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緊了起來,就好像心臟跳到了嗓子眼來了。終於要開始了!
不過這種緊張的感覺,很快就平復了來,比以前遇到的那些事情還要容易平復。就好像一場比賽,終於要跑到盡頭的時候,根本就不在乎能不能贏的。只有一種輕鬆的感覺,終於要結束了。
我甩甩手中的桃花,擡起頭,看着天空斜斜的太陽,揚起了脣角:“寶貝,回家吃飯飯,睡覺覺,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就是一片燦爛的陽光普照大地了。”
在心中,我對自己說道:“加油,宗晟會勝利的。他會回來的。這些都是他答應我的。”
回到宗晟奶奶家,家裡已經在祭祀着了,就是對着客廳的香火堂供着全雞,點上香燭。姑姑在一旁佈置着碗筷,看到我走進來,就說道:“趕緊洗手去,馬上就吃飯了。”
雖然剛從我媽家吃了過來的,但是畢竟是團圓飯就算不吃,也要上桌坐着,意思。院子裡就有水龍頭,我把手中的桃花插在了一旁的門縫上,就拉高了袖子,準備洗手。這水纔剛打開,一陣水花濺了起來,我才注意到腳邊好像有什麼在爬。一時間被嚇得叫出聲來,腳也驚慌的一陣退後。
我的叫聲讓姑姑從客廳裡伸出頭來就問道:“怎麼了?叫什麼?竟讓人不安生呢?”
我被嚇得都退離了那水龍頭五六步遠了,捂着快要跳出來的心臟,看着那邊剛纔爬着的小東西。姑姑大膽走了過去,拿起掃把就把那東西掃出去了,一邊說道:“小蛇而已。你還真當自己的城市裡來的大小姐了。這種小蛇山上多的是。”姑姑一邊把那被我慌亂中踩死的蛇掃了出去,一邊在那嘀咕着:“這天才剛暖幾天,怎麼蛇就出來了。就算要出來,也要到三月吧。。”
我們這樣的南方小城,幾乎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蛇的,就算是十二月一月,在農村都能看到。非要說蛇冬眠的話,那基本上也就二月了。三月底四月初,撒秧種田的時候,就經常能看到蛇了。偏偏現在就是二月旬,怎麼會有小蛇,還進了家呢?
我咬咬脣,很不安。宗晟跟我說過,蛇是有靈性的,遇到的別打死,趕走就好。之前在樓盤地室裡看到的那條很大的蛇,不就是已經能入人的身體裡了嗎?可是現在,就在我們這邊剛開始行動的時候,我竟然踩死了一跳蛇!宗晟那邊不會出事吧?
這只是飯前的一個小插曲。這頓團圓飯,爺爺還感慨着,說宗晟怎麼也不回來吃飯。開車也那就一個小時而已。
奶奶還給我盛着湯,邊說道:“那些過年的時候,纔出去打工的,有誰會回來過十五的。纔出去幾天呢。再說,他這段時間也忙着。”
“忙得連吃飯都沒空了?我當老總的時候,我還能回來幫你種田呢。”
“你不是老頭子嗎?宗晟是什麼人啊?我孫子,比你強多了。”
“強就不用回家吃飯了?”
爺爺的話,剛說完,奶奶一個眼神瞪過去,他就蔫了什麼話也不說了。
姑姑是看習慣了這種場面根本就沒在意,繼續吃着她的飯。
吃過飯,我的心裡還是沉甸甸的。不是因爲宗晟他們的事情,而是因爲我踩死了那條小蛇。總覺得會出事。想着當初流產的孩子,我也是去送過的。在房間裡猶豫了,我還是了樓,在客廳的香火堂的桌子裡找到了香燭紙錢,去家門口旁的垃圾桶裡翻找了被姑姑掃出來的小蛇屍體。
我清楚記得我去那翻垃圾桶的時候,爺爺奶奶已經在房間裡了,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好像是商量事情,說的很認真。姑姑不在家,去她親爸媽那邊的家裡了。也是去商量着結婚的事情的。
我就一個人在那垃圾桶裡翻着小蛇的屍體,還有一兩個騎着電動車的人路過,有個嬸子還打趣地說:“喲,優璇,你這是丟了金戒指呢?”
