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也注意到了我看着她的目光,她朝着我走了過來,說道:“姑娘,你見過我兒子嗎?他就在這附近走丟的。”
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滿腦子都是在那鏡子後面,哭着喊媽媽男孩。那個孩子還那麼小,他根本就不瞭解自己的能力。而且,他從一開始就是有爸有媽的孩子,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跟別人的不一樣。
我低下頭去。當初在醫院裡看到那大姐的時候,我穿着牛仔褲和t恤。現在的是,穿着制服化着妝,她大概根本就沒有認出來,在她和孩子離開醫院的那天晚上,我還跟她聊過天呢。
“沒有,我沒見過。”
“哦,那要是有消息,你給我打個電話。我兒子。。。應該已經死了,就是不知道死在哪裡了。警察也找不到他。”大姐呢喃着,繼續朝下走去。
我想她應該已經感覺到孩子已經沒有了,所以纔會一直執着着就在這附近找,並沒有想一般的丟失孩子的家長一樣,會在很多地方去找吧。
王幹!那酒店牆裡,除了那個孩子,就是王幹。那孩子說的話裡,包括“不要打了,別打了。”打他的人應該是王幹。我們把王幹送回來,就是爲了讓他能佔據這酒店,爲我們做事的,但是他卻在做什麼,對那孩子大打出手?他是在增加那孩子的怨恨嗎?我突然想到了,宗晟以前說過。王幹在酒店裡,就是無盡的黑暗和一遍遍重複着的痛苦。等到他被放出來之後,會殺掉給自己痛苦的人。只是王幹失算了,他被帶出來的時候,已經被宗晟傷得很嚴重了,所以纔沒有辦法對宗晟或者是沈繼恩下手的。
就在我的腦海中,還在想着這些的時候,那雙出現在我面前的,很亮很乾淨的皮鞋讓我回過神來。
我一擡頭,就看到了沈繼恩。都已經好久沒有看到他了。突然看到他,我心裡驚了一下,在那一瞬間,還以爲自己是見到鬼了呢。
“啊!”我驚呼着穩下心跳的時候,沈繼恩已經在那對着我微笑了。他說道:“好久不見了,優璇。”
“呵呵,好久不見。”我趕緊心虛地別開眼去,去尋找宗晟的身影。不過這個時間,也不知道宗晟這個小老闆去哪裡了。說不定已經帶着他爺爺奶奶去吃飯了呢。
在找不到救援的時候,我只能硬着頭皮去面對沈繼恩了。想着這是大街上呢,沈繼恩能把我怎麼樣?他就算再囂張,也不至於在大街上對我動手吧。
沈繼恩從外表上看,跟之前沒有一點變化,只是他的右邊手臂好像受傷了,吊着綁帶,掛在脖子上呢。
他,不是已經死了的屍體嗎?我可是親眼見過他被泡在那血浴缸裡的。怎麼現在又冒出受傷來。我一直以爲這種屍體的不會受傷的呢。
他也注意到了我正在看着他的手臂,說道:“不小心弄的。”他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聽說,你跟宗晟已經不在一起了。”
“哦。”我應着,我們的分手本來就是爲了逼他出手的。
“我跟夏蘭蘭也分手了。”
“這個,沈先生,這些都跟我沒關係了。嗯,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去忙了,你也快點回去吧,這裡人多,你的手還傷着呢。”
沈繼恩對我點點頭,在他轉身的時候,又說道:“優璇,我知道你最近很傷心。你實習的事情,也因爲我和他,一團亂。你們現在也分手了,要是你願意的話,可以回來實習。我會跟經理說的。”
我沒有回答,只是點點頭,就算迴應了。看着他離開,我真不知道,他這次來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之前夏蘭蘭接近我,就是爲了讓我和宗晟儘快分手,而現在他來說這幾句是什麼意思?
