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祖見鳳之沐竟然如此禮遇自己,心裡着實高興,趕緊道:“十五皇子先請!”
鳳之沐也不再客氣,拉着白慕辰就走在了前面,雖然按照規矩,白慕辰作爲兒子,自然得禮讓父親,但是如今被鳳之沐拉着,白世祖也不敢讓堂堂皇子給自己讓道。
只能乖乖地跟在兩個半大孩子身後,往福祿苑走去,因爲有外客,所以陸氏是隔着簾子和人說話的,畢竟她躺在牀上,如果只是白慕辰來倒也罷了,可人家皇子也來了,就不能不避嫌了。
這也正好如了白慕辰的意,他根本不想看到陸氏的嘴臉,聽白世祖的話,他就知道昨晚這個女人竟然意圖放火燒死姐姐,簡直比那蛇蠍還要狠毒,他是恨不得她一頭撞死纔好,又怎會真正關心她是不是受了傷呢。
但是客氣話還是得說的,誰讓她是自己的繼母呢,白慕辰乖乖地給陸氏行了禮,還十分關切地道:“母親,您可好些了?剛剛聽父親說母親受傷了,辰兒甚是擔憂,立刻就過來看您了,希望母親早日康復!”
陸氏長久沒有見到過白慕辰,聽他現在說話如此得體,心裡倒是有些詫異,以前白慕辰雖然也從未失禮於她,但總是小孩子樣兒,說話做事還是比較天真的。
今日這番話,竟然讓她也聽不出是真關心還是假關心,因爲白世祖既然說她受了傷,白慕辰也一定知道了她是爲何受的傷,他又怎麼可能不懷疑自己就是真兇呢。
如此還能心平氣和,甚至關切地問候她,這樣的白慕辰可不是她樂意看到的。她養了他十年,都是意圖捧殺這個寧國公嫡長子,可惜這孩子天生就比別人敏感,竟然沒有上當。
如今在外跟了東方先生,竟然日漸長了本事和心機,對自己也能夠虛與委蛇起來,這假以時日,怕是比白木槿還要難對付。
陸氏想了想,才道:“已經沒有大礙了,哎……還勞煩你過來看望,你這份孝心母親很感動,哎……說到底都是母親自己不好,竟然這把年紀還和你姐姐認真了!”
這就是說白木槿故意誣陷她,害得她要撞牆了,白慕辰怎麼會聽不出來,心中冷笑連連,嘴上卻道:“兒子孝順母親是應當的,想來姐姐也是被嚇壞了,母親不要與姐姐生氣纔是,若母親真有個好歹,姐姐和父親都會於心不安的!”
白慕辰四兩撥千斤地將白木槿的責任摘乾淨,還讓陸氏找不出錯來,反而被白慕辰堵了一下,讓人覺得陸氏以死相逼,故意陷女兒和夫君於不義。
陸氏碰了個軟釘子,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這一對姐弟,如今翅膀都硬了,再不是過去任自己揉捏的小孩子,這讓她產生了深深的憂患感。若再放任下去,她怕再沒機會除掉白木槿姐弟,那她的兒女一輩子也別想出頭了。
又陪着陸氏說了一會兒子客套話,鳳之沐始終不動聲色地在一旁看着,除了一開始和陸氏寒暄了一下,就再沒說過一句話。
他來這裡,只是想來看看,白慕辰這些日子到底成長了多少,這可是先生交代的另一個任務,顯然,白慕辰表現的非常好,已經通過了他這個小師兄的初步考驗。
“母親身子不舒服,辰兒就不叨擾了,母親好好歇息,早日養好身子!”白慕辰客氣話說的越來越順溜了,比之剛剛進府時候的乾澀,好了太多。
陸氏也乏了,就和白慕辰說了這麼會兒話,都覺得頭有些疼了起來,看來她和白木槿姐弟都犯衝,自然不願意再留他,只擺擺手,又交代了幾句,便讓他離開了。
白慕辰出了福祿苑,就直奔白木槿所在的倚琴閣去了,白世祖因爲要照顧陸氏,所以並沒有再跟着,所以他的腳步放得十分快,恨不得一步就踏到倚琴閣的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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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之沐看着白慕辰的樣子,心裡也有些慼慼,他雖然身在草廬,但一直都十分惦記白木槿這個姐姐,如今終於得見,應該是很激動。
前腳剛踏進倚琴閣,便高聲叫了起來:“姐姐,姐姐……”
倚琴閣到沒有多少下人,所以聽到白慕辰的聲音,喜鵲趕緊奔出來,欣喜地給白慕辰行了禮,道:“大少爺,你怎麼回來了?”
白慕辰顧不得她,邊走邊道:“我回來看姐姐,她在哪兒呢?”
