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章這話,沒錯,可也不全對。
我在項目部與新疆漢子兩幫人緊張的對峙時,毅然衝上去動手點火,其初衷無外乎就是因爲那人打了靳薇,可隨着事態的發展,我動手點火的意義也隨之改變,說得難聽點兒,我這次拉上劉山和小章一起充當羅森林的馬前卒,無非就是想要抱上他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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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上混飯吃的,要是能走上項目經理的路子,其意義不言而喻。
我們沒有關係去走動,沒有資金去送禮,要想抱上項目經理的大腿,就只有靠打靠拼,成爲他手裡的一杆槍,從而拉近彼此間的關係,這就是劉山所謂的我們剛進飛虹時的路數,想當初,我們爲了出位當大哥,哪次砍架不是衝在最前面?誰下手有我們狠?
後來,我果然成爲飛虹俱樂部的內保大哥之一,當初我能做到的,現在也能!
時光仿似真的有輪迴,當初我在飛虹打拼的時候,是靳薇不離不棄的陪在我的身邊,而現在,我需要再次走這種路數的時候,我仍孑然一身,身邊只有靳薇還在,只不過,我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我,而靳薇也不再是當初的靳薇。
原來,輪迴也是有改變的。
我們的客房在12樓,地理位置也不錯,我們仨兒各自提了一瓶啤酒,並排站在窗口,烏市的燈火輝煌、車水馬龍便盡收眼底,以這種近乎俯瞰般的視角來看一座城市,很容易讓人心生豪邁之氣,產生一種不切實際的征服感,仿似只要你心念一動,這座城市便可以被你踩在腳下似的。
幾瓶啤酒下肚之後,我們便更加的忘乎所以起來,白天那令人熱血沸騰的一幕幕彷彿還近在眼前,我們趁着酒勁兒一抒壯志,說着些不着邊際的狂妄之語,什麼經此一役,以後便可在新疆闖出一片天地云云,可算是過足了嘴癮。
聊完凌雲壯志之後,我們終歸還是要跌回現實當中,劉山喝完酒瓶中最後一口啤酒,拍了拍我的肩膀問:“兄弟,你打算怎麼處理你和靳薇的關係?”
我無奈的聳了聳肩膀,黯然道:“我還能怎麼處理?我特麼都不敢奢求靳薇的原諒,只求能盡最大的努力去彌補我曾經帶給她的傷害……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
劉山鬆開我的肩膀笑了笑,望着窗外的烏市夜景,輕聲嘆息道:“你小子啊,這小半輩子也算是造了不少孽了,學生時代就禍害了米瑤,在飛虹的時候又把靳薇拉下了水,現在跟人蘇麥也分了……你說你的後半輩子彌補得過來嗎?”
“我……”
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劉山看了我一眼,又繼續說道:“不過說實話,我倒是還挺羨慕你的,因爲從來都只有你傷害別人的份兒,自己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不像我,一腳陷進去就拔不出來,心甘情願的當了人家那麼久的備胎,最後差點兒還當了個便宜爹,你說咱們的感情際遇憑什麼就差別這麼大呢?”
“你就知足吧你,我特麼還羨慕你呢!”我擂了劉山胸口一拳,由衷說道,“我倒寧願是她們對不起我呢,如果在曾經的感情歷程中,我一直是受傷害的一方,那麼現在我就可以不用揹負那麼沉重的心理負擔,就可以肆意的去傾述、去頹廢……山子,真的,在感情的世界裡當了王八蛋,最難受的不是受傷害的那一方,而是傷害的那一方!”
“你這是在爲自己開脫呢?還是在幫葉紅杉說話呢?”
“我特麼幫她說得着話嚒?”我白了劉山一眼,深有感觸的說,“山子,說真的,葉紅杉雖然百般的對你不起,可現在最難受的,不一定是你,她也絕對不會好過……這樣一說,我倒是還蠻理解她的,你想想,你是願意欠別人的債,還是願意別人欠你的債?”
“我寧願兩不相欠!”
劉山說話已經有些犯衝,小章見勢不妙,趕緊插言道:“山哥、陽哥,你們倆都別爭了,甭管誰欠誰的,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過去不重要,現在才重要!”
我和劉山同時向小章看去,小夥子爲之一愣,然後看着我說:“陽哥,這些天我又聽又看也算是大概的知道,你和綜合部的靳薇助理有段難以忘懷的過去……兄弟我這兒有些話,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小章沉吟許久,然後說道:“我本來不打算嚼這個舌頭的,可剛纔看你貌似覺得很對不起靳薇助理,我就覺得這些事情應該告訴你了!”