一頭霧水的時候,小米湊到了我的面前,沒好氣地說着:“真看不出來啊,宗優璇,你這樣子,還挺受男人歡迎的呢。”
“幹活吧,你少說點話,同樣會有人喜歡你的。”這樣的話,我以前也不敢說出來,只是現在就這麼順口得就說出來了。
小米看着我,白了我一眼,才離開的。
我看着那邊街頭盡頭那個大姐的方向,心裡一陣泛酸。大姐的腳步不穩,遇到人就問,特別是在這裡開店的人,她幾乎每家店都會進去。大概她覺得,她兒子就是在這附近出事死了,這附近的人要是看到屍體,能及時通知她吧。
我還是決定跟她說些線索,就算不能直接告訴她,至少也給她一點希望,不至於一直在這裡找着根本就不可能找到的人。而她的兒子就在她身旁,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我追上了那大姐,叫道:“大姐,大姐。”
她一回頭,還沒有看清楚我是誰,就說道:“我這就走,我這就走,我不會打擾你做生意的。”
“大姐,我不是這裡的老闆。”
她這纔看清楚我,問道:“姑娘,你。。。”
“大姐,你兒子,我好想在那邊沙恩酒店裡見過,你可以去看看。”
“真的?!”大姐一下來了精神,兩隻眼睛都發光了一般。
“我也不確定是不是你兒子,就是在那裡見過。也許不是,我也不是很認得他。”
“我去看看,我去看看,有希望就好。謝謝你了,姑娘。”
那大姐趕緊朝着馬路那邊走去。甚至連兩邊來往的車子都不看,有一次還差點就撞到車子上了。那車子裡的司機慌着從車窗探出頭來喊道:“你碰瓷呢!老婆子!”
那大姐連連鞠躬,算是道歉,還是急着往那邊馬路對面走去,急着去了沙恩酒店。
我不知道,我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姐是不是應該的,對她來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在大姐過去沒多久,一輛紅色的三菱小跑就開進了沙恩酒店。而我這邊,宗晟叔叔在那喊着,讓我們過去集合,準備着下一個任務了。看情況,這是要在這裡忙一天呢。我脫了身上的外套,下午的陽光特別的大,氣溫一下就升了起來,讓我們從早上的冷,又變成了下午的熱。
等到宗晟叔叔說,今天的任務完成之後,太陽已經偏西了。牛力帆過來,直接走到我面前就問道:“宗晟呢?”
“不知道,那是我的前男友,跟我沒關係了。”
牛力帆摸摸鼻子,也明白了自己今天這麼直接問有多愚蠢。我們都擺明着玩分手了,他都還這麼問。他看看那邊成排坐着,休息等着吃飯的售樓小姐們,壓低着聲音說道:“你過來幾步。”
我跟着他走了過去,可是一擡頭就是那釘着紅線是樹,怎麼就這麼不會選地方呢。雖然現在我也看不到樹上掛着的屍體,但是總會腦補一下那畫面。特別是其中一個還是我們見過的那個趴在地上穿着白色睡裙紅色高跟鞋的女人。
牛力帆對我說道:“剛纔有個孩子的媽媽去找孩子。你猜怎麼着?”
“她說,她在牆裡,或者是鏡子裡看到她兒子了。”
“喲,你跟着宗晟沒幾天,還學會預測了?”
“因爲我也看到過。”我回答着他。
牛力帆這纔跟我說,他送沈涵回去,剛走到大堂就看着那個女人在問前臺有沒有見過她十三歲的孩子,說是就在這附近走丟的,是個男孩子。也不知道怎麼着,前臺就有人說,曾經在水管裡聽到一個孩子求救,不知道是不是她兒子。
她就衝到衛生間去開水龍頭了。結果,還真聽到孩子求救的聲音。她哭着叫酒店的人幫忙報警,說她兒子還活着,卡在水管裡呢。
可是這個時候,沈繼恩出現了,說那聲音是錄音的,是酒店十六樓的一個噱頭,還當場讓保安放了錄音。
那女人就尖叫着,說那明明是她兒子的聲音。
“結果呢?”我急着問着。
牛力帆張着嘴正要說話,在我們不遠處就聽到了“嘭”的悶響聲,接着就有人喊道:“撞人了,撞人了!”
牛力帆趕緊拉着我就跑過去看熱鬧:“哇,怎麼撞人了?”
不只是我們,周圍還有很多人圍了過來。肇事的是一輛的士,司機下了車子就急着喊道:“她自己突然衝出來的,就是個碰瓷的。”
的士前方,那個人已經被撞飛了好幾米了,躺在地上掙扎着。從衣服,我認出來了,那分明就是那個找孩子的大姐。從她的方向來看,她應該是要去沙恩酒店的。
我捂住了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但是腳步卻控制不住地往她走去。如果,如果我沒有告訴她,在那邊見過她的兒子,她是不是就不會出事呢?
大姐掙扎着撐起自己的上半身,張着嘴,但是卻說不清楚話來:“兒,兒,兒子。”大概能聽出這些字。
她看到我,一直看着我,張着嘴,好像要對我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幾秒鐘之後,她的身體突然歪倒。
牛力帆把我拉了回來,說道:“你別過去,小心賴着你。嘖嘖,估計是當場死亡了。就是剛纔我說的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