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龍山莊裡春風和日,被元堅安排守在中轉倉庫工地上的洪興卻苦不堪言。已然進入初夏,工地上的蚊子極爲瘋狂,隔着厚厚的蚊帳都能把人叮出大血痂來。
工地剛開工不久,進了材料,但工人還沒進入,剛起架子的板房裡只有洪興和一班小兄弟睡在裡面,點了數處蚊香,但收效甚微,蚊蟲似有千軍萬馬,正前撲後續圍攻洪興一衆人。
“靠,怎麼這麼多蚊子?興哥,咱們還要守多久啊?”一個小弟睡不着,問從牀上坐直了拍蚊子的洪興。
“啪!”洪興雙掌一合,手上就沾滿了自己的血,還有蚊子的屍體。聽得小弟訴苦,洪興安慰道:“等明天把門和窗戶裝上,就不會有這麼多蚊子,咱們兄弟都能睡個安穩覺。再說了,堅哥這是在考驗我們,我們再堅持堅持。”
“興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但這蚊子也實在太多了,興哥你看,我身上都叮滿了,癢得不行。”另一個小弟拿着手機照着自己兩條手臂,到處紅腫。
洪興心知工地上的苦,呵呵笑道:“都睡不着吧?來,我們起來喝點酒,都喝點,睡實了,就感覺不到癢和痛了。”
工地上極爲簡陋,一排木板鋪就的通鋪,掛了一排長長的蚊帳,兩個人一塊板,睡起來就顯得有點擠,轉個身就捱上了蚊帳,不到一分鐘,就招來蚊帳無數。
好在元堅對洪興他們算是不錯,給了洪興兩千塊錢,算是守夜物資費用,洪興不僅買了蚊帳和蚊香一系列的東西,還帶回來了幾箱啤酒,和一些花生米之類的街頭下酒小菜。
一直窮着的洪興一衆人很是滿足,每天都有錢用,也有事在做。元堅還時不時來關照一下,讓一衆人蹋蹋實實地守在工地上。
一衆小弟聽得洪興招呼,涮涮涮衝出蚊帳,去找酒找菜。對於他們來講,蚊帳裡面和外面,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興哥,有人。”一個小弟剛要出去撒尿,正瞧見遠處路邊兩臺麪包車剛剛停下。
洪興聞言,趕忙探頭望去,兩臺麪包車一一將燈熄了。洪興立馬緊張起來,衝衆人低聲叫道:“抄傢伙,準備幹他孃的!”
洪興自己靠在板房牆上,給元堅打電話彙報。屋裡一衆人立即動起來,人手一根鏍紋實心鋼筋,悄悄的溜出板房,散落在四周隱蔽處。
月色朦朧,照在工地上,猶顯冷清。漸漸的聽到人的腳步聲過來,洪興身邊的一個小弟不知是緊張還是亢奮,身體微微發抖,洪興伸手過去,輕輕在小弟背上拍了兩下。
小弟輕輕扭過頭來,低聲說道:“興哥,我不是怕。”
“不要說話。”洪興低聲呵斥,心裡也有些亢奮,被林嶽一頓收拾,自己有些低落。但和元堅單挑之後,心裡的膽氣又回來了。元堅與自己單挑時的狠勁,深深的印在洪興的腦海裡。
又看着元堅一衆手下都對其聽從,不由自主的學着元堅爲人處事的模樣。甚至有時候偷偷在想,自己要成爲像元堅一樣的人。
是以洪興早就招呼好一衆小弟,一切聽自己號令。這時見洪興還沒動,一衆小弟都屏着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低頭着一動不動,只露出兩隻眼睛,死死的盯着來人。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從眼前穿過。洪興看得分明,對方來了八個人,有幾個人手裡都提着桶。走到板房處,也不進屋,將桶裡的東西往板房上澆去。
一股刺鼻的味道飄入洪興鼻子裡,洪興不由得一驚,又是一怒。因爲他已經聞出來了,來人澆得是汽油。
待到幾桶油澆完,其中一個掏出防風打火機打着,扔了出去。
嘭!大火沖天而起,瞬間將板房吞沒。
“幹他!”洪興一聲怒吼,身邊憤怒中的一衆小弟從暗處一躍而起,圍上了正要閃人的放火賊。
平時打個羣架,鬥個毆什麼的,也就受點小傷。但今天來的人明顯是要燒死自己,這讓包括洪興在內的一衆小弟如何能忍?提了鏍紋實心鋼筋,逮着人就砸。
火光沖天,照得工地通明。一衆放火賊四散而逃,卻無處遁形。洪興和一班小弟又哪裡肯放過,洪興更是怒火中燒,逮着一個青年照着膝蓋就狠狠的一鋼筋砸下,砸得那個青年鬼哭狼嚎,抱着腿在地上直打滾。
這是林嶽放倒自己時使的招,他也知道,小腿最脆弱,最經不起實心鋼筋狠砸。洪興毫不客氣的學了過來。撂倒一個之後,洪興又奔向另一個青年,嘴裡還不斷地衝一衆小弟叫道:“幹腿!一個都不要放走了!”
