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地虎說的沒錯,在新鎮這片土地上,他們佔盡天時、地利和人和,沒有人敢輕挫其鋒,這一點上,從水無賴被打傷就可以看出,另外,作爲商人,一向都是和氣生財,也沒有哪個商人願意成天鬧事,所以,蓋地虎三番五次的予取予求,而且次次都能夠成功,於是,他就將成功的案例複製到玉彩動力的身上。
前半段,像是其他開發商一樣,玉彩動力的領導人也想通過談判的方式解決問題,這讓他看到了勝利的希望,於是,就藉機再次向玉彩動力施加,而且這種效果出奇的好,讓他覺得玉彩動力就是砧板上的肥肉,任他宰割了,事情也正像他想的一樣發展着。
可是,正當他要成功的時候,秦徵的到來讓一切都變了味道,一向任人宰割的羔羊搖身一變成了下山的猛虎,而且絲毫不顧忌獵人的槍口,三下五除二,就將他收拾服帖了。
所以說,玉彩動力最大的變數是秦徵,對後水村來說,最大的不安因素同樣是橫空出世的秦徵。
秦徵哼哼兩聲,他明白一個道理,惡狗還要惡法制,像是蓋地虎這種滾刀肉,不把他打怕了,他就得打人,“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說到這裡,秦徵輕輕一頓,略微思索道,“第一個選擇,你們後水村像其他村子一樣跟我們合作,條件還是原來那樣;第二條,你可以繼續抵抗,我也可以繼續揍你。”
“像其他村子一樣合作?”蓋地虎嗤笑一聲,直言道,“你不要蒙我了,新鎮幾乎沒有村子願意順順當當的跟你們合作,遠的不說,就說後水村前面的水村,劉大精明願意跟你們合作?”
“我們已經簽了合作意向了。”秦徵自然而然道,“而且相處的很愉快。”
“可能嗎?”蓋地虎咧了咧嘴角,渾然不在意,要說在新鎮,他最怕的是誰,一不是鎮政府,二不是警察局,要說他最怕的人就是這個劉大精明,作爲水村的書記,只要他一聲號令,整個水村的人就會不要命的往前撲,完全是鋼板一塊,這種團結程度,讓他羨慕的同時又頗爲嫉妒,但是,他知道劉大概的另一大優點就是精明,所以,在後水村,人們稱乎劉大概都叫劉大精明,原因無他,蓋地虎多次在劉大概的手下吃虧了,而且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數次的明爭暗鬥都以失敗告終,蓋地虎明白這是一個人老成精的人物,不見兔子斷然不會撒鷹的,在某種程度上,他也是後水村動向的一個風向標。
如今,秦徵說劉大概已經同意合作了,對於利益一向斤斤計較的劉大概,爲了全村人民會豁出去的老男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這個獅子大開口的機會的。
“這和你沒有關係,現在你只需要做出選擇。”秦徵篤定的俯視着躺在地上的蓋地虎,什麼匪氣凌然,也只不過是困獸猶鬥罷了。
“放了我們,不然警察來了,對你們影響不好。”如今,他爲刀俎,我爲魚肉,蓋地虎說話還是很有技巧的,軟中帶硬,進退有度。
這時,秦徵沉默了,掏出一根菸,叼在嘴裡並沒有點上的意思,大約過了兩分鐘,這神棍才無奈的攤了攤手,然後嘆了口氣,誠然道:“既然你們有救兵,那就等救兵來好了。”
秦徵回答淡然無味,聽在蓋地虎的耳朵裡端有着姜太公釣魚的意思,人家這分明是沒有將他的威脅看在眼裡,甚至沒有將整個新鎮看在眼裡,他到底有幾分能量,他是踢在了鐵板上嗎。
雖然想不明白,但是,聰明的蓋地虎並沒有多言多語,任由半邊身子麻木了,也沒有翻動半下,心裡卻愈發的惱怒,都是眼前這個小子壞事。
