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之澈呼吸一窒,背脊都生了幾分寒意,九皇叔這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可就算看穿了又如何,他百思不得其解。
鳳九卿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卻並不解釋自己的話,又自顧自地品起了酒,若是有人注意看他,便知他的眼角的餘光總是往場上某個人身上瞟。
鳳之澈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不願意惹九皇叔不高興,連忙岔開話題道:“九皇叔,您看那白大小姐能不能解出謎題?”
鳳九卿微微勾起笑容,眼神往白木槿身上看過去,一身紅衣的她,靜靜地立在場上,手裡握着繩子,目光如炬,美麗的容顏上漸漸從緊張到從容,再到靈機一動的喜悅。
鳳九卿也不回答,只道:“只管看着便是!”
鳳之澈見九皇叔似乎並不願意多提白大小姐,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若是九皇叔對那白小姐有興趣,自己恐怕就該靠邊站了。
鳳之澈聽完也含着笑意靜候白木槿揭秘,想到之前她對對子的機智和才氣,真有些賞心悅目之感。
陳貴妃總算忍不住了,焦急地催促道:“白小姐,時間不多了!”
現在緊張的人換成了陳貴妃,皇后反而顯得從容許多,雖然白木槿若解不出來自己會丟面子,但看到陳貴妃會損失更大,她反倒不急了。
白木槿沒有讓人失望,她突然微笑了一下,道:“公主,我有答案了!”
高麗公主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可能的,這種題目,白木槿怎麼會在這麼短時間內想出來答案?她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高麗公主笑容顯得有些不自在地問道:“白小姐確定嗎?若是答錯了,可就再沒有機會了!”
白木槿堅定地點點頭,道:“公主放心,我可以親自演示嗎?”
高麗公主輕咬下脣,還是不願意面對事實,可是白木槿要嘗試,她自然不能阻止,只能道:“可以!”
白木槿對皇后道:“能否麻煩皇后娘娘請兩個人幫幫臣女?”
皇后自然不會推辭,畢竟輸了,自己的臉面也就別要了,雖然想看陳貴妃吃癟,但不急於一時,十分大方地對自己的宮女道:“暮雪,晨霜,你們去幫幫白小姐!”
“是,娘娘!”兩位宮女齊聲答道,行禮的動作都整齊劃一。
白木槿謝過了皇后,又對兩位宮女道:“兩位姐姐,請取燭火過來,讓後幫我同時點火!”
在白木槿的安排下,暮雪和晨冰同時點燃了一根繩子的兩端,同時白木槿也點燃了另一根繩子的一端。
高麗公主看的目瞪口呆,因爲她終於明白,白木槿已經解除了謎題,她知道如何做到測出一刻鐘的時長。
白木槿做完了這一切,之後才解釋道:“等這根繩子燒完,我會同時熄滅另一根繩子,因爲這整根繩子燒完需要一個時辰,我同時點燃繩子的兩端,燒完就只是半個時辰,那另外只點燃了一端的繩子還剩下的部分,還可以繼續燒半個時辰,我再同時點燃剩下的繩子的兩端,那燒完的時長,正好是一刻鐘,公主還滿意我的答案嗎?”
高麗公主臉色有些泛白,怔愣地退了半步,似乎被白木槿的答案給驚着了,她檀口微張,好半晌才尷尬地道:“白小姐……真是聰明,讓本宮佩服!”
高麗公主的話說完,皇后和陳貴妃同時鬆了一口氣,皇后不用因此而損了天元的威儀,而陳貴妃則不必面對高麗公主求嫁給自己的兒子。
白木槿也故作鬆了一口氣,跪在地上,對皇后道:“臣女幸不辱命!”
皇后點點頭,微笑着道:“你很好,不愧爲我天元世家貴女,本宮要重重賞你,夜雨,取本宮的九尾鳳釵,贈與白小姐!”
夜雨應聲而去,皇后的賞賜卻震驚了在座的嬪妃,全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那可是皇后最喜歡的鳳釵,是封后大典時,皇上贈送的。
那可是皇后地位的象徵,竟然要送給一個小姑娘,這種賞賜未免太過了,也不知是福是禍呢!
白木槿自然通過那些后妃的反應知道了皇后的賞賜不能輕易要,所以當夜雨將錦盒裡的鳳釵取出來的時候,白木槿立刻惶恐地道:“皇后娘娘厚愛,臣女本不應推辭,但此釵過於貴重,臣女不敢收,況且臣女還未及笄,不適合佩戴金釵!”
皇后卻注視着白木槿的眼睛,眼裡似有深意,卻又讓人琢磨不透,接着道:“無礙,就當你及笄的時候,給你加笄吧!”
衆人一聽,雖然覺得過於隆重了些,但到底也沒有太多不妥,那是皇后的鳳釵,她賞給誰,畢竟和別人沒有關係。
只有陳貴妃的眼神微閃,接着笑道:“娘娘真是好大方,這鳳釵可不是凡品,九尾那是皇后身份的象徵,這樣賞給一個無品級誥封的姑娘,似乎不太合適吧?”
