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人家家的,怎麼這麼怕跟人打架?”走出拘留室,朱絲絲皺着秀眉說。
葉昭笑道:“打架有甚麼好的?暴力,不文明,不過你們巡捕例外,身手好自然有用。但若不是面對匪賊,動不動喊打喊殺可不行,一個充滿暴力的社會本身就不正常嘛。”
朱絲絲見他臉上沒有一絲慚愧之‘色’,還侃侃而談,指摘起別人的不是,嗤了一聲,也懶得再理他。
院中樟樹綠意盈盈,朱絲絲秀美的黑‘色’小皮鞋踱了兩步,說:“你好好待着,不許失蹤,你是人證懂吧?失蹤的話我通緝你!”又道:“我去銀號查查。”
朱絲絲喊了名巡捕去銀號查根底,葉昭被留在了巡長辦公室,實在有些無聊,給蘭‘花’澆了水,又坐在巡長的座位上,雙‘腿’辦公桌上一架,就眯起了眼睛。
倒是清香沁人。
正‘迷’‘迷’糊糊之際,突然就聽‘門’響,雜‘亂’的腳步聲,有人喝道:“起來!”
葉昭睜開眼睛,卻見辦公室內進來四五個人,衝他喊的正是副巡長王毅信,此刻王巡長卻是點頭哈腰的,正賠笑對站在屋中一臉威嚴的中年警官說:“總長,您看到了?這就是那編外的雜役,可我們朱巡長,就聽他的,旁人的話都聽不進去。”
中年警官正是廣州局副總巡官劉朝定,雖然局裡三名副總巡官並沒有明確標明位子,但局裡下發的文件上,遇到官長的名字出場,劉朝定是排在沙一鳴之後排第二位,是以實則他就是第二副總巡官。
聽了王毅信的話,劉朝定哼了一聲,看也不屑看葉昭一眼,就問王毅信:“子才賢侄呢?”子才乃是趙大個兒的字,聽話茬這劉朝定與趙大個兒家乃是世‘交’。
王毅信忙道:“被,被關拘留室呢,我這就去放他出來!”
“恩。”劉朝定威嚴的點點頭。
他在屋裡揹着手踱步,幾名巡捕就都退了出去,葉昭也想出去等,劉朝定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你不許走!”
葉昭笑了笑,就坐上了沙發,現在倒也不覺得那彈簧有多麼硌人。
劉朝定也不管他,就好像覺得和他這個編外雜役多說句話都掉價。
葉昭翻看報紙喝茶水,倒是自得其樂。
過了好一會兒,‘門’外傳來匆匆腳步聲,朱絲絲推‘門’而入,看來得了信,一雙苗條美‘腿’併攏,曲線‘誘’人,敬禮脆生生道:“總長大人!巡捕編號2317,巡長朱絲絲到!”
“哼,不像話!朱絲絲!你知道你能幹這個巡長是我簽字的吧?你就這麼幹?”劉朝定啪的一拍桌子:“不像話之極!”
朱絲絲卻是清聲道:“趙奎乃是泄密聯合執法行動的罪魁,我已經查到,他那張五十銀元的票號,乃是廣府銀行出具給嫌犯的!”
“一派胡言!”劉朝定指了指葉昭,道:“就憑他的一句話?他算幹甚麼的?啊?你跟我說說,他算幹甚麼的?”
朱絲絲分辯道:“我並不是憑葉昭的話,銀票是從趙奎櫃子裡抄出來的,證據確鑿。”
劉朝定眼睛慢慢眯了起來,上下打量這個明‘豔’秀美的‘女’警,緩聲道:“你呀,我看也快乾到頭兒了!”
朱絲絲抿着嘴‘脣’,不說話。
劉朝定冷哼一聲,道:“從明天起,你去幹你的巡捕,免職令晚點就到。”轉身大步出屋。
辦公室裡沉寂一片。
朱絲絲默默站了一會兒,就坐回到辦公桌後,拿起筆和文書,慢慢寫了起來,看來,還在寫她那份經驗總結。
葉昭也不說話,坐着有些氣悶,卻不想幾個月光景,這巡捕局比後世還要離譜,不過想想也難怪,巡捕局成立之初,巡捕都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團勇,巡捕律在他們看來就是軍紀,而違反軍紀是什麼下場他們經歷過戰陣的都清楚。
而現今,巡捕的成分越來越複雜,大多數人腦中,這“官大一級壓死人”,官本位思想,要說比後世,那自是更加嚴重。
很多事,真的是不能一蹴而就啊!
葉昭悶悶的想着,拿出煙,點了一顆,至於朱絲絲會不會吸二手菸,此刻又哪裡會顧及?
“喂,你都馬上被擼了,還寫什麼呢?”葉昭問。
朱絲絲卻看不出氣餒,說道:“該我作的我一定要做完。”
‘門’,被推開,王毅信和趙大個笑呵呵走了進來。
“朱絲絲,怎麼還想賴着不走啊?”趙大個滿臉的幸災樂禍,又轉頭對王毅信道:“王哥,這屋明天可就是您的啦,缺點啥您吱聲,兄弟幫你辦了!”
