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關雲山離開雲澤趕赴申城之後,關曉軍忐忑了幾天,忽然反應過來:“擔心這個有什麼用?永生只是競拍地皮,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沒有拍到而已,左右沒有什麼損失。”
在這個時候,讓關雲山這麼一個私營建築集團去申城搞房產建設,有點太過冒險,如今的山海建築集團也就剛剛在雲澤站穩了腳跟,連河東省都未能圈下來,這個時候去申城龍蛇之地搞風搞雨,道行還是有點太低,資金也太少,反正結果不會很樂觀,不過最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仔細分析了一下這個問題之後,關曉軍不再多想,他現在的任務是上學,還有就是寫書,閒暇時間便與關陽、沙城在一起練習功夫。
在這麼一個青春的年齡,歡笑與汗水才應該是主旋律,其餘的煩心的事情最好還是交給別人去做,如果連少年時代都不能盡情享受的話,那麼重生一次又有什麼意義?
掙再多的錢,如果自己不花出去,不去享受一下金錢所帶來的快感,那掙錢又有什麼用?
反正這個時候的關曉軍已經看開了,少年時期,及時享樂,等再大一點的時候,想要開心的出去玩,都未必有時間了,而且到了二十左右的年齡再跑着玩,大家都會說你幼稚不成器的,光是衆人的眼光與議論,一般人都撐不住。
所以如今每到周天的時候,關曉軍便會拉着關陽去附近城市兜風,見識一下各地的景色與美食,雖然這些城市都在河東省,但是在風土人情甚至方言上都有很大的區別,比如沿海地區的口音與內陸的口音,就截然不同。
當一個人見識多了,視野開闊了,看待事物的眼光與角度也就會發生很大的變化,關曉軍就是想要關陽的視野開闊一下,在這個媒體還不怎麼發達的時代,多見識一下人間的美好與醜陋,最佳方法就是多走走,多看看。
在關曉軍的車裡隨時放着兩把土槍,真要是開車的時候遇到歹人,土槍一亮,基本上都會變慫,這是出門在外必須要帶的一樣東西。
這個年代可不比二十年後,車匪路霸多得是,不狠一點的話,那就是拿生命開玩笑。
後來開車走了幾次後,關曉軍不再外出,他發現這個時候開車自駕遊的風險性還是太大,偶爾出去一次就可以了,出去多了肯定會遇到麻煩,從概率學上也能推的出來,這時候開車往外跑,還是太過冒險,有槍也不行,高官在路上都能被人幹掉,更何況他們這些小蝦米了。
於是開始老老實實的學習,不再往外亂跑,等到新書《餘生》真正完結的時候,何永生的電話從申城打了過來:“小軍,我們看中的幾塊地,都沒有沒有中標,不過外灘南京東路的三個商鋪倒是拿下來了,花了一百四十五萬,合同年限五十年,商住混用,這是最高的年限了,七十年的是商品房。”
他說到這裡,語氣興奮起來:“我聽你的話,特意蒐集身份證去特區買認購證,嘿嘿,託關係搞了不少,現在又撈了一筆!小軍,搞這個股票也太賺錢了吧?要是這麼左手倒右手的玩,對國家有啥好處啊?”
關曉軍哈哈笑道:“你倒是想的挺遠,這些國家層面上的事情,用不着你操這個閒心。”
他對何永生道:“現在安分一下吧,商鋪既然買下來了,那就按照原計劃進貨賣東西,不能讓商鋪閒着,這些事情交給下面的人就行,把他們好好的培訓一下,手腳不乾淨的給他們三次機會,多了直接開除,不用留情面,就說這是我說的。”
何永生遲疑道:“手下的弟兄,跟了我也有幾年了,讓他們賺點錢餬口,這也沒什麼吧?大不了這窟窿我填上行不行?”
關曉軍嘆了口氣:“永生,做人講義氣是好事,但是你這麼個講法有點問題,這次在特區玩認購證的錢,你分了他們不少吧?你看看,現在這些人手中有了錢,還有幾個願意在你手底下跟你繼續混的?我給你半年時間,這半年內,若是我沒有料錯的話,你這些小弟會陸續離開你,跟在你身邊的人不會超過五個,咱們打個賭怎麼樣?半年後,要是多於五個的話,算我輸,我請你去京城吃烤鴨,要是少於五個的話,算你輸,到時候你請我吃陽澄湖大閘蟹怎麼樣?”
前段時間何永生手中留下的一百份認購證,被他賣出了一百來萬,然後全都分給了隨他一起去申城的小弟,這次他在特區跟風搞了一把,又獲利頗豐,被他又分出了一部分。
當初關曉軍讓何永生去申城的時候,他帶去的共有十二個人,現在這十二個人,每人手裡最少得有十來萬。
如果是關曉軍的話,他絕對不會給這些人發這麼多錢,最多給他們點獎金,然後開公司,把這些人的錢算進公司的股份裡,聘用一些有能力的人協助管理自己的公司,這樣一步步的運作下來,穩穩地賺錢。
可是在何永生的觀念裡,他心中還是有着江湖情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坐地分贓,有錢大家花,有酒大家喝,這纔是他一貫奉行的準則。
因此在掙到錢了之後,關曉軍的錢他不敢動,但是他自己的錢他卻可以自己做主分潤給手下的弟兄,讓所有弟兄的腰包都鼓起來。
他這種做法,無論是從人情還是道德上都沒有可挑剔的,但在技術上就太過粗糙了,在關曉軍看來,何永生一天不轉換這個簡的行爲模式,那就一天不能成爲獨擋一面的大將,以後很多事情都不能讓他去做,他只能守成,難以開拓,而且脾氣還有點倔,自己提醒他他多少次了,他最後還是這麼做了,看來思想上必須得受點衝擊才行。
跟隨何永生的這些小弟們,關曉軍都跟他們聊過,都是小富即安的人,沒有多大的野心,一開始可能還有點野性難馴的意思,行事方法還都停留在動手動刀子的層次,後來跟着何永生在申城賺了點錢,很多人都想着返回老家,蓋上幾間房子,再找個漂亮點的老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們的人生規劃是極其模糊的,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沒有什麼規劃。
這些人渾渾噩噩,浪費光陰,追求的只是短暫的快感與低級的趣味,很難再做出改變,光是懶惰這兩個字,就難以克服。如果他們不懶惰的話,也不會成爲小混混。
因爲學識與眼光的侷限,這些小子在雲澤地區當小混混是合格的,但是一進入正軌公司做事情,無論是能力還是情商,都會很尷尬的暴露出來。
上一年三竹口服液在申城銷售的時候,管理人員是這幾人,但是真正出業績的都是在申城招收的當地員工,這些小子有的連字都人不全,又不愛學習,在辦公室裡就知道拍桌子,在商業能力上可以無視。
按照關曉軍的意思,是把申城的兩個遊戲廳給這幾個小子玩,三竹公司還有別的商業運作裡,不能讓這些人蔘與,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位置,有些人是扶不起來的。
但是何永生畢竟還是有點見識的,他現在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了有文化與沒文化的差距,也知道遊戲廳很難長久的幹下去,也沒什麼前程可言,他想拉這些弟兄們一把,所以有什麼好事情,都想讓這些小弟們參與一下,爲了這個,還特意央求了關曉軍一次。
這次關曉軍纔跟何永生打了這麼一個賭,不爲別的,就是能讓他加深一下記憶,看看能不能改變一下他的思路。
“好,我給你打這個賭!”
何永生在電話裡沉默了片刻後,笑道:“我對我這些小弟們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