要說,蓋地虎之所以有恃無恐,也和他家裡的婆娘有關,作爲後水村的婦女主任,黃翠花有一個水筒腰,整個人看起來極爲壯實,乍一看,倒像是一個小一號的爺們,但是,就是這樣一個長髮女人,卻是整個後水村的真正靈魂,在村裡的號召力甚至超過了蓋地虎,到時間後,她發現蓋地虎還沒有回來,當即聯繫了她當派出所所長的哥哥以及村裡的婦女們。
於是乎,沒有任何意外,後水村村民以及派出所的幹警,兵分兩種殺向玉彩動力。
說話間,也只用了半個多小時而已。
一幫老孃們方進玉彩動力的大門,就聞到了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頂的她們胃裡翻騰,幾欲作嘔,再一看前方,還未打掃的血跡散落在地上,觸目驚心,五十多老孃們再聯想到他們的漢子來這裡鬧事,這血不會是他們身上流出來的吧,於是,包括黃翠花在內,五十三個人齊齊的豎在玉彩動力的大院裡,愣過之後,暴發出驚天動力的哭喊聲。
一時間,整個玉彩動力的院裡鬼哭狼嚎,撕心裂肺,端是哭的傷心欲絕,他們的天塌了。
事實上,這幫老孃們的擔心是正常的,如果家裡的勞動力殘了,死了,這個家庭也註定會破碎,對他們來說一個晴天霹靂,所以,當他們聽到嗚嗚的帶着陰沉低鳴的警報器時,發花的眼睛頓時變得明亮,瘋一樣的撲向開進玉彩動力外的兩輛警車。
走在最前面的是黃翠花,乍一看到一名人高馬大的中年制服警察時,像是找到了組織一樣,急忙上前兩步,拉住這個人的手,委屈道:“哥,地虎被人打死了……”
“大狼也被人打死了。”
“還有大熊,二熊……”
……
一幫大老孃們哭泣着,悽悽慘慘,慘慘悽悽,一個個都像深閨怨婦一樣盯着黃琪天,等着他給她們做主。
黃琪天十分平靜,鎮靜的掃視了在場的所有人之後,然後纔看向院子裡的血跡,看到這片血跡的時候,他不禁輕輕的皺了皺眉頭,道:“你確定地虎死了?”
“哥,你看那血,那麼多,他們人多勢重,地虎怎麼可能……”越說,黃翠花的聲音越低,越說,黃翠花越憂怨,最後,她嚎啕大哭,道,“哥,地虎死了,你可得爲我做主啊,得爲我做主……”
黃琪天陰沉着臉,來之前,他調查了玉彩動力的背景,發現這只是一處普通的工廠,還是玉彩集團拋出來的瀕臨倒閉的工廠,所以,他並沒有將這間工廠看在眼裡,但是,他又不是一個傻子,知道這裡的基地建設是上面支持的,他也不敢輕易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進行損壞,可是,如今不同了,這裡見血了,很可能發生了刑事案件,最重要的是,這裡還有可能發生人命案件,那他插手,就順理成章了,在他心裡已經生出了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後水村的人吃了虧。
打定主意,他再次開口問:“你們確定,這裡死人了嗎?”
“是的。”一幫大老孃們幾乎是下意識的點頭答應了。
黃琪天又哪裡知道,這幫老孃們是擔憂家裡的男人,怕出了意外,俗話說,心急則亂,她們也就顧不得事實的真實性,本能的往大里說。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黃琪天對傷心欲絕的黃翠花道:“你在這裡等我。”
“哥,你要替我報仇。”黃翠花戀戀不捨道。
“胡鬧。”黃琪天喝罵一聲,道,“我這是在秉公執法。”
說完,不理會呆滯的黃翠花,黃琪天帶着九位警察直奔玉彩動力的管理辦公室。
當他們找到經理辦公室的時候,黃琪天敲了敲門,發現門是虛着的,隨後,他打開門,看到辦公室裡正坐着一男一女,而且看兩個人如同觸電般分開的手,剛纔明明有曖昧動作,看到冷紫凝紅潤的面龐,他更加確信,這是一對狗男女了,他掃視了整個辦公室,發現只有這一男一女之後,他便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道:“誰是這裡的領導?”
