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錯了,他後天纔來呢。你明天做也來得及。”段驍說。
“真的嗎?”段嬈問。
“當然了,大哥什麼時候騙過你。”段驍說。
“那好吧。”段嬈嘟着嘴不情不願地出來。
“他們是?”段嬈問。
“他們是我的朋友,這個姐姐受傷了,周齊光不是教過你急救的方法嗎,你去幫幫她好嗎?”段驍耐着性子說。
“好。”聽到周齊光三個字,她的表情才轉明朗。
江舟和季岸對視了一眼,心裡不好受。
段嬈,她的記憶又開始錯亂了。
她已經完全忘記了,他們早上還見過面。
江舟被段嬈拉到她的房間上藥,季岸和段驍在客廳。
“喲,傷得真夠重的。晚上可得讓江舟好好瞧瞧。”段驍一邊上藥,一邊還不忘調侃。
“她會不會心疼呢?嘖,我看着不太像。”段驍繼續說。
季岸的背上,一大片的紅痕,肩部還有大量的淤青。
當然了,還有指甲抓的印子。
“你要我重新啓動研究,是爲了段嬈嗎?”季岸無視他之前的話。
背部被重重地壓了一下,段驍說:
“是。她知道周齊光的理想,但是她沒有辦法實現。我跟周齊光沒什麼情誼,我甚至是很討厭他,我漂亮可愛的妹妹爲什麼會看上他這根木頭。”
“但是,我想完成嬈嬈的心願,否則,她會痛苦一輩子。”
“之前在夷山,江舟中槍那次……不是你吧?”季岸說。
“其他都是我乾的,但是那次確實不是我。我默認這件事,是想給你個警告,讓你答應我的條件。”段驍說。
“從沒想過要你和江舟的命。你沒命了我他媽找誰去?”
“多虧有你一路上的保護,他們沒有多少機會下手。”季岸說。
“他們這次捲土重來,可不像五年前逼你就範那麼簡單。他們……要你的命。”段驍說,“你打算怎麼辦?”
季岸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把真相公之於衆,還周齊光以及所有犧牲的人一個公道。”
只有把八年前的真相公佈,才能粉碎C.R公司的陰謀。
段驍放下手中的藥,一下子站起,椅子因爲這個動作被掀翻倒在地上。
“哥?怎麼了?你們打架啦?!”段嬈聽到那麼大的動靜,打開房門,探出腦袋。
“不是不是,我不下心把椅子弄倒了而已。沒事,你繼續幫江舟上藥。”段驍急忙解釋。
段嬈“哦”了一聲,關上門。
段驍重新扒拉過椅子,坐在季岸對面,放低聲音:“可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你上哪兒找證據去?”
“宛町、丁義博,還有……我。”季岸說。
“先不說已經過了八年,宛町那兒是什麼樣子我們誰都不知道。丁義博,在研究所發生爆炸之後,就失蹤了,一直下落不明,還不知道是死是活。你,一個人,就算你是親歷者,也不能讓大衆信服吧?”段驍說。
“所以,需要你的幫忙。你調查了那麼多年,手上一定有一些資料吧。”季岸說。
段驍嘆了口氣。
“你這麼做,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八年前我就該死了。”季岸說。
“借我手機,我給徐閱打個電話。”
段驍把手機遞給季岸,與此同時,手下的人傳來消息。
陳六死了。
屍體在一個草叢裡被發現。
季岸把今天的情況告訴了徐閱,並得知了陳六的死訊。
“陳六是你的人。”季岸說。
“老子一定會查出來是誰幹的。”段驍說。
“當時爲什麼要指示陳六去偷客棧?”季岸問出心中的疑惑。
當時他和江舟就已經分析出了,偷東西的人並非爲了錢。
段驍舔舔脣,“還不是爲了住周映光家那小妞嘛。”
“你說伊粲?”季岸問。
“什麼伊粲,那小妞可不叫這個名字。她叫丁一粲,是丁義博的孫女。”段驍說。
“我一直在調查丁義博的下落,手下的人瞭解到她的孫女來了夷山,我估計她也是想調查當年的事。”
“我找上她,跟她說千萬不能暴露身份。跟她約定好,我會派人僞裝成小偷偷了她的證件,然後她想辦法住進周映光家裡。”
一旦暴露了身份,對於這個曾經害死哥哥的、仇人的孫女,周映光會怎麼樣?
