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爸媽和宗晟的爺爺奶奶都已經接受了宗晟失蹤的事情之後,已經是兩個星期之後了。
雖然那個晚上,我一個人站在河邊的菜園地邊上,有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吹了冷風,小腿上還出現了劃痕,但是也只是這些。孩子已經快四個月了,很頑強的生命,並沒有受到這些事情的影響。我住院第五天就出院了,不過卻被我媽限制了自由。我只能在家裡每天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吃。直到一個星期之後,我才能一個人再次去到河邊。。
站在那菜地邊的平地上,還能看到那隻被我踩裂的白色瓷碟,還有已經散落到土裡的香梗。
我會重新站到那晚上我站的地方,可是我卻不可能再回到那個密室中了。
我也再次去了祠堂,祠堂裡那大大的香爐,我還能認出那些是我和宗晟上的香。就好像還能看到他就在我身邊一樣,聽到他說,讓我等他回來的話。
兩個星期的時間,能夠讓很多事情起變化。例如沙恩酒店的挖掘已經結束。在那下面,他們發現了那個廢舊的倉庫。把這次的大樓坍塌歸到了地基和水管佈置的不合理上。在那下面,找到的屍體有老北的,還有很多已經幹掉的血跡。還有一身全是血,但是卻沒有找到屍體的衣服。
很多人聯繫到了當初的那些傳言,都說沙恩酒店鬧鬼,現在這情況,大家也會往鬧鬼那方面去想。但是也有人說,鬼的不會拆房子的,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的。。
我是在兩個星期之後,得到了爺爺的允許,坐着爺爺的車子來到市區的。宗晟失蹤了。現在作爲宗安集團唯一的一個項目,優品就吸引來的整個公司的目光。現在,大家都明白要靠着這個項目活下去了。也不會再有人在這個時候來使壞。
開車的是小六,爺爺身上的傷還沒好,儘量不能累着。他坐着車子裡跟我說道:“宗晟到底去做什麼了。你應該知道一點吧。我今天接到銀行那邊的電話,說是宗晟之前申請的商業貸款已經批下來了。他就好像已經知道自己要出遠門了,就連錢都找好了。”
“我不知道,他沒跟我說過。”我應着,在大家的心中,宗晟也就跟以前一樣,只是出遠門了而已。總是要回來的。
車子停在了玻璃屋門前,我下了車子。小米正在接待客人,從玻璃屋那對着我揮揮手,笑了笑,繼續轉向客人。而在玻璃屋前的平臺上,太陽傘下,莫非正在打着電話。這種時候,他出現在這裡,當然是來等小米的。在他們的世界裡,一切那麼美好。而在我的世界,就跟街道斜對面的那個酒店廢墟一樣,已經全部坍塌了。
爺爺和小六走進了玻璃屋,他們將接手優品工程的管理,而我則是小心翼翼地走向了對面的沙恩酒店。
站在酒店停車場的空地上,我拉緊了大衣的衣襟,風很冷,吹了過來,在這些廢墟旁站着都會讓人覺得更加的冷。
在新聞報道中,只有兩兩具屍體。一具是老北,另一具是一灘血水的沈繼恩。就連那個疏散酒店裡的人的保安,也只是被卡在了前臺的大理石鬼胎下面,只有一些輕傷。在報道中,沒有宗晟!
而當時在下面的,沈繼恩的叔叔,卻讓他逃了。現在他還能裝着沒事人的模樣,時不時地出現在電視上,說着對這些坍塌事情負責。不過我想,沈家這輩子的財運,應該到這裡就結束了吧。
我緩緩揚起了脣角,我就知道,在這些廢墟下面,宗晟總會有辦法離開的。他那麼厲害。雖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帶着那麼重的傷,還能離開的,不過我確定他沒有死。也許他是傷得太重了,纔沒有能順利回到我身旁。只要等等,這輩子總能等到他回來吧。
在那邊,有着幾輛重卡在拉走建築垃圾。負責指揮的那男人,見到我就喊道:“走開!走開!沒看到這裡亂着呢。一個孕婦就不要跑到工地裡來了。走走走!”
我退後了幾步,那邊的重卡上就滾落了一塊不大的石膏板,看着就像是餐廳裡的裝飾。石膏板滾了幾下,最後落在我離我不過一米多不到兩米的地方。我的目光因爲那石膏板愣住了。因爲在那落下來的一面上,有着一個清晰的血手印。在血手印的拇指肉墊部位,有着一塊缺失的痕跡!