話音剛落,就在院子的石桌前看到了靜坐在那裡,頭上還保着白布的白木槿,朝他盈盈笑着,幾月不見,白慕辰竟有種隔世的恍然。
他的姐姐彷彿一夜間就綻放開的花兒般,雖然還受着傷,臉色也有些蒼白,卻偏偏美的驚心動魄。
白慕辰怔愣了一下,被鳳之沐推了一把,才奔過去,像個孩子一樣抱住白木槿的腰,撒嬌般地喊道:“姐姐,辰兒好想你!”
白木槿沒想到白慕辰在這個時候會回來,心裡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感動,片刻後才推開他,笑道:“看你,還跟個孩子一樣,不怕人笑話!”
“白姐姐,好久沒見,你又漂亮了!”鳳之沐笑嘻嘻地跑過來,親暱地道。
白木槿看着已經長高了一截兒的鳳之沐,心裡默默地慨嘆,小圓球兒終於開始蛻變了,也許不久的將來,她將再度看到少年將軍的英姿。
白木槿也回以溫柔的笑容,道:“十五也長大了很多呢,都快和辰兒一樣高了,上回見你,還比他矮一截兒,呵呵……是不是最近吃什麼好東西了?”
鳳之沐看到白木槿溫柔如春光的笑靨,竟忍不住有些臉紅,嘟囔了一聲,才道:“哪有,先生說我這是開始長身子了,以後我會變得像九皇叔一樣挺拔的,嘻嘻……”
白木槿自然知道,將來這位護國將軍的颯爽英姿,雖然比不上鳳九卿那樣令人自慚形穢的俊美容貌,但也算是俊逸非凡,迷倒了不知多少姑娘,堪比現在風頭正勁的鳳世子呢。
白木槿笑呵呵地道:“嗯,十五皇子天資卓越,自然會不凡,你們今兒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白慕辰看白木槿竟然和沒事兒人一樣,心裡又是難過又是欣慰,若回來看到憔悴的白木槿,他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去鬧。可看她還是言笑晏晏的樣子,卻覺得很心酸。
白慕辰紅着眼眶道:“辰兒都聽說了,姐姐……對不起,你受苦的時候,辰兒竟然一無所知,也沒能保護好你!”
白木槿摸了摸他的腦袋,搖搖頭,道:“傻瓜,和我說什麼對不起啊?姐姐這不是好好的嗎?放心,沒人能欺負的了我!”
白慕辰點點頭,他自然也聽陸青雲講了事情的經過,知道姐姐沒有受到傷害,反而因禍得福了,但仍舊忍不住擔心跑過來看望。
“姐姐,你放心,辰兒總有一天能夠保護好你,不再讓任何人欺負你!”白慕辰信誓旦旦地道。
白木槿兩隻眼睛亮晶晶的,彎成了兩道月牙兒,道:“嗯,姐姐知道,姐姐相信你!”
鳳之沐十分豔羨地看着這對姐弟,突然道:“白姐姐,不如你也做我的姐姐好不好?”
白木槿一愣,詫異地問:“十五何出此言?你不是有姐姐麼?還不止一個呢!”
鳳之沐微微嘟起嘴吧,有些不屑地道:“她們哪裡當我是弟弟了,皇家的兄弟姐妹,有幾個是有真心的,若不是我得父皇的寵愛,她們恐怕連看也不願意看我一眼,我纔不稀罕呢!”
鳳之沐當着白木槿和白慕辰的面,連平日從不對人說的話都說出來了,可見是真的把她們當自己人看。
白慕辰平日裡和鳳之沐形影不離,自然知道他這位小師兄並不是如表面一樣無憂無慮,身爲皇家的孩子,從來就沒有真正無憂無慮的時候,他不過是進了東方先生的門下,才能找到一些屬於孩童的天真爛漫。
心下一比較,自己還算是幸運的,畢竟他有個真心對自己好的姐姐,而鳳之沐自幼喪母,皇上雖然疼愛,卻過於忙碌,哪裡真正有功夫去悉心照顧他,所以大多數時候,鳳之沐都是一個人,孤獨的很。
直到在宣王殿下的引薦之下入了東方先生的門下,有了一羣真心相待的師兄,還有個把他當自己孫子一樣疼愛的先生,才真正過上了舒心日子。
所以鳳子涵一遇到白慕辰,就欣喜不已,因爲他也有了伴兒,師兄們雖然照顧他,但年齡上差得多了些,玩不到一起去,而且那羣師兄,各個都有自個兒的事兒要忙,在草廬裡的時間有限。
只有白慕辰是可以朝夕相伴,像個真正的兄弟一樣陪伴他,所以這份情誼,他倍加珍惜。
白慕辰也勸道:“姐姐,你就答應師兄吧,他也很希望有個姐姐,你就做他姐姐吧!”
白木槿不是不願意,而是當一個皇子的姐姐,這不是她願意就可以的,有些爲難地道:“辰兒,十五的身份不一般,這件事……”
沒想到鳳之沐一聽,眼睛紅紅的,竟然生了氣,道:“什麼身份不一般,白姐姐不願意就罷了,何苦要拿我的身份說事兒,就是這個害人的身份,我寧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