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這麼硬?”小元霸使勁拉住一條麻繩,想在欄杆的尖角上把繩子磨斷。
然而繩子沒斷,尖角倒是崩開一個缺口。
這是自然的,這種麻繩用桐油浸泡過,外面又塗了一層防火用的錆漆,可以說是水火不侵,刀槍難斷的攻城利器。
不過我心中暗暗驚訝:這小子還真是天生神力,那一截麻繩少說得有兩百斤重,他居然能拉得動,還有餘力反覆拖拽。
說不定收這麼一個徒弟,真是撿到寶了。
只見小元霸萬般不甘心,眼珠一轉,不知道從哪摸出了一把柴刀,作勢要去劈那麻繩。
“還來?”我喝住他,“你能弄斷一根,下面就能射上來十根,別管了,趕緊跟我走。”
“啊,啊啊。”小元霸揪着頭髮原地轉了兩圈,才鼓着腮幫子跟上我。
這牛脾氣。
“你爬過那個串串洞麼?”我問他。
“什麼叫爬過。”小元霸道,“裡面我熟。”
“有多熟?”我問。
“五分熟吧。”小元霸笑道。
“少貧,趕緊帶路。”我揮手道。
他倒是沒說謊,蹬着兩條細腿往前一躍,輕輕鬆鬆的就攀住了對面一個洞口,看動作相當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事。
小傢伙在前面跳、蹬、掛、彈、爬,雖然不會武功,但天生神力搭配靈活的手腳,柔軟的腰身,在這處處兇險、步步陷阱的串串洞中,偏偏如魚入水,蹦躂得不知道多歡快。
在這種情況下,我那‘狗爬式’的輕功就不好拿出來了,得維持形象啊。
行,多消耗點內力,揹負雙手,足尖輕點,凌空飛掠,仰視四十五度……各種高手風範的動作輪番來一遍。
“啊,到了。”小元霸在前方喊。
“什麼到了?”我道。
“就是通往山頂筒子洞。”小元霸伸手朝上一指,“你看。”
“哦?”陽光燦爛奪目,我眯起了雙眼。
直徑十餘丈的筒子洞,洞壁光滑如鏡,端的是飛鳥難渡。
再難也得試試。
我使出大力鷹爪功,一爪下去五個洞,開始慢慢往上爬。
爬出一丈來高,我呼的跳回頭。
“怎麼?”小元霸問。
“手指頭都破皮了。”我把手伸給他看,“這石頭太硬,沒法硬爬。”
“師傅,你不是能發那種很厲害的劍光麼?”小元霸道,“用那個砍出落腳點呀。”
“自作聰明!”我拍了一下他的天靈蓋,“那是絕招,絕招是能隨便亂用的麼?有沒有好爬一點的筒子洞?”
“像這種筒子洞還有幾十個,全都一樣。”小元霸道,“我聽人家說,這是爲了採集上面射下來的太陽光,再用裝在洞底的鏡子分散開去,就能照亮穿山隧道了。”
“嗯?有點不對。”我皺眉道。
“有什麼不對?”小元霸問。
“筒子洞直上直下不奇怪,那太陽可不是直上直下的呀。”我道。
“那又怎麼樣?”小元霸表示不明白。
“太陽會繞着天幕走,早上在東邊,下午在西邊,只有正午纔會在頭頂。”我耐心解釋道,“你想想,這種直上直下的筒子洞,又怎麼採得到早晚兩段時間的陽光呢?”
“欸?說得好像挺有道理。”小元霸驚喜道。
“別表現得好像一點就通的樣子。”我道,“你說說,這意味着什麼?”
“考我?嘿嘿。”小元霸咧嘴道,“這不就是說,應該有朝西的和朝東的筒子洞,才能保證全天都能採集陽光唄,對不對?”
“對了一半。”我道。
“那另一半呢?”小元霸狐疑道。
“另一半就是……無論朝東還是朝西,那筒子洞就不是豎直的,而是斜的。”我道,“既然是斜的,那就能爬出去咯。”
“欸?”小元霸一拍大腿,“不愧是師傅,我服了。”
“聽你這麼說,我怎麼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我眯眼道。
“不高興不要緊。”小元霸道,“我帶你找到出口,那就高興了吧,讓我想想……有什麼地方是我還沒去過的……”
串串洞裡的複雜程度,確實遠超我想象,小元霸帶着我繞了半天,還是找不到斜向的筒子洞。
而且,那種‘劍氣瀰漫四周’的感覺,一直若有若無的縈繞四周,讓我很不舒服。
莫非是這股劍意在排斥我?
邊想邊走,一不留神,腳下打滑,差點掉進了深不見底的套洞裡。
情急間我掏出竹杆,在巖壁上連點數下,才穩住了身形。
可別小瞧這幾下,看似隨意,其實是將黑風刀法的‘風急雨驟’、‘驚風細雨’和‘風起雲涌’三招連在一起,力道由一點發出,卻同時從八個方向回饋,力道相沖之下,便將我滑倒的勢頭抵消了。
正所謂一竅通,百竅通;像這種連招,單單將黑風刀法修煉到大圓滿境界,是沒辦法使出來的,必須將斷鷹十三式這種絕技招式修煉到一定程度,許多東西融匯貫通之後,才能取長補短,把三招融合爲一……
開玩笑的啦,其實是使用了高階碑林的附加能力:將兩種武功招式的特效,融入到另一招武功之中。
不過,我覺得這道理沒說錯,只是目前還不能撇開神秘空間的幫助,純靠自己的力量做到罷了。
做不到,但能感覺到那種‘脈絡’。
招式的脈絡,看似紛亂,實質有條有理,就好像同一棵樹木的葉片不會相互重疊,就好像水中集羣的游魚能快速轉向而不會碰撞,就好像眼前這些串串洞,洞中洞,洞外洞,一洞套一洞……
其實暗藏玄機!
我眼前大亮。
“師傅,怎麼了?”小元霸發現我沒跟上,又跳了回來。
“我……知道東西向的筒子洞在什麼地方了。”我緩緩道。
“不是吧,我在這裡摸了半年都不清楚,師傅你真能知道?”小元霸半信半疑。
“不信是吧。”我道。
“不敢不信。”小元霸笑嘻嘻道。
“應該……”我伸出手指,在幾個套洞之間晃悠着。“往這個方向走!”
我沒猜錯。
呈現在我和小元霸眼前的,是一條暗淡無光的筒子洞,估計是東方朝向的。
這都不重要,重點是……我可以逃出去了!
真的?
假的。
因爲這個時候,筒子洞盡頭傳來一陣稀里嘩啦的怪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