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聽着她的話,我有心理準備,以爲我看到的會是一張全是傷口的臉,但是在那頭髮分開之後我看到的是一張根本就沒有五官的臉。臉上就是一片的白,鼻子的部分稍稍高起,眼窩的部分凹陷下去,沒有嘴!她說話的聲音一直嗡嗡的,應該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我叫不出聲來,整個人幾乎是連頭髮都要豎起來了,呼吸在那一刻都要停下來了,就這麼看着她,她的臉上動了幾下,那嗡嗡的聲音說道:“怕我嗎?你都僵住了。我沒有臉了,都是外面那些壞人做的,他們一刀刀的劃花我的臉,我已經沒有臉了。把你的臉給我,我就能從這裡出去了。把你的臉給我,把你的臉給我!”
我的呼吸回來了,不過卻是急促這幾乎說不出話來,退後了好幾步,驚恐地看着她。她的動作並不流暢,那雙踮着腳的高跟靴,一點點的靠近我。一次次的重複着:“把你的臉給我,把你的臉給我。”
“走開!”我叫着。我的聲音終於回來了,也從最初的震驚,變得冷靜了起來。我身上有宗晟的血咒,她傷害不了我。最多就是我自己被她嚇住而已。不害怕,不害怕,她不就是沒有臉而已嗎?
“你要臉也沒用,你出不去的,我能出去,我能出去就把臉給我吧。”她突然衝了上來,指甲就朝着我的耳朵旁扣去,就好像是想要把我的臉整個摳下來一樣。但是在她的手指甲真的摳下來的時候,我感覺到了,耳邊的一絲辣,而她已經鬆開了手,驚叫着:“啊!好燙!”
我趕緊藉着這個機會,朝外跑去,同時狠狠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得撞在了一旁的牆上,撒腿就跑,我現在什麼也不管,就只想着能從這裡跑出去就好。
但是讓我想不到的是,我在衝出去的那廁所門的時候,就好像突然撞在了一面玻璃上一般,聽着“咚”的一聲,臉上痛得整個臉都麻了,到底撞到了那裡,我根本就不知道,只知道痛,很痛。哀嚎着蹲下身子,捂着臉,手上的感覺熱乎乎的。把手拿出來一看,流了好多鼻血了!老天啊,我鼻子不會斷了吧。
身後,那個紅色的高跟靴又慢慢走了過來,還是沒有一點聲音:“出不去的,你出不去的。被丟進來的人,都出不去的。把臉給我,我能出去,我出去之後,我會好好過的。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你在哪上班。你家裡還有什麼人?我會幫你照顧他們的。”
我蹲在地上,背對着她,伸出了手,嘗試着戳戳門口的方向。在那,看着明明什麼也沒有,玻璃同樣沒有,但是我的手指頭在門口的地方就好像有很大的壓力,根本就過不去。曾經聽說過,海水彙集的時候,由於兩邊海水的密度不一樣,海水永遠也不能融合。現在,我面前明明什麼也沒有,我卻出不去,那邊的密度跟這邊不一樣嗎?結界!這裡是結界!我被人丟進來了!
第三方一來就下了狠手,夏蘭蘭的出現,還有消失了一段時間的二十塊先生的出現,偏偏我在這裡進入了結界。剛纔那女鬼還說了,“被丟進來的人”,原來我的被人丟進來的。那就是人爲的!誰在整我?爲什麼整我?
我還是蹲在地上,臉上的痛,也漸漸緩和了,我的腦子裡,也開始能思考了起來。我緩緩站了起來,問道:“好,我都告訴你,你出去之後,我以我的身份去生活嗎?”我問着,裝出一副認命了,根本就沒辦法了的模樣。我站了起來,但是卻沒有回過身去看她一眼。她那模樣,看着我都會害怕得說不出話了。就算是背對着她,聲音都還是打顫着的。
就算是背對着她,我還是能感覺到她在一點點的靠近我。“對,對,我就是你。我會好好照顧你家裡人的,我會好好過你的日子的。只要你把臉給我,我要你的臉。”
我的身後一陣寒意靠近,越來越近,到最後,我能感覺到她就在我身後,我低下頭,就能看到她那雙紅色的高跟靴,就緊緊跟在我的腳後跟那。
“我,我叫宗優璇。我在宗安公司上班,在一個叫優品的樓盤當售樓小姐。”我說話的時候,感覺到了耳邊兩邊越來越濃的寒意,她的手應該已經放在了我的耳朵邊上,就等着撕下我的臉呢。
我咽咽口水,艱難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問:“你知道是誰把我丟進來的嗎?”
