水漲船高,雖然不會對那些犯人指手劃腳,但是因爲有喬北的呵護,一班犯人都對他這個新‘坐班’很客氣。
喬北皺眉罵道:“你看你這出息?你不會先考北大,中間修箇中戲麼?滾滾滾,早些滾蛋,看見你就心煩。”
“北哥,等你出來,我來接你。”胡榮咧嘴一笑。
“行了~去吧去吧~”喬北心裡有些生氣,盧偉偉到現在還沒有過來看自己一次,這讓喬北很不爽。
“我走了,北哥,昆哥……”胡榮依依不捨。
“滾……”喬北怒罵一句,胡榮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出門。
原坐班判了,早離開監所,之後倉裡一直沒有加人。胡榮走後,倉裡只剩下喬北和王昆兩人卷着被子坐在一側,另外那些人全部自動的擠到別一側去了,誰也不敢沾過來。
不是怕喬北,是被王昆震到了。
下午,倉里加新人。鐵門打開,一個壯碩的人拖着鐵鐐一步一步移入監所,進門的那一剎那,目光掃過倉裡的人,見到一側的王昆和喬北之後,眼中一股寒光一閃而逝。
喬北和王昆也同樣的打量着來人,身高一米八幾的大漢,身材健碩,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劃過眼眉,甚爲瘮人,目光掃過,喬北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王昆卻盯着那張被刀疤破壞的冷麪,身體有一股熟悉的暴戾氣息,連臉頰上起伏的牙槽咬動的痕跡都十分的熟悉,他好像一個人。但王昆卻一f直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喬北和王昆都不知道,他是段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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