被洪興追的那個青年扭頭見洪興近在咫尺,不由得心慌,抓着地上的一塊水泥磚想要砸洪興,只是水泥磚太重,青年輪起來極爲吃力,等水泥磚到洪興面前,腿上已經被洪興狠狠的敲上一鋼筋。
“啊!”那個青年一聲慘叫,單腿跪下,手裡抱着的水泥磚砸在自己腳上,痛得撕心裂肺,哭爹喊娘。
一衆小弟聽得洪興一聲喊,都照着洪興的法子,專照對方的小腿下手。幾個青年猝不及防,一下被撂到,瞬間招來劈頭蓋臉的一頓暴揍,雙手抱着頭在地上直打滾。
自己住的地方被一把火燒了,幸虧自己不在裡面,不然的話,自己可能也要被活活燒死,這讓一衆小弟怒不可耐,逮着了就往死裡揍。
一翻追逐下來,倒在地上抱頭打滾的人越來越多。唯餘兩三個腿快的抱頭鼠躥,後面則是跟着五六個提着實心鋼筋的小弟窮追不捨。狂追了幾百米之後,終被追上,揍的更狠,基本上是兩個人逮着一個痛揍。
路邊的兩臺麪包車見勢不妙,連忙打火發車逃跑,沒跑出一里路,被迎頭而來的四輛越野車堵上,司機棄車逃跑,被越野車上跳下來的一衆人追上,自然又是狠揍一頓。
洪興見自己的人來了,信心更增,招呼衆小弟把地上已然不怎麼動彈的人拖到一處,手裡提着鋼筋遠遠的圍住,有動彈的,掙扎的,就有小弟上去一頓胖揍。
都是大號鏍紋實心鋼筋,地上的放火賊被揍的痛徹入骨,餘下的人再也不敢動彈,只是躺在地上裝死。
“洪興,兄弟們沒受傷吧?”元堅大步走過來,手裡插進一個半米長的袋子,提在手上,後面跟着五六個彪形大漢。
洪興還處在亢奮當中,見是元堅,笑道:“堅哥,我們沒事,這幫B養的想特麼燒死我們。”
元堅掃過衆人,見大家都站在一處,點點頭。將手裡的袋子遞給身後的一名壯漢,衝衆人叫道:“乾的漂亮!”
一衆人從亢奮和緊張中漸漸緩過來,聽着元堅的誇讚,都一個個咧着嘴大笑,連自己差點被燒死了的憤怒也逐漸平息,拋之腦後。
元堅聯絡大王鎮派出所,以及**部門相關人員。又交代衆人等下準備錄口供等事宜。
一切處理妥當,這纔給喬北打電話。
半夜被吵醒,見是元堅的電話,喬北不由得有些心驚,待聽得元堅將事情經過說完,先是一驚,後是一喜,衝元堅叫道:“今天晚上所有守夜的兄弟,每人一萬,洪興兩萬,錢你先給,記住,不準在中間摳縫子!”