“我是。”這時,冷紫凝緩緩的站起來,道,“您有什麼事情嗎?”
“派出所接到報案,有人在這裡打架鬥毆。”黃琪天擲地有聲道,目光炯炯的盯着冷紫凝,最終,多數的目光還是轉移到了她的一雙長腿上。
“對,是有一起衝突案件。”冷紫凝點頭認同了黃琪天的說法兒,解釋道,“好像是後水村的居民。”
“他們人呢?”黃琪天問。
“他們動手打了我們的人,萬般無之下,我們的人就動手……”
聽着冷紫凝的話,黃琪天打斷之後補充道:“你們的人就動手了,甚至傷了人命?”
進了辦公室,作爲老手的他,黃琪天分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難道說這裡真的出人命了嗎。
這時,冷紫凝稍微沉默了,偷偷的看了秦徵一眼,示意他趕緊解釋。
秦徵慢慢的站起來,掏出兩根菸,說着就要遞給黃琪天一根,道:“抽菸,抽菸……”
“我不抽。”黃琪天擋住了秦徵的手,嚴辭道,“你們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這個……”秦徵略微猶豫,吞吞吐吐道,“警官,這不怨我們,是後水村的人先動手的,然後我們是自衛反擊,只是不曾想,不曾想,出現了……”
看這個年輕人吱吱唔唔的模樣,以黃琪天老道的經驗來看,分明就是出現防衛過當傷人的情況,或者根本就是殺人的情況,心中也就愈發的確定了黃翠花的說法兒,這裡殺人了。
“你們是不是殺人了?”黃琪天肯定的說道。
秦徵嚇得打個激靈,目光變得閃爍,吱吱唔唔道:“我們不是有意的,真的,你要相信我們。”
聽到秦徵間接承認了這裡殺人了,黃琪天當即嚴酷道:“你們誰是這裡的負責人?”
“我不是。”說着,秦徵後退了一步。
黃琪天鄙夷的撇了一眼秦徵,然後看向表情冷冷的冷紫凝,道:“你是這裡的負責人?”
“我跟你們走。”說着,冷紫凝配合的往辦公室走去。
“所長,要不要……”一名幹警拿出手銬,不知道要不要按照正常情況來。
黃琪天看着冷紫凝漫妙的後背,略微思考,覺得她是玉彩動力的領導人,做人還是留有一線天爲妙,沉默不語的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卻發佈了另一個命令,道:“找出屍體。”
另外九名警察拋除一名看守冷紫凝的人,其他八人各自分開,在玉彩動力尋找着屍體。
只是,結果讓他們感覺到意外,在這裡沒有找到一具屍體,而院子裡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們分明是在說,這裡的人殺了他們的丈夫。
冷紫凝被帶走了,向南手下的人也被帶走六十多人。
“秦少,他們帶走了冷經理。”坐在辦公室裡,向南擔憂的說道。
“想知道爲什麼嗎?”秦徵訕訕的笑了笑,然後對擔憂的向南道,“把蓋地虎、方大狼那些人叫人,我教你一出真正的借刀殺人。”
秦徵的話說到這裡,向南真正的感覺到他與秦徵的差別,他信奉武力,而秦徵卻是輕描淡寫的智取,從境界上就無法抗衡,一掃心中陰霾,他輕快的帶着人去提被扔進廢棄倉庫裡的蓋地虎和方大狼等人。
其實,早在黃琪道來玉彩動力之前,秦徵和冷紫凝已經商量了,非常之事,要用非常手段,基地建設之事已經刻不容緩,兩個人一致同意這一次要藉助冷雲天的能量以快刀斬亂麻的方式,快速而有效的鎮壓這些拖社會主義後腿的落後份子。
其中,也包括這些人背後的保護散,也要一網打盡。