工地的人催着我離開,我也只能先回到玻璃屋裡了。
我並沒有多在乎那個血手印。我的內心在牴觸着那些事。如果現在宗晟回來了,我只想跟他平安過下去。這邊再發生什麼事情,都跟我們沒有關係了。我也不想再去惹這些事。
我去了宗晟可能會去的所有地方,我們的小別墅,牛力帆已經賣出去的當鋪等等,凡是跟他有點聯繫的地方我都去找了,但是卻沒有找到他。
我心中總以爲,他就跟上次一樣,受傷太嚴重了,纔會回不來的。上次,我找到了他,這些我卻找不到他了。
開學了,我帶着身子去學校註冊。有人祝福,也有人挖苦,可是我不在乎,因爲我有這個孩子就是幸福的。
這是大學的最後一個血契,其實也就還剩下三個月的時間而已。那些準備考研的,就會報課程,跟着同學一起努力,奮鬥考研。已經找到工作的,甚至不用回學校了。來註冊就行,之後就等着論文答辯,最後領畢業證就好。這學期,考研的忙死,不考研的無聊死。
我根本就不需要考慮,就是那種天天坐在家裡等生的。
我們的論文答辯,安排在了五月底。小六開着車子,送我回到學校。
我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孕婦裙,已經六個月的身子,肚子已經很明顯了。楊樹遠遠看着我就笑着走了過來:“喲,這肚子,雙胞胎呢?”
“沒當過爸的,別亂說話。要是雙胞胎,還要大呢。”我應着走了過去。小六也先開車離開了,說好結束了,我再打電話讓他過來接的。
“當媽媽了就是不一樣,看看這都胖了一圈了。這要是等到孩子生下來的時候,你還不成大媽了?”
我拿着手中的那些資料就輕輕打了過去。只是笑着,手舉起來,他就突然僵住了指着我的身後說道:“你後面!”
我也跟着僵住了。宗晟曾經跟我說過的話,再次出現在我的腦海中:“別改嫁,也不要看別的男人。說不定我就在你身後,看着你呢。”
我猛地轉過身,同時脫口而出:“宗晟!”
但是我的身後,卻是學校那陽光明媚的廣場,幾個學弟學妹走過,卻沒有看到宗晟。我卻沒有放棄的,四處看着,尋找着他,說不定他就在某個地方看着我呢?
楊樹拍拍我的肩膀:“找什麼呢?”
“你說我後面怎麼了?”
“你後面的頭髮這麼翹起來了。整理好,整理好。還說要考金鑰匙呢,就你現在這模樣,別說金鑰匙,就連鐵鑰匙都不算了吧。”
我的心,沉了下去。原來他說的是我的頭髮啊。我回過身,走向那邊大教室,邊說道:“走吧,去大教室裡等着。我現在肚子大,站着累。”
楊樹一路小跑着:“我先去那邊教室給你拿張助教坐的那種木椅子,現在那種大教室的椅子,你哪裡還坐得下去?”
楊樹說得對,我還真的坐不下那些椅子了。只能站在大教室後門那,等着他給我搬椅子過來。
這間大教室,位於這樓的北邊最後一間。基本上是常年不見陽光的。以前在這樓上課的時候,就時不時的聽到有人說,這大教室裡陰氣重,以前還有學生死在這裡面過的事情。雖然已經是五月底了,但是站在這大教室的後門,還是覺得有點涼。別的大教室都已經開電風扇了,這間教室卻從來不用開電風扇的。
我搓搓手臂,讓自己儘快適應這裡的溫差,同時也看向外面,怎麼楊樹還沒過來呢?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我身旁有人走過,還輕輕撞了我一下。現在我這身子,要是真的被撞倒了,那就要出大事的。
我慌着扶着後門,就看了過去。
沒人?!
大教室裡所有的同學,都坐在椅子上等着了,有說有笑的,也有的緊張的在那看着資料。我站的位置本來就是接近後門,在我身旁兩米之內根本就沒人任何人走動。剛纔是誰撞了我?我一回頭也就一兩秒的時候,他怎麼可能坐下來那麼快?
我心裡疑惑着的時候,楊樹已經搬着椅子過來了,走到我身旁,就說道:“誰的資料掉了?”
我順着他的目光低下頭,就看到了地上丟下的一張a4紙。剛纔好像沒有的。側蹲着身子,撿起那張紙,只看了一眼,我整個人就愣住了。之後,笑了起來,邊笑邊哭。楊樹放好了椅子,說:“又笑又哭的就跟傻子一樣。寫着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