等我找到那小蛇的屍體,小心的用折了的樹枝當筷子夾起來,放在從家裡帶出來的一隻瓷碟裡,然後拎着東西就走向了村子的河邊。那地方,到了晚上基本上沒人。而現在正是家家戶戶吃飯的時間,天也還沒黑呢,我也不害怕,就這麼拿着東西過去了。
在河邊選定了一個比較乾淨的菜園邊,用樹枝在那肥沃的地上挖了個坑,就把那小蛇倒了進去,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你別怪我。我也是無心的。我誠心誠意的給你道歉了。”把它埋好,我還把那瓷碟倒扣着。一般在農村,看到這種倒扣着的碗碟都知道是什麼回事,也不會去動它的。
擺好了,我還要上香燒紙錢,說着道歉的話。還說給它做節氣,讓它別來找我麻煩。反正說了一大堆,直到紙錢燒完了。我才直起身來,揉揉腰。肚子裡的孩子,沒什麼反應,這點勞動量並不大。
但是當我的注意力從那燃燒着的紙錢,轉向四周的時候,我慌神了。竟然天已經黑了!我記得我去找小蛇屍體的時候,天都很亮,我到河邊來燒紙錢也就三十分鐘左右吧,怎麼天就黑了?
我擡頭看看天空,很努力的在心中計算着時間的流逝。我估計着,這最多就是六點半到七點之間。在這個季節,這個時間段,天會暗來,但是不會就全黑了。
不對!這附近不對!在村裡,元宵十五,沒有城市裡那些路燈和霓虹燈的干擾,我又是在河邊,四周也沒有高的樓,現在應該看到滿月!就算月亮還沒有出來,也應該能看到星空!可是現在的天空竟然一顆星星也沒有!
還有,現在的時間,應該是天剛黑,這個時候,村裡人並沒有睡,大家應該還在看元宵晚會呢,那麼房子就應該有亮燈。就算大家睡了,村裡那麼多路燈,總有幾個是亮着的吧。現在看去,四周卻是什麼亮光也沒有,只有我腳邊那紙錢燒剩的一點火光。
我掏出了手機,看着手機上的時間,六點五十六分。我的直覺沒有錯,但是四周的景物錯了。手機上顯示着,這裡沒有一點信號。我藉着手機屏幕的光,看向四周,四周什麼也沒有,就連路也沒有,河也沒有,河水的聲音也沒有。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我低呼出聲,腳不自主的後退了一步,就感覺到腳踩到了一隻碟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又踩到你了。”我急着說着,“我,我可能,可能是被整了,進入結界了。是你拉我進來的嗎?我已經跟你道歉了,我真的是不小心的。你就原諒我吧,我一定給你做節氣,讓你能重新投胎。讓宗晟給你做法事,讓你輩子能做人。求求你,放過我吧,放我回去吧。”
我說完這些,自己卻有點覺得誇張了。這條蛇還那麼小,小得也就是一隻筷子這麼點,甚至還沒有筷子那麼粗呢。就跟個蚯蚓一樣,要不是它那小小的身子上的特別花紋,我絕對會認爲它的蚯蚓。就這麼點的蛇,能把我拉到結界裡來?
我站在那碟子邊上,不敢走動。現在我已經分不清方向了,四周全是黑的,完全的黑。而且也聽不到水聲,我要是走着走着,直接走到河裡去的話,那明天早上,在遊就會找到我了,警察還會說我是自殺的。
我不能走,走了就有危險了。但我也不能在這裡站到明天早上太陽出來吧。我咬咬脣,這是真的慌了,開始後悔着剛纔我怎麼就這麼輕易的出來葬這條小蛇了呢。弄得現在我該怎麼辦?
手機打不出去,用血契聯繫宗晟嗎?那感覺就跟雙胞胎的心靈感應一樣,我要是努力給他傳達信息的話,他應該能感覺到吧。但是他現在應該已經開始進行他們的計劃了。甚至已經進入了沙恩酒店了。他也會有危險,我要是用血契給他傳達信息的話,他就會更危險。他會爲我放棄這次的行動嗎?他策劃了那麼長時間,甚至連累的家裡都快要破產了。眼看今晚就能全部解決來,我要是現在讓他回來的話,他……
我不能那麼做。
好冷,失去了陽光,氣溫降很快,冷氣襲來,我瑟縮着蹲身子,用手機的光照照身旁的那隻瓷碟,輕聲說道:“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了。看着你,至少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你是一條普通的蛇呢,還是有靈性的蛇呢?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呢?這種天氣,你不冬眠,怎麼就跑出來了呢?要不,我也不會在慌亂中踩死你了。”
自言自語地說着這些,我的話也在這裡斷了。爲什麼這條蛇出現得那麼異常?難道這條蛇本身就是一個異常!如果沒有這條蛇,我也不會一個人到這裡來,我也不會被困在這結界中。
我脫口而出:“我被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