“一個老男人。他昨天半夜的時候,進來的。他跟我說,他給我送一張臉來,我就能出去了。那個老男人還說,有個男人很愛你,只要我用你的臉出去活着,那男人一樣會愛我的。”
“那個老男人穿什麼衣服,長什麼樣子?”
“你就留在這裡吧,把臉給我。”
“那個老男人穿什麼衣服,長什麼樣子?冤有頭債有主,他把我丟進來,我總要知道他是誰吧。”
“知道又能怎麼樣?”耳邊的寒意消失了,她的手放了下來,“知道了你不還是在這裡出不去。他是個很厲害的先生。我看到了他的八卦鏡,只要他一拿出來,我就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他穿什麼衣服?”我再次問着,“他有沒有告訴你,我叫什麼名字?”如果是路人甲的話,應該不會來整我。這麼對我下手的,應該是我們在找的第三方。玄文閣的牛老闆就說過,我和宗晟,只要有其中一個被控制的話,要對付另一個就很容易了。我和宗晟比起來,怎麼看我都是一個軟柿子。第三方要擊垮宗晟,當然會從我這裡下手了。用結界控制住我,再弄一個假冒我,就是最好的做法。
“他沒說,我也不管這麼多,臉給我就行了。我只要你的臉,我只要你這張臉。其他的我都不管。我在這裡已經很多很多年了,我要離開這裡。我要一張臉。你的臉,很漂亮。”她那冰冷的手指頭,從我身後伸過來,撫上我的臉,一陣寒冷的感覺,讓我的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我哆哆嗦嗦着說道:“你先告訴我,要不,我現在就劃花自己的臉!”我還是沒有轉過身去,我就怕看到她那張臉,會腿軟得什麼也不會想了。
“不!”我的話似乎讓她很在意,她的聲音都是尖叫出來的,“這麼多年,我才遇到一個女人進來,我纔看到一張臉,給我!給我!我要出去!”
“那你先告訴我,那個把我丟進來的男人,穿着什麼衣服,長什麼模樣。”爲了說明我的決心,我從包裡翻出了鑰匙,不過同時也從領口裡拿出了那支小小的雷擊木簪子,把簪子拽在手裡,完全包裹住,轉過身去,閉上眼睛,不去看她的臉,另一隻手,拿着鑰匙,就壓在我的額頭上,說道:“你不說我就先劃了我的臉,我們兩都被出去了。”
我閉着眼睛,根本就不去看她的模樣。不過也能從她的聲音聽出了她的緊張:“是一個老男人,他是個先生,穿着灰黑的單布外衣,揹着一個黑色挎包,手裡還拎着一個布袋子,那袋子的繩子很長,上面還串着兩張小板凳!現在,可以把臉給我了吧。”
二十塊先生!牛力帆的親爸!告訴我們沙恩酒店佈局的記錄的人!真的是他!
我心中的震驚是說不出來的。我之前確實懷疑過他,但是覺得,不應該,當時牛力帆也在場。他詐死不就是爲了牛力帆嗎?現在還卻要害死牛力帆的話,不是說不過去嗎?
我的眼睛還是閉着的,但是卻能清晰的感覺到紅色高跟靴的靠近。她的身上帶着水汽,帶着寒氣,一點點靠近我,那寒意能滲透我的衣服,甚至滲透我的皮膚,有種被冷到骨頭裡的感覺。
她的手應該已經伸過來,就在放在我的耳朵邊,我都能感覺到那長長的指甲,已經劃過的皮膚了。
很近了吧。她應該離我很近了吧。我沒有睜開眼睛,做了個深呼吸,在心中默默數着“一,二,三!”猛的上前一步,同時,手裡拽着的那雷擊木的簪子也露了出來。我沒有睜眼,也看不到她,只是猛的撞過去,不讓自己害怕,不讓自己後悔。就這麼撞了過去,感覺到雷擊木在手中顫了一下,耳邊還有着女鬼的驚叫聲。
我哆嗦着睜開了眼睛,看着就在我面前的那張臉。那張臉已經不是剛纔的一張全白的臉,沒有五官的臉,而是一張帶着很多刀痕,被人割了鼻子,到處是刀痕的臉。
我驚叫着後退,同時手裡緊緊拔出了那簪子。女鬼似乎很痛苦,臉上扭曲着。就在這時,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就在我們身旁的大鏡子,突然就裂開了,爆炸一般的碎了下來。我本能的回身蹲下身子,大聲叫着。但是我的叫聲卻被鏡子破碎砸下來的聲音給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