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臺上下來,張哥摟着我的肩膀,朝我豎起大拇指,說:“就知道你能行!”
我問張哥要獎金。
張哥面露難色,說:“兄弟,光頭兄沒跟你說過規矩?”
“沒有!”我困惑地看着張哥:“不是都打贏了嗎?領獎金還有規矩?”
心裡甚是擔憂,難不成他們要賴賬不成?這場比賽,我打得很辛苦。他們要賴賬,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兄弟,你別緊張!”張哥說:“錢我們是一定會給你的,但是我們這裡的規矩是,必須打滿三場纔給錢!”
“那不行!”我急了,聲音大起來:“我必須現在就拿到錢!”
張哥怔了一下,說:“那你等會兒,我給老闆打個電話!”
張哥打完電話,把我帶到財務室,當場給了我3萬塊錢。他說,最近拳手難找,今天給我錢算是破例了。
拿着厚厚的三疊錢,我快激動哭了。這三萬塊錢簡直就是冰雪天裡的熱碳啊!一天三萬,二十天就能掙到六十萬,養父有救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把錢打到養父的銀行賬號,然後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我突然哽咽得說不出話來,這些日子以來,吃盡了苦頭,受盡了屈辱。今天,好不容易掙到錢,箇中的酸甜苦辣,只有我自己知道。
電話那頭,養父餵了幾聲見沒人說話,怒道:“誰打的電話,說話啊!是不是李毅?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這才停止哽咽,說:“爸,我沒事!我找了份兒工作,工資很高,昨天就掙了三萬,我打到您的銀行卡上了。”
養父狐疑地問道:“什麼工作收入這麼高?你該不會是去做賊吧?我告訴你,李毅,我李國興雖然人窮,但一輩子光明磊落,你要是敢去做賊,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養父說話還是那麼難聽!
想起打黑拳的危險和艱辛,突然覺得養父這句話實在太傷人,不禁又淚水長流,卻不敢出聲,怕養父聽到。
“爸,我沒有做賊!我找的工作是拉廣告業務,拉到一筆就有幾萬塊錢的提成!這家公司的聲譽很好,估計很快就能籌到50萬的。”
“你沒騙我?真的有那麼好的工作?”
“我要是騙您,我哪兒來的錢給您?”
“那行!你在那邊要照顧好自己,別累着了啊!”
“嗯!”
養父的最後一句話彷彿一陣暖風拂過,心裡暖融融的。
剛給養父打完錢,手機響起,是光頭打來的:“李毅,你在哪兒?”
“光頭哥,你有事嗎?”我問。
“你在哪兒?我有話跟你說!”光頭說,語氣很焦急又很凝重,彷彿發生了什麼大事似的,惹得我繃緊了神經。
幾分鐘後,我到光頭的貸款公司。
光頭將我帶進一間獨立的辦公室,關上門,臉色十分凝重地問道:“你還想繼續打拳嗎?”
“打啊!當然要打!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一定要賺到50萬才收手!”
“我問你,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我、我沒得罪什麼人啊?光頭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光頭一口把桌子上的一杯茶給喝掉,咂了咂嘴,說:“我勸你還是不要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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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呀?”我一下急了,剛纔我已經放出話來,很快就能賺到錢給養父治病的,要是不打拳,我哪裡去找錢?
“昨晚我也去看你打拳了!說是在的,你打得很好,放眼京華市,我估計,沒人是你的對手!”
“既然這樣,你爲什麼不讓我繼續打下去?”
“你別急!我話還沒說完!”光頭又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光,放下杯子說:“問題是,有人請來了陳進北,放言讓你橫着出去!”
“陳進北?誰是陳進北?”
“陳進北是臺灣黑拳拳王,不但打遍臺灣無敵手,而且還打到美國,打敗了許多外國佬!他出生於武術世界,從小習武,出手又快又狠,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聽說,是一名大老闆特意請來的,你仔細想想,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皺眉想了想,猛然間想到丁雲騰!
昨晚丁雲騰也去押寶了,我把他押的拳手打敗,他灰頭土臉地離開。難不成,是陳進北是他找來的?聯想到自己去他公司鬧了幾次,被他毆打和羞辱,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不,應該說絕對是丁雲騰乾的!
怒火瞬間燃燒!
真的想不通,當初那麼有愛那麼慈祥的丁雲騰,怎麼變得跟魔鬼似的,兇殘,睚眥必報!
“怎麼了?”光頭見我咬牙切齒的樣子,甚是不解。
“沒什麼!”我很勉強地笑了笑:“光頭哥,非常感謝你的好意提醒和勸說!但是,黑拳我必須繼續打下去,我必須贏陳進北!”
光頭又灌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他卻勃然大怒,指着門口,厲聲喝道:“滾出去!”
我一下懵了,囁嚅道:“光頭哥,怎麼了?我哪裡得罪你了?”
“滾!”光頭喝道:“你是我什麼人?跟我什麼關係?我幹嗎要管你的事兒?我不想跟一個活死人說話!滾!”
頓時就明白過來了!
光頭是氣憤我不聽他的勸說。陳進北是赫赫有名的大拳王,我去跟他打,那隻能是死路一條!眼見勸說不聽,光頭豈能不生氣?!
我趕忙埋下頭,低聲說:“光頭哥,對不起!”
“別跟我說對不起!”光頭手指頭不停地敲着桌子,沉吟片刻,他擡頭看了我一眼,說:“你如果還想繼續打拳,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我眼睛一亮。
“去求那個你得罪過的人放你一馬!只要陳進北不參與打拳,你應該還會繼續贏的!”