皇后一向和陳貴妃面和心不合,這是宮裡衆所周知的事情,誰讓當年爭後位的時候,皇后因爲有先後的保薦才獲勝而出,可是當年的聖寵,陳貴妃卻是宮中首屈一指,直到現在也是常寵無衰。
皇后聽到陳貴妃的話,朝她笑笑,只是笑意未曾到達眼底,道:“貴妃妹妹,白小姐爲我天元挽回顏面,一再破解高麗公主的謎題,難道這小小鳳釵,我都捨不得嗎?”
陳貴妃有些訕訕地,說到底皇后賞賜什麼,都與她無干,可是皇后一出手就是九尾鳳釵,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但皇后的爲人她最瞭解,絕不會做這樣無意義的事情,鳳釵代表的含義肯定有問題,反正她就是不願意遂了皇后的意。
白木槿此時也覺得皇后送這支鳳釵給自己絕不只是因爲要賞賜自己那麼簡單,如果單是要犒賞她,何必要拿這支象徵皇后身份的鳳釵,大可賞賜她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即便再多她也盡數收下,絕不推辭。
可是現在這小小鳳釵,不僅對她沒有助益,說不得還會引來什麼麻煩,鳳釵是皇后所賜,但卻不能佩戴,只能貢在家裡,對目前的她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可是皇后一定要賞賜,她又該如何推辭了,這不是別人,說賞你,你還可以藉口不要,那可是皇后,即便要你死,你也得謝恩。
白木槿正爲難着,卻聽得那邊鳳九卿的聲音響起來,彷彿有些漫不經心似的:“娘娘,依臣弟愚見,賞個鳳釵還不如賞些金子來的實惠,再不濟賞些女兒家喜歡的綾羅綢緞,也不錯!”
皇后一愣,沒想到這時候,那個一向沒個正行的宣王竟然發話了,可是宣王的話她偏偏還不能不聽,誰讓唯一知道鳳釵含義的人,就是宣王呢!
若他不同意,那就表示皇上那裡過不去,若是皇上不同意,自己就算賞了鳳釵也是白賞,別人不知道,她可是深知鳳九卿對皇上的影響力。
皇后十分鬱悶,但又不能得罪了看似閒散,其實從來都是大家巴結對象的鳳九卿,只好自己笑着道:“看我,一時歡喜,竟然沒想到這鳳釵對白小姐而言還真不如金銀珠寶來的好,如此,那就賞黃金百兩,蜀錦十匹,煙羅五匹,玉如意一對,東珠六顆,赤金頭面一套,龍鳳雙喜佩一對,琺琅花瓶一對,你看可還滿意?”
聽着皇后報出的賞賜,白木槿只覺得有些恍惚,這將是自己第一筆財產了,雖然不算多少,但對她而言卻已經足夠了。
她趕緊拜謝,歡歡喜喜地收下了皇后的賞賜,陳貴妃也甚是開懷,看來皇后的意圖已經被宣王洞察了,而且幾句話就阻止了皇后的一意孤行。
全場大概只有高麗公主一人還處在恍惚之中,自己三道謎題,竟然全被破解,輸的十分徹底,這下自己來天元的目的怕是達不成了,天元皇帝是不可能同意自己嫁給他的任何一個有機會繼承大統的皇子,更遑論是十分受寵的六皇子。
可惜也沒有人注意到她了,白木槿的出現徹底打破了高麗公主的傲氣,因爲就這樣一個還未及笄的少女,不費吹灰之力就擊敗了自己精心準備的一場戰鬥。
滿載而歸的白木槿笑眯眯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的陸菲媛欣喜不已,趕緊趁火打劫道:“槿兒,你發財了,可記着要在一品居請我大吃一頓!”
白木槿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高興,慷慨地道:“那是自然,絕少不了你的!”
白雲兮聽了,心裡酸的和喝了一缸子醋一樣,今日白木槿大出風頭,不需一日功夫,白家嫡長女的聰慧和才學就會傳遍整個京城,到時候白家哪裡還有自己立足之地。
可是現在木已成舟,似乎也無法挽回了,除非白木槿待會兒展示才藝的時候出現意外,那樣說不得自己還有機會,可是……白雲兮十分爲難,她並不知道白木槿要表演什麼。
白雲兮討好地道:“姐姐,也會請兮兒吧,還是兮兒將第二個謎題讓給姐姐的呢!”
白雲兮的口氣雖然是玩笑,但陸菲媛和白木槿卻知道,她是真的如此想的,可見人臉皮厚道一定程度,也是可以無敵於天下的。
白木槿渾不在意地道:“妹妹若有意,自然可以同去!”
白雲兮裝作十分高興地拍了拍手,又帶着試探性地目的問道:“姐姐,待會兒我要去邊作畫邊跳舞,兮兒可是練習了很久了,不知姐姐可準備了什麼好節目?”
白木槿只微笑不語,還是陸菲媛刺道:“你只管安心表演你的,管槿兒做什麼,說了也於你無益!”
白雲兮憤憤地瞪了一眼陸菲媛,卻酸溜溜地道:“姐姐是怕我使詐嗎?咱們到底是親姐妹,怎麼和防賊一樣防着自己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