“丁一粲現在是關鍵人物,只有她知道丁義博的下落。我讓他住進周映光家,一來是想她能調查出什麼,二來,也是希望她能受到你們的保護。”
段驍從身上的口袋裡拿出丁一粲的證件,交給季岸。
他們之所以要殺掉陳六……
不好了。
季岸撥了一個電話,那一頭卻遲遲沒有人接。
低罵一聲,“我必須回夷山一趟。”
周映光不接電話。
陳六死了,丁一粲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那麼,周映光或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以他的脾氣……
“不行!現在外面風聲太緊,你必須得在這兒躲幾天,之後我會派人送你回去。”
“你是不是也一直派人盯着夷山那邊?”季岸問。
“對,周映光那邊出了什麼事,我會通知你。”段驍承諾。
房門被打開,江舟裹着紗布,站在那裡。
她剛纔,已經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七七八八。
“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吧。”段驍說,“還有,嬈嬈晚上可能還會哭,你們不要有太大的反應。過一會兒就好了。”
……
江舟從揹包裡拿出相框,把那張畫拿了出來,從裡面,抽出一張照片。
季岸瞥了一眼,照片上是留着長卷發的江舟還有一個帥氣的男孩。
那個人,應該就是成闕。
江舟正用指尖輕輕撫摸着照片裡的成闕,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之前拼了命也要拿回來的,就是這個。
心裡五味雜陳。
果然,瀟灑如江舟,也放不下嗎?
她不愛,他絕對不會強求。
夜半,果然響起了段嬈的哭聲。
那樣淒厲,悲愴。
這一晚,誰都沒有入眠。
……
很快,到了江舟回上海的日子。
季岸把她送到就近的機場,轉身進入安檢區前,江舟停了下來。
“再見。”
說完,便轉身離開。
季岸停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段驍等在車上,今天,他要把季岸安全送回夷山。
“江舟可真夠冷的,你都爲她傷成這樣了,她倒是說走就走。”段驍忍不住爲季岸打抱不平。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季岸說道。
“你的小命都快沒了!還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重要?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你是愛她愛得要死要活了,但是嘴上不說。她是嘴炮打得響,但是心裡呢,還是遊離的。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段驍憤憤地說。
“走吧。”季岸淡淡地說。
段驍頓時噎住,憋了一肚子火。
這條路太過兇險,就算她要離開,他也絕對不會怪她。
原本,這件事起就與她無關。
更可以說,她也是當年的受害者。
而那次作惡的人,是他。
……
成閆焦急地等待着江舟,她戴着帽子戴着口罩,一身黑衣,整個人看起來壓抑極了。
直到上車,江舟摘下口罩。
臉頰上赫然有着一道傷疤。
“怎麼回事?!”
成閆扳過江舟的肩膀,卻聽到她隱忍的悶哼。
正好掐在了她的傷口上。
成閆也管不了那麼多禮儀規矩了,把江舟的黑毛衣沿着肩膀那一塊輕輕拉開。
一塊帶血的紗布。
“江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傷口怎麼會撕裂了?!你的臉上又是怎麼回事!”成閆的情緒頓時有些失控。
“你是不是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我?爲什麼?!是怕我擔心?還是不信任我?!”
江舟拉上衣服,轉過臉,“都是小傷。”
“小傷?這是小傷?季岸呢?我把你交給他,他就是這麼照顧你的?”
“跟他沒有關係。”江舟說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成閆迫切地尋找答案,腦海中閃過之前她讓他調查的凌雨,“是那個叫凌雨的人嗎?”
江舟把當年對凌雨做的事,告訴了成閆。
“你怎麼不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去處理啊。”成閆說。
“怎麼處理,找到她給她一筆錢?還是替我受那一刀?”江舟說。
“都可以,只要你跟我說,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解決。”成閆說。
“你總是這樣。”江舟感嘆,“以前是幫成闕收拾爛攤子,現在又要幫我了?這件事情,是我自作自受。來了報應,應該的。和你無關。”
“江舟!”成閆喊道。
“好了,快出發吧。明天還要跑兩個地方呢。”江舟說完,便閉上眼。
成閆看着江舟,欲言又止,只好悶了氣,開動車子。
……
因爲江董事長不想見到江舟,所以她只好起個大早,趁她父親還沒有去墓地的時候先去。
清晨五點,江舟和成閆站在了她母親的墓前。
黑色大理石上,照片裡的女人笑得特別溫柔。
江舟把手裡的花放在墓前,靜靜地站立着。
離開後,她和成閆又來到成闕的墓前。
照片上的人,笑得那樣痞氣,那麼鮮活,彷彿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
江董事長來到妻子墓前的時候,看到了那束花。
知道江舟已經來過了。
那麼多年了,一直都是這樣。
……
江舟坐在了久違的、自己房間的地板上。
想到了上一次回來,她在黑暗中,撥通了季岸的電話。
恍惚中,手裡新買的手機已經打出了那個熟悉的電話。
不知道能不能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