“光頭哥,我……”想要解釋什麼,卻被光頭打斷,他擺擺手說:“我不想,也沒有必要知道你和那個人的過節!這是我的建議,你聽也好,不聽也罷!我也打過黑拳,我也在混江湖。既然你我有緣相識,能幫則幫!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了,剩下的你自己把握吧!”
從光頭辦公室出來,胸口堵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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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孃的,好不容易找到條賺錢的門路,卻將被丁雲騰堵死!難道,丁雲騰真的想逼死我嗎?狗急跳牆,更何況人?難道他就不怕把我逼急了,我做出不理智行爲?
轉念一想,不禁苦笑了一下!
丁雲騰可是堂堂福布斯大富豪,我連接近他都很難,更別提有更進一步的行爲了。前些日子的遭遇就是最好的例證!不管他怎麼暗算我,我都奈何不了他的!
向他求饒?
那也是不可能的!他要是肯放過我,也不會千里迢迢地把陳進北請來。還有,前段時間,他也不會對我如此殘忍和無情!
路過雲騰大廈的時候,太陽斜掛在樓宇間。雲騰大廈投下的影子將我埋沒,擡頭看着這棟巍峨的大樓。
有點麻木!
相比那麼一點輝煌,這棟大樓的主人帶給我的,更多的是傷痛!已經不再幻想他還是我的父親,儘管他和我挺相似!我所想的是,如果有一天,我比他更輝煌的話,我該如何把他給予我的傷痛和恥辱,加倍地還給他?!
然而,那棟樓是如此之高,而我是如此渺小!那隻不過是我的一個色彩斑斕的夢罷了!
快回到入住的旅店的時候,突然,前方傳來一婦女的驚叫聲:“抓小偷,抓小偷!”
擡頭一看,一名瘦個子男子手裡拿着個包,朝我這邊飛奔而來。身後,一富態的婦女揮舞着手,遠遠地追着,她穿得鞋子腳跟較高,小跑起來,一拐一拐的,甚是吃力。
我心裡一陣冷笑,目光緊盯着瘦個子男子。待他跑到離我大概三米遠的距離的時候,我一個箭步衝過去,喝道:“把包放下!”
男子見我阻攔,窮兇極惡地喊道:“少管老子的閒事,滾開!”
我冷冷地盯着他,他孃的,老子黑拳都打過,你算老幾?老子會怕你?
見不不躲開,男子亮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尖刀攻上來。刷的一聲,一刀朝我刺來。我往旁邊一跳,躲過。男子回身,舉刀又刺。他的刀還沒刺到,我便呼的一聲揮出拳頭,先他一步,打在他的臉頰上。
撲的一聲悶響,伴隨着男子的一聲慘叫,一顆牙齒從男子嘴裡飛出來。緊接着,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男子握刀的右手手腕,使勁一扭。男子又是一聲慘叫,尖刀哐噹一聲掉在地上。男子丟下包,逃之夭夭。
我剛撿起包,中年婦女氣喘吁吁地跑來了,她渾身珠光寶氣,看上去很富態。
我把包遞給中年婦女,說:“阿姨,您的包,我幫您拿回來了!”
“太好了!小夥子,真的非常謝謝你!”中年婦女喘着粗氣說,擡頭看我,頓時怔住了。這一刻,我也怔住了。中年婦女慈眉善目的,使我感到很親切,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突然,中年婦女眼裡有淚花在閃爍,她喃喃地說:“像,太像了!”
中年婦女的話使我驚醒過來,我說:“阿姨,您看一下包,檢查一下是否丟了什麼!”
“呃!”中年婦女也驚醒過來,低頭翻了翻包,然後衝我笑笑,說:“沒丟什麼,謝謝你,小夥子!”
“沒丟什麼就好!”我說,轉身便走!
“小夥子!”中年婦女把我喊住,我回過身,微微一笑,問道:“阿姨,您還有事嗎?”
“呃,沒事,沒事!”中年婦女連聲說,目光卻緊盯着我,眼裡仍有淚花閃爍,一副愁腸百結、肝腸寸斷的樣子。
看到中年婦女這個樣子,我心裡酸溜溜的,有淚涌的衝動。我知道,這是因爲我缺少母愛的緣故。從小到大,我都沒得到過母愛,不知道母愛到底是什麼滋味。
在上小學的時候,我常常傻傻地看着同學的母親,幻想着,假如我是她們的孩子,我該有多幸福!一旦看到慈眉善目的中年婦女,我便產生兒子見到母親的親切感。如果不是害怕被罵,我真想喊她們一聲“媽媽”!
又和中年婦女對視了好久,我衝中年婦女笑笑,說:“阿姨,要是沒事,那我走了!”
中年婦女點點頭,抿着嘴,好像有點不捨似的轉過身子。她轉身的時候,我看到她眼裡的淚水滴落了下來。
這一刻,我的眼睛更加溼潤和酸脹了,恨不得也狠狠地落淚一把。要知道,從小到大,沒多少人爲我落過淚,尤其來自異性。
當初,丁雲騰認我的時候是落過淚的。但是,現在他的殘忍無情,使我覺得,當年他落的眼淚很假。我簡直懷疑,他是不是裝的。如果,他再次在我跟前落淚,我估計,我會很麻木!
俗話說得好,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人一旦對某個人失去了信任,以後就很難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