王毅信矜持的微笑,卻不說話,但打量着這屋子,眼裡掩不住喜‘色’。
朱絲絲只是默默的寫着。
趙大個又盯上了葉昭,立時眼裡兇光迸‘射’,罵道:“王八蛋,今天老子非教訓你不可。”說着就大步走過去。
“啪!”朱絲絲雪白小手突然將左輪槍拍在了桌上,冷聲道:“趙奎,你敢動他一根汗‘毛’,今天姑‘奶’‘奶’就斃了你!不信你就試試!”
趙大個被嚇了一跳,還真不敢去揪葉昭了,但嘴上不服軟,“哼哼,撒潑吧,也就今兒一天了,從明兒起,等着天天巡臭水溝吧!”
葉昭撓撓頭,怎麼這朱絲絲反而成了自己保護神了,可真是世事難料。
起身走到窗臺前,將菸蒂掐滅在蘭‘花’‘花’盆中,說道:“朱絲絲,我帶你去見個人。”
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突然又被推開,劉朝定走了進來,而他身後,是一名微胖的中年漢子,正是廣州局總鄒守明。
“總長好!副總長好!”王毅信和趙大個忙都立定行禮,朱絲絲自也不例外。
王毅信心說總長也來了,莫非就要落實我的事兒?心裡興奮就別提了。
趙大個兒也是一臉光彩,以爲家裡的關係,自己受委屈了總長也來看自己呢。
誰知道鄒守明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徑自走到辦公桌前,“您就是朱巡長吧?”看着朱絲絲,鄒守明話就別提多客氣了,可把王毅信和趙大個差點驚倒,這是怎麼話說的?怎麼感覺總長在跟上司談話?而劉朝定,臉上微有尷尬。
鄒守明能不客氣嗎?偶然聽說劉朝定下西關分局了,好似是去問罪的,鄒守明當時就嚇了一跳,大將軍王可是在西關分局,這兩天聯合行動,大將軍王好像都在,這劉局,可別闖出什麼禍來。
當下也顧不得了,馬上命人備馬車下西關,在距離西關分局不遠,就撞上了劉朝定,再等劉朝定氣呼呼的把事情原委一說,甚麼朱絲絲偏聽偏信,聽一個叫葉昭的編外雜役造謠栽贓,就拘捕巡員等等,鄒守明當時吐血的心都有。
再聽劉朝定說要撤辦朱絲絲,鄒守明問得明白,他就在“葉昭”面前下了撤職令,鄒守明當時身子就麻了,後脊樑涼嗖嗖的,可能怎麼辦?還是得去呀,難道跑路?
而聽劉朝定說,這朱絲絲整日和“葉昭”魂在一起,不務正業。鄒守明自不知道是劉朝定誇張,聽了又是一陣哀鳴,但又不好跟劉朝定明講,只好隱隱透‘露’說,朱絲絲咱惹不起。
劉朝定心說一個窮丫頭,能有什麼背景?但這鄒守明曾經見過大將軍王金面,是以省總局幾位要人都對其另眼相看,上眷正寵,劉朝定雖爲副職,但跟他比起來實則天上地下,也只能聽由他吩咐。
“朱巡長,您受委屈了!”鄒守明說着話,對劉朝定連使眼‘色’。
劉朝定無奈,走上兩步,說道:“朱巡長,剛剛我一時氣話,對不起,我跟你道歉。”
朱絲絲怔怔的,實在不知道局裡兩位大佬唱的哪出。
王毅信和趙大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裡全是震驚。
葉昭只是冷眼旁觀,心裡暗暗搖頭,還是人治大於法治啊!
這道歉,卻是更錯了。道歉本身沒有錯,但你總要查清楚,劉朝定說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朱絲絲誣陷同僚,雖然劉朝定宣佈就地免職不對,不符合巡捕律人事章程,他也沒權力免朱絲絲的職,但這畢竟只是表個姿態,他錯的,不在於訓斥朱絲絲,而是人情大於法,現在這鄒守明與他同出一轍,同樣不調查事情原委就以人而定略,可是大錯特錯了!
鄒守明這個人,不可謂不‘精’明強幹,稱得上能吏,但在做官上,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把腦筋擰過來?自然還是遵循老規矩那一套。
看着這一幕,葉昭心裡沉沉的,路漫漫,又如何求索?
由始至終,鄒守明好似都沒看到葉昭,實則他的目光卻無時無刻不在瞥着葉昭的臉‘色’,但他也知道,自己微末道行,如何能看破大將軍王心事?
可越是看不出大將軍王的喜怒哀樂,鄒守明越是心慌,對着朱絲絲,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朱巡長,以後遇到難處,只管來找我!在下……”噶然而止,鄒守明尷尬笑笑,心裡哀鳴,完了,這次真的完了。
劉朝定現在才相信朱絲絲怕真是背景驚人,而王毅信和趙大個吃驚的嘴巴都合不攏了。
鄒守明心裡叫苦,眼睛偷偷瞥去,卻見大將軍王嘴角微微有絲笑意,好像,是真的覺得‘挺’好玩。
鄒守明不知福禍,也只能求滿天神佛保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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