這些話,秦徵和冷紫凝是當着蓋地虎和方大狼的面說的,當兩個人聽到人家真正的實力的時候,暗罵自己愚蠢,蚍蜉撼樹,螳臂當車,簡直就是不自量力嗎,甚至說,他們已經萬分的後悔與秦徵做對。
只是,令他們感覺到意外的是,秦徵並不給他們認錯的機會,直接命人把他們扔到了廢棄的倉庫裡。
等他們再次出現在冷紫凝的辦公室裡的時候,秦徵讓向南給他們鬆綁了,道:“好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聽到這句話,蓋地虎和方大狼沒有動哪怕一個後腿跟的距離,兩個人心頭沉重的站在辦公室裡,最終開口的是蓋地虎,他張了張嘴,艱難道:“秦少,是我們錯了,是我們不對……”
“嗚,對……是我們的不對,我們不該……嗚……來玉彩動力。”方大狼也應和着,他知道一旦秦徵真的發怒,對他們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秦徵輕輕的搖了搖頭,認真道:“你們沒有錯,是玉彩動力的錯,既然已經污染了後水村的環境,我們就要做出賠償。”
“賠償我們不要了。”再三猶豫之後,蓋地虎還是覺得息事寧人爲妙。
“不不。”秦徵搖了搖頭,道,“我這個人一碼是一碼的,該給的還是要給的。”
蓋地虎一聽,人家這是擺明了不想和解,既然沒有勾通的餘地,也看了一旁緊張的方大狼一眼,道:“走。”
方大狼欲言又止,跟在蓋地虎的身後,出了總經理辦公室。
當兩個人出現在玉彩動力的大院時,看到的是一幫喜極而泣的大老孃們,一個個的撲進自己男人的懷裡,也不避及別人的眼神,與平時那種做作的矜持大爲相返。
黃翠花看到自己的男人,邁開步子,跑到蓋地虎的身前,興奮的撲到他的懷裡,高興道:“地虎,你沒死,你沒死,我還以爲你死了呢。”
“我死了?”蓋地虎本能的皺了皺眉頭,輕聲道,“你憑什麼說我死了?”
“這裡流了那麼多的血……”黃翠花指了指玉彩動力的院子。
看到那攤黑血,蓋地虎的心一沉,道:“你跟大舅子說,我死了?”
“對。”黃翠花擔心道,轉而又陰狠道,“我讓他們敢對你下手,這裡的領導人已經被我哥帶走了。”
“你……”蓋地虎胸中憋了口氣,萬分的抑鬱,怕什麼來什麼,這一次,他們真的騎虎難下了,一時間,他也想不到什麼解決問題的辦公。
黃翠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得意洋洋道:“放心吧,這件事情由我哥來處理,萬無一失。”
蓋地虎怒極,驀然擡手,一巴掌扇到了黃翠花的臉上,發出“啪”的一聲,似乎這一下還不解恨,他又回抽一巴掌。
頓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蒙了,怔怔的盯着蓋地虎和黃翠花。
後水村的人都知道,蓋地虎雖然並不懼內,但是黃翠花在蓋家的地位極高,碰到棘手的事情,蓋地虎都會尋問黃翠花的意見,雖然黃翠花長相一般,可是,蓋地虎卻也是視之爲珍寶,對她極爲尊重,如今,他竟然當着衆人的面,狂扇他的老婆,這讓後水村的人摸不着頭腦。
方大狼的老婆本能的想要上前勸解,卻被方大狼一把拉住,並且低聲的嗚嗚道:“你要想一起死,就上去。”
方大狼的老婆打個激靈,驚恐的看着從不苟言笑的方大狼,這時候,她才從方大狼的眸子裡第一次看到了驚恐的情緒。
真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