“小北,你放心,你的規矩在呢!再說,這是他們拿命換來的錢。”元堅迴應的很認真。
喬北想了想,又對元堅說道:“錢給他們,然後你親自盯着他們去開戶,看着他們把錢存下,每個人身邊不準超過一千塊錢。特麼的,一有錢,他們這幫鳥人就亂花,得告訴他們省着花。”
“我明白。”
匆匆掛了電話,喬北再也睡不着了。一個人立在陽臺上,點着一支菸,思考整個事情。
這是李萬山出的招?想弄小爺的中轉倉庫?難道不怕這是市委關注的項目嗎?這是明知故犯啊!李萬山就這麼牛逼哄哄?連市委關注的項目都敢動?
這是上頭有關係了。
但是,縱使有關係,誰又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來搗亂呢?還放火?
殺人放火,自古以來就是死罪。
李萬山敢這麼做?
是不是另有其人?
喬北很快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自己除了李萬山,沒有再得罪過什麼人。
喬北心裡有些震驚,驚的是李萬山的手段的確很毒辣,出手就是往死裡幹。但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人?燒死自己的員工?不!他們想把中轉倉庫弄垮,讓所有人都不敢來工地上幹活。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接下來肯定還會有行動。他們會動工程隊,甚至會動大王鎮的菜農。這麼一來,一時人心慌慌,然後他們再讓上頭的關係往下壓,要求中轉倉庫停建?
易手?
對,就是這樣!
好毒辣的計謀!
喬北越想越心驚,再也立不住了,轉到龍薇門口敲門:“師妹?出來一下,有事。”
“怎麼了?”龍薇很快開門。
只是身上穿的令喬北鼻血有種控制不住的感覺,目光也不移開,壞笑道:“你最好是卷個被子出來聊,不然的話,我怕我等下控制不住,你不知道,我某些方面的抵抗力很薄弱……”
嘭!門閃電般合上。
幾分鐘之後,龍薇穿好衣服來到客廳,見到喬北眼神裡透出一抹微嗔不嗔的表情。喬北笑笑,將工地上發生的事情,和自己的想法都和龍薇說了,問道:“師妹,你覺得我的猜測的對麼?”
龍薇沉吟片刻,將自己的看法說出來:“對方肯定還有一盤大棋,不僅僅是中轉倉庫。依我看來,他這是要讓你陷入各種麻煩之中,脫不開身。他們的真正目的,一定比中轉倉庫還要大。”
“這個李萬山下手很是毒辣啊!”喬北很是憤怒,洪興的一班小弟差點被燒死,要不是他們警覺,今天晚上就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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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薇坐在沙發上,兩隻手抱着雙腿,一個腦袋擱在膝蓋上,笑吟吟地望着喬北:“師兄,你準備怎麼還擊呢?”
“我想了個三步方案,第一,網絡攻勢。把今天晚上工地上發生的事情,公佈於衆,最起碼要讓古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想着我會低調處理,往下壓火,我偏要高調處理,讓他們摸不着我的思路。”
“嗯,雖然野,但不妨試試。”
“第二,我要找到萬山集團在古城的人,還以顏色。並且,就在今天晚上,我要告訴他們,小爺的仇,從來不過夜。你燒了我的工地,我就掀了你的屋。最起碼也要嚇嚇他,讓他每天晚上做夢都要醒幾次。”
“太過偏激,不過也可以試試。”
“第三,我要找的那個人,三天後就要到了。我要探知他的目的,然後,正面與他開戰!”
“你找的人能力如何?”龍薇歪着頭問道。
喬北呵呵一笑:“絕世高手。師妹,別以爲只有你水平高,我告訴你,你水平高只是你一個人水平高,我是身邊圍着一羣高手。老虎不發威,當小爺是病貓!”
“現在你這個樣子,纔是師父想看到的。”龍薇微笑。
“看來我的三步方案你沒意見,那就開始。”喬北拿出手機,想了想,扔到一旁,問龍薇要手機,卻被龍薇拒絕。
喬北翻了一個白眼:“摳門!”
“我學師兄的!”龍薇嫣然一笑。
喬北沒辦法,只得去敲盧偉偉的門,強行要過了盧偉偉的手機,又將畢勝叫起來,囑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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