“有話就直說,別特麼的賣關子!”我不耐煩的催促道。
“靳薇助理不值得你這樣難以釋懷!”
小章拋出這樣一句讓我有些摸不着頭腦的話,然後在我的眼神逼問下,終於開始抖落:“難道你們不覺得綜合部的馮部長和靳薇的關係有些不正常嗎?現在不是很流行玩辦公室戀情嗎?猥瑣的男上司借工作之便泡女下屬什麼的,簡直太正常不過了,特別是什麼秘書、什麼助理,基本上就是那些領導養的小情人……我看他們就是這樣一對兒!”
“你他媽說什麼呢!”
我怒不可遏的一把揪住小章的衣領,爆粗的將他抵在牆上:“章澤磊(小章的本名),雖然我一直把你當兄弟,可這些話你他媽要是敢亂說,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陽哥,你覺得這些話我會亂說嗎?”小章沒有絲毫的掙扎,直直的看着我說,“這些話項目部早就已經有人在傳了,當然,如果只是道聽途說的話,我也不敢說給你聽,可我是親眼看見了的啊,他們倆的關係絕對不正常!”
“你他媽再敢亂說,信不信我抽你?”
我作勢就揚起了拳頭,劉山趕緊將我拉開:“向陽,你覺得小章會編造這些無聊的謠言來騙你嗎?你是帶班的可能不知道,可這些風言風語早就已經在我們挖機師傅之間傳開了,我也聽說過幾次了,不過我也僅僅只是聽說,沒有親眼看見過,所以就沒有告訴你!”
小章理了理被我扯亂的衣領,雙目灼灼的看着我問:“陽哥,你還要繼續聽下去嗎?”
我艱難的點了點頭:“你說……你到底親眼看見了什麼?”
小章也不再遮掩,直言不諱道:“靳薇助理的額頭上不是受傷了嗎?我那天親眼看見馮部長摸着靳薇的額頭詢問她的傷勢,舉止十分親密,這或許還不能說明什麼,可我那天路過靳薇助理她們的住宿區時,親眼看見她在洗馮部長的衣服,甚至還不止一次的看見馮部長去靳薇的宿舍裡小坐……難道這些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夠了!”
我一聲怒吼制止了小章繼續說下去,心中一片悽然,我相信小章不會騙我,可我仍舊不敢相信靳薇會墮落成這個樣子,她是那麼心高氣傲的一個女人,又怎麼會願意當別人的情人呢?況且馮部長已經年過四十,典型的中老年人,靳薇會看上他?
難道又是爲了錢?
劉山仿似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兄弟,這些事情其實一點兒也不夢幻,葉紅杉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錢是會迷了人的心智的,況且當初靳薇被你傷得那麼慘,傷心欲絕之下做出這樣的決定也不是不可能的……看開些吧,現在這個社會,有錢的纔是大爺,談什麼感情,簡直太奢侈!”
小章也接過話頭說道:“陽哥,你想想,靳薇助理那麼漂亮的一個女人,又怎麼會跑到這種工地上來當什麼助理呢?你看看其他部門的女助理,哪個不是侏羅紀級別的恐龍?這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不!靳薇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堅定的一口否決了劉山和小章的話,可腦海裡卻不斷的回想起當初田小維給我說的話,他說他在機場看見靳薇上了一個男人的車……那個男人是誰?會不會就是現在的馮部長?
天啊,這個世界要不要這麼殘忍?
我這會兒真想立即跑回項目部,向靳薇面對面的問個清楚,當初接走她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她和現在的馮部長又是什麼關係?我要她親口告訴我!
當初靳薇離開的時候,我就在心裡告訴過自己,我是希望那個所謂的男人存在的,畢竟他會給予靳薇保護,不讓她在這個世界受到傷害……可是那個男人絕對不能是馮部長,這個已經可以算作半個老頭兒的男人!
劉山再次走過來攀住我的肩膀,輕聲勸慰:“別想那麼多了,無論她們怎麼樣,咱們的日子還是照樣得過……走,去外面吃點兒新疆同胞烤的正宗羊肉串兒,再喝點兒!”
小章也附和着要出去喝點兒,我木訥的被他倆架到了門口,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力量掙脫了他們,厲聲說道:“在沒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你們不準再這樣說靳薇……我相信她不是那樣的人,絕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