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江舟被季岸接去星月硔之後,伊粲便獨自開着車回來。
於是,她便對自己的車技有着非一般的自信。
成閆一早離開,她也難得起了個大早,自告奮勇說要開車和江舟做個伴兒,一起去機場送成閆。
但開到了鎮上,成閆便下車了。
原來他之前就已經聯絡好了司機,爲的是不讓江舟爲了送他而忙活。
伊粲心裡不禁感嘆,不愧是個閱歷豐富的老男人。
就不像周映光了。
摸了他的手,之後就不太敢和她說話了,大概是怕尷尬。
江舟跟着成閆一起下車,兩人在外面說了一會兒。
不知道說了什麼。
好餓。
沒吃點早飯就上路了。
那就待會兒跟江舟吃一碗夷山餛飩好了。
成閆離開了。
江舟回到車上,一改之前的睏倦。
神采奕奕,有種萬事萬物盡在掌握的得意。
其實伊粲覺得江舟之前那沒睡醒的樣子纔是最美的。
又冷又豔,氣質獨特。
就是大衆所吹的高級厭世臉。
特別有味道。
但伊粲敢堵一百塊,季岸和周映光一定不這麼覺得。
他們一定覺得江舟笑起來的樣子最美。
在審美這件事情上,男人和女人有分歧。
她突然覺得可惜。
女人的美,最終還是隻有同爲女人才能發覺。
聽到伊粲的提議,江舟欣然應允。
她現在的心情不錯,不,應該算是非常好了。
一切都因爲最後成閆的一番話。
季岸啊,季岸。
江舟真想見他。
……
江舟和伊粲都不在,雜貨鋪裡又需要盤貨,季岸便和周映光一起去了。
“你說這伊粲啊,哎喲這姑娘怎麼事情那麼多,人家老朋友依依惜別,她還偏偏得去插一腳。”
周映光吐槽。
“我倒覺得她不錯,很機靈。”季岸說道。
周映光聽出了別的東西,“是啊,有她去搞破壞,成閆和江舟也就不會怎麼怎麼樣了哦。”
季岸又不睬他。
“確定了?”周映光換了一種語氣,好像原本的調侃屬於另一個人。
“應該,就是她。”季岸低低地回答。
突然被一陣鈴聲打斷。
季岸接聽電話。
“季先生,不知道可否有幸和你一見?”
“你的女人現在在我手上。”
季岸的眉頭緊皺。
“段驍。”
對面的人似乎是驚訝,愣了一會兒,不一會兒又大笑起來。
“季先生什麼時候留意到我的?”
“陳六。”
“哈哈哈,花溪酒樓,不見不散,段某期待您的到來。”
掛斷電話,季岸的手收緊。
周映光給伊粲打電話,一接通,便傳來伊粲的哭聲。
“江舟不見了。”
……
江舟醒來的時候,頭還有點暈乎乎的。
手腳都被綁住了,連嘴巴也被封住。
想盡辦法起身,卻實在起不來。
還牽動了肩膀上的傷口。
“嘖。”江舟在心裡默默說了一聲,只好躺着,回想着之前的事情。
吃完飯,她去找洗手間,讓伊粲在路上等着。
洗手間比較偏僻。
出來的時候,有人從背後拿手帕捂住了她的鼻子。
手帕上被浸了液體,江舟原本還是掙扎了一下,但無奈藥性太猛。
用的應該是三zuo侖。
類似於武俠片裡的蒙汗藥。
藥效強,有瞬時鎮靜麻醉作用。
現在的不法分子,會用它或者是乙醚迷、奸、受害者。
但是乙醚的藥效,往往都是十幾分鍾後才產生的。
三zuo侖是一種國家嚴格管制的精神藥品,是處方藥,有時甚至被拿來當作毒、品,因爲長期服用後,會上癮。
天哪,她到底爲什麼在這種關頭還想着這些有的沒的?
四周的牆壁上,只有在一處下方有一扇小窗。屋子裡擺着一些紅木似的桌椅。
桌子上還有着瓶瓶罐罐,應該是三zuo侖類之類的藥物。
她還隱隱約約聽到了樓上的嘈雜聲。
她應該是被關在底樓的某件房裡。
江舟小心蠕動着身子,從那扇小牀子望出去,外面就是一條河。
有腳步聲。
江舟警覺,也不顧牽動肩上的傷口,趕緊快速挪到原來的地方。
“老大,她醒了。”小弟打開門,說道。
“江大夫,招待不週,請見諒。”
段驍一邊說,一邊撕開封條。
“那不如先把我的腿鬆綁,你知道的,我的身上有傷,這個姿勢讓我非常難受。拜託你了,段老闆。”
段驍愣了一下,隨即親自蹲下來解開綁住江舟雙腿的繩子。
“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江舟活動活動雙腿,坐起身。
“我聽季岸提起過你的名字。”
“那怎麼就一定是我了?”段驍饒有興致地繼續問。
“聽說喜夷客棧的幕後大老闆姓段,他是個在平城翻手爲雲的人。季岸提起過你,說明他認識你、關注你,你又綁架了我,這兩者的關係一梳理,就出來了。”
“而且,這裡有點吵。是個…酒樓?飯館?”
