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岸不在。
倒是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那邊。
扎瓦擡頭,就看到窗戶裡的江舟,“小江姐姐!”
江舟磨磨嘰嘰地下樓,去廚房掀開鍋蓋,還是一碗小米粥、一隻雞蛋、一碗豆漿。
扎瓦特別有耐心地看江舟吃飯。
“小江阿姨,你連吃飯都很好看。”
江舟喝着豆漿,含糊地“嗯?”了一聲。
怎麼突然叫她阿姨了?
“只可惜……”
“嗯?”江舟舀了一口小米粥,“只可惜什麼?”
“只可惜你是季岸叔叔的,我不能娶你了。”
江舟瞪大眼睛,差點被嗆到。
那個老王八蛋。
她突然有點懂了,爲什麼扎瓦這小崽子之前甜甜地叫她姐姐,現在叫她阿姨。
現在的小孩都那麼早熟了嗎?
“你錯了。”江舟說道。
“什麼?難道我可以娶你嗎?”扎瓦一臉興奮地問。
“當然不是。”江舟回答。
“哦。”扎瓦揚起的小臉蛋又垂了下去。
“那是什麼?”扎瓦問。
“你剛纔那句話,準確來說,你的季岸叔叔是我江舟的。”江舟自信地說道。
就算現在不是,也遲早是我江舟的。
她不禁想到昨天,得知周齊光的死訊,她心情壓抑,心裡彷彿千百隻小獸撕咬,於是去敲他的門。
她兇巴巴地問他。
“做不做。”
“我說你做不做。”
季岸沒有回答,而是直接一把把她拉進屋,關上門,把她扯進浴室。
他打開淋浴器的開關,從背後握住她的兩隻手腕,反手扣住,將她抵在牆上。
狹小的浴室裡,水流嘩啦啦地落下,江舟的臉緊緊貼在牆壁上,背後是他溫暖的胸膛和灼熱的呼吸。
季岸摩擦着她,大手伸到她裙子背後的拉鍊,往下拉,直到腰間,像是在剝雞蛋。
他湊近她的耳邊,呼吸噴灑在她的耳後、脖子上,江舟感到身體裡有一股熱流流動。
“香草精的味道不適合你。洗了吧。”說完,抽身而去。
只留江舟狼狽地靠在牆上。
“季岸,我日你媽!”
……
扎瓦看着江舟發呆,用手指戳戳她的手臂。
“季岸去哪兒了?”江舟問。怎麼見不到他人。
“小江阿姨是想他了嗎?”扎瓦一臉八卦地問。
“小崽子不許叫我阿姨。”江舟提高了音量。
“哦,那姐姐是想他了嗎?”扎瓦一臉八卦。
“是啊……我…”非常想…揍他。
沒等江舟說完,扎瓦便搶先說道,“那我帶你去找他。”
穿過一片屋舍,來到廣場,旁邊就是鐘鼓樓,再遠處就是風雨橋。
廣場上聚集了很多村民,大多是男丁。
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踩着梯子,往樹上掛燈籠。
“季岸叔叔!小江姐姐說想你啦!”
話一出,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江舟,你來了啊。”阿英手裡提着燈籠,走過來。
“今天不賣栗子嗎?”
“今天不賣,要跟大家一起準備明天的活動。明天也不賣。”阿英回答。
季岸掛完了燈籠,從梯子上下來。
江舟這才注意到下面給季岸扶住梯子的人是周映光。
一見到他,江舟就會想到周齊光,他們兩兄弟長得很像。
其實從在雜貨鋪遇見他的第一眼,江舟就覺得周映光長得很像那個小哥哥。
所以一步一步,接近他們。
直到看到那張照片。
季岸和周映光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江舟,不是我說啊,中秋節,咱們夷山的傳統是,不管男女老少,都得參加一個活動。”周映光說。
“是啊,”阿英附和,“江舟,你要不要來跟我跳舞?”
“參加活動?”她不感興趣。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江舟看向季岸,“那你也會參加咯。”
沒等季岸回答,周映光就先搶答了,“是啊他要跳舞!”
季岸?跳舞?
“哎呀,你別聽他胡說,”阿英說,“岸哥會去參加梯田抓魚。”
“在梯田裡抓魚?”
“是啊,這是夷山的一個特色,我們會在梯田裡種稻養魚,一舉兩得,這樣的稻和魚都會長得很好呢。”
季岸去抓魚,那一定會很有看頭。
“季岸叔叔每年都是第一名!他能抓好多好多的魚!”扎瓦喊道。
這麼厲害啊。確實,他那麼壯,自然是厲害的。
更何況,她江舟看上的男人,能差到哪兒去?
“那我就不參加了,我要看某人抓魚。”
扎瓦、周映光、阿英都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
“我的榮幸。”被點名的季岸終於開了金口。
今天,她身上沒有香草精的味道。
但是,還是有別的。
老王八蛋,淨說客套話。
聊了會兒天,季岸離開繼續幹活,而周映光卻拉住了江舟。悄悄地說,“剛纔大家搬龍頭的時候,額,這是明天跳舞要用的道具。有個人不小心沒接住,還好季岸接住了,但龍頭很重,我怕他扯傷肌肉,你晚上幫他看看。”
江舟挑眉,“你倒是很關心他嘛。”
“你放心,我不跟你搶。只是我哥走了之後,都是他在照顧我。況且,”周映光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我還真想看看他陷入情網是什麼樣子。”
“走着瞧唄。”江舟一臉勢在必得。
……
晚上,瞅準時機,江舟在季岸走進屋關上門之前,快速抵着門擠了進去。
“什麼事?”季岸看着擠進來的女人。
江舟提着醫藥箱,在季岸眼前晃了晃。
“我沒受傷。”季岸看着醫藥箱,感到莫名其妙。
江舟直接拉着季岸的手臂,和他一起坐下。
“別忘了我是醫生。”末了又補上一句,“我可不喜歡不遵醫囑的囂張病人,所以你不要動,配合我就好。”
江舟捏着季岸的手臂,仔細檢查,確實有點肌肉拉傷,他應該覺得肌肉很酸。
江舟兩隻手一起用,從肩膀開始,結合按摩手法,有力地揉。
“我可是第一次伺候人。”江舟一邊捏,一邊說。
“你不是大夫麼?”
“是啊,你幫大夫當按摩師啊。”
“爲什麼要來這裡?”
江舟頓住,“治病救人。”
“挺偉大。”季岸說。
“那你呢,來這兒幹什麼?”江舟不經意地問。
“守護一些人。”
應該不是女人,因爲他說的是一些人,也不是家人,他不是夷山人,“朋友?”
“算是吧。”
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
季岸循聲看過去,是被江舟甩在牀上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着兩個字:成閆。
是個男人。
江舟一看到手機來電顯示,季岸便感覺到手臂上的舒適感驟然消失,只見她快速搶過手機,雖然臉上的表情不變,季岸還是感覺到了她的緊張。
江舟留下一句,“我明天再來幫你按摩。”便起身離去,連醫藥箱都沒有帶走。
季岸聽到快速開門又用力關門的聲音。
江舟按下接聽鍵,躲進浴室。
“成閆。”
“喂,江舟。你要我幫你查的人,我查到了。”
……
已經八點了。
江舟還是沒有下來。
之前她都是七點左右下來的。
鍋裡還是小米粥、雞蛋和豆漿,但是豆漿是不可以一直放在鍋裡保溫的,否則壞的很快。
季岸把豆漿放到桌上,轉頭,就看到江舟正在下樓。
今天的她顯得特別溫柔,藍色的針織裙長到膝蓋,一雙裸色的高跟鞋。
不是一身黑了。
但是,她的小卷發依然突兀。
“早上好啊,季岸。”
又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江舟看了一眼桌上的豆漿,問季岸:“是我的豆漿嗎?”
“嗯。”季岸回答,“還有的在鍋裡。”
江舟噔噔噔進廚房,拿了雞蛋和小米粥。
一邊剝雞蛋一邊問他:“什麼時候去抓魚?”
季岸掃了一眼牆上的鐘,“九點半。”
江舟一聽,趕緊喝粥,“我跟你一起去。”
“不着急,”季岸睨她快速吃完的樣子,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是沒有說。
……
中秋節,夷山的遊客不少,算是歷年最多的一次了。
人來人往,江舟總感覺有些不自在,好像有人一直盯着她和季岸。
“季岸,”江舟開口,“你有沒有覺得怪怪的?我總感覺有人在盯着我們。”
季岸“嗯”了一聲,眉心緊蹙,他也感覺到了。
但是身邊除了本地人,還有很多遊客,根本找不到是誰。
“可能是我多心,應該是人多的緣故,走來走去看來看去也是正常的。”
不排除這種可能。
……
梯田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其實,他們大多是來看季岸能不能蟬聯榜首。
江舟卻被梯田絕美的景色吸引,就算前幾天開過一次,今天再看,仍然震撼。
“江舟!”周映光喊道,“愣什麼呢?比賽快開始了。”
轉頭看向人羣中央,季岸果然已經換上套裝,踩在水田裡。
“預備!”裁判喊道,一聲響亮的口哨聲,劃破天際,化成一隻飛鳥,飛進連綿起伏的山嵐裡。
一羣強壯的男人,裸着上半身,快速交替的步伐撲騰出大大小小的水花。尤其是季岸,動作快、準、狠,他彷彿有鷹一樣的眼睛,只要彎下腰伸出手,就能抓起一條翻騰的魚。
幾乎是沒有任何懸念的,季岸抓了最多魚,儘管他的胳臂還有些拉傷。
“哇,今晚有魚吃啦!”周映光抱着毛巾,像個賢惠的小媳婦。
江舟低頭看着桶裡活蹦亂跳的魚,問:“這些魚都可以帶走嗎?”
“當然,”周映光延長音調,說,“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