“這裡是花溪酒樓,是我開的。”
段驍一把捏住江舟的臉,她冰冷的雙眼瞪着他。
“季岸的眼光不錯。”
粗糙的手從她優美的脖頸一路向下劃去。
段驍觀察江舟的表情,發現她就只是冷冰冰的看着他。
忍不住解開她黑襯衫的扣子。
“我勸你最好停手。”江舟鋒利的眼神瞪着他。
“哦?”
“否則季岸不會放過你,我也不會。”江舟說道。
段驍的表情彷彿在聽一個笑話,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
“他單槍匹馬衝過來,這裡都是我的人。你以爲他有什麼能耐救你?”
江舟暗自鬆了一口氣,他果然停手了。
季岸,他要來救他了嗎?
江舟穩住心神,沒有回答段驍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你跟他有仇?”
段驍找了一張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模樣也頗是英俊風流。
“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
那他爲什麼要跟蹤追殺他?
“那爲什麼……”
“江小姐。”段驍打斷她。
“有些事情呢,你不必知道。想必季岸也不想讓你知道。”
那些事情,應該就是季岸不讓她問的過去。
他很在意的事情。
或許,這和他留在夷山有關係。
江舟早就懷疑了。
特別是當方濡來了之後。
方濡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季岸是她的學長,他也一定非常優秀。
擁有那麼優秀的文憑,爲什麼不願意呆在大城市裡找份好工作揚名立萬,而是跑到這個小地方來?
她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眼看段驍就要離開,她急忙喊住他:
“段老闆!你知道周齊光嗎?”
江舟死死盯着段驍,不錯過他的一點動作。
果然,在聽到周齊光這個名字之後,他的背影明顯愣了一下,就像突然打了個寒顫,他的拳頭握緊又鬆開。
“知道,又怎麼樣?”
說完,便離開。
只剩一個小弟看守在門口。
江舟以爲他好歹會口是心非地說一句‘不知道。’
他真是比季岸實誠多了。
……
季岸剛到花溪酒樓的門口,便有人迎了上去,將他帶到樓上。
一間包房,裝修雅緻,屏風裡邊,擺着一張紅木桌子,桌子上擺放着茶具。
“季先生。幸會。”
“段老闆,久仰大名。”
“請坐。”段驍對旁邊的服務生說,“給季先生倒茶。”
“江舟呢?”季岸沒有坐下,而是問道。
段驍笑笑,抿了一口茶。
上好的明前茶。
翠綠的茶葉在清澈的熱水中旋轉,氤氳出絲絲繞繞的茶香氣。
“看來我還真沒抓錯人。”
“你放心,她很好。”
季岸看着眼前的茶,“我記得我跟段老闆並未結交過什麼恩怨。”
他擡起頭,看向段驍,說道。
“段某想請你幫一個忙。”
“否則,要那位江小姐的命,不難。”
“之前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季岸問道。
段驍挑了一下眉,“沒錯。”
突然,花溪酒樓的燈光全滅。
酒樓裡的客人開始不安,嘈雜、慌亂。
因爲已經是夜晚,燈滅,就陷入了一片昏暗。
季岸趁亂離開,他要去找江舟。
“怎麼會突然停電?”
“是不是跳閘了?”
“這酒樓服務不行啊!”
人羣喧鬧。
他現在在頂樓,都是包房。
江舟應該不在這一樓,可能在底樓倉庫之類的地方。
他的夜視能力很好,是以前在研究室的時候鍛煉出來的。
突然,黑暗中,有一隻手拉住了他。
接踵而來的,是熟悉的香味。
“江……?”
“是,快走。”
兩人穿過人羣,走出酒樓,
周映光的車就停在外面。
伊粲招呼兩人趕緊上車。
“趕緊走!”
越野車一路飛馳。
……
“老大,被他們給逃了!”
段驍拿毛巾擦了擦剛纔哪個服務生黑暗中不小心潑到他身上的茶水,說:
“沒事,逃就逃了。”
反正季岸已經答應了。
他也不得不答應,否則,要江舟的命易如反掌。
不過,他還真有點捨不得。
……
四個人在車裡,一陣沉默。
之前的事,都是季岸提前安排好的。
只是,他沒想到伊粲也會參與進來。
“怎麼樣江舟,我直接把電路給滅了,很厲害吧?”
她去滅燈,周映光在那個時候打破小窗從裡面救出江舟。
對於伊粲,季岸首先是覺得不該把她也扯進來。
第二,伊粲,真的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