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來的那羣人倒有一半是外國人,邊上陪着的看樣就是一羣地位不低的官員,尤其是走在最中間的那個中年男子,幾乎天天在本省新聞裡露面,正是本省省長巴特爾,這是位蒙古族,長得膀大腰圓,往那裡一站,好像堵牆般,很有辯識力。
能讓省長新自陪同的外國人,想來十有**是大投資商,也不知是哪國來的。
聽到馮甜的聲音裡帶着些驚異,我下意識看了她一眼。
馮甜卻是不動聲色,也沒有再往那羣人那邊看。
我就又往那邊看了兩眼,也沒看出什麼異常來,正看着,那前臺經理就陪笑說:“那是德國納格爾集團的代表,他們新建了一個廠子,聽說投資總共加起來有小一百億,省裡特別重視,今天晚上的晚宴是魯書記親自主持的。”
我一聽恍然,原來這就是魯方巖請吃飯的那夥德國投資商啊,要是沒這事兒的話,我和馮甜就能去魯書記家裡吃飯了。
不過這幫子人跟我們沒什麼太大關係,也不知馮甜又看出什麼來了,難道是這幫外國人中有中邪的?她又想趁機黑點外幣來花差花差?
電梯正在此時降下來,我們三個進了電梯,開始上升,馮甜才突然問:“那夥德國人住在哪裡?也在政府賓館嗎?”
前臺經理說:“那可不是,這納格爾集團手筆大着呢,去年就在新苗區投資蓋了一座酒店式公寓住宅樓,他們所有來華的工作人員都住那裡,聽說規矩嚴得很,哪怕是總裁副總裁來,也不能在外面住。不過我聽一個在納格爾集團工作的朋友說,那裡面裝得相當好,下面幾次相對普通些,越往上越豪華,尤其是頂樓,聽說整個打通,就一個套房,也不知是給誰準備的,上回有個副總裁來都沒資格住那間套房。”
馮甜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德國人就是規矩大事多太死板。”
那前臺經理卻是個謹慎的,哪怕就我們三個人,也不敢輕易議論納格爾集團這種大投資商,笑着說了些酒店其他外來投資商的趣事兒,把這個話題給岔過去了。
乘電梯上到頂樓,把我們引進包廂,前臺經理請我們稍坐,就退出去了,包廂裡就剩下了我們兩個人,馮甜纔對我說:“我剛纔看到了朱莉亞。伊爾海姆!”
我不禁一愣,“你在德國還有認識人?”
馮甜沒好氣兒地說:“你天天腦子裡是不是不記事兒啊!就是那個跟濟妙一起來的女禿驢!”
“原來她叫朱莉亞。伊爾海姆啊,我想起來了,你在畫裡套過濟妙的話來着!”我回想剛纔那幫外國人的樣子,沒什麼發現,就說,“你看清楚了?我怎麼沒看到,沒見有光頭啊!”
“人家長出頭髮來了,而且面貌有些改變,不過她身上殘留的惡魔氣息還很重,這種東西是改變不了的。”馮甜說,“每一個能進入人間的惡魔都有獨特的氣息,稍有些瞭解,就能一眼看出來,她敢這麼招晃地參加政府晚宴,大概是認爲中國這邊的法師沒什麼地位,不可能出席這麼高檔次的政府宴會吧。”
我說:“她剛在感業寺那邊鬧玩事兒,不老實兒地找地方躲起來避風頭或者潛逃出境,還敢跑出來參加晚宴,膽可夠肥的啊。”
馮甜沉吟說:“正常情況下當然是能不露面最好不露面,不過她既然來出席參加,那就說明她有必須出席的理由,要是不出席反倒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我就問:“她在人羣中走在什麼位置?”
馮甜說:“第二排,前面就省長巴特爾和一個德國老頭。”
“那就是身份原因!”我猜測說,“她在這個代表團中的身份很重要很特別,必須得出席這個晚宴,否則就會引起政府這邊的特別關注,而她現在的狀況,最怕就是被人特別關注!”
“差不多。”馮甜擊掌說,“只要能弄清楚代表團的重要成員,我們就可以知道她是誰了!”
我立刻掏出手機,“我給呂大哥打電話,讓他查一查。”
馮甜卻攔住我說:“先別急,這個代表團規格太高,呂志偉級別不夠,而且感業寺那事兒也說不太清楚,他真要用那個理由去查代表團,那是自找麻煩,現在告訴他,會讓他很爲難,我們先想辦法查着,有了確實的證據之後,再聯繫他。”
我放下手機,有些爲難地說:“靠我們自己怎麼查啊?”
我這話音沒落呢,就聽有人說:“你們想查什麼啊?”
隨着聲音,包廂門被推開,一個穿着身休閒西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看起來也就二十四五的樣子,眉眼跟魯方巖有七八分相似,滿面春風,神情自得,走進包廂自來熟地跟我們打了個招呼,“你們好!”
打完招呼,他就走到桌旁坐下來,掏出一盒沒印任何標誌的白殼煙往桌上一丟,抽了一顆扔給我,“來,抽顆煙,這可是中央特供,在市面上想買都買不到。”
我一伸手接住那顆煙,放回到桌上,“我不抽菸。”
“不抽菸?也對,你是晦清的徒弟,有戒律嘛。要不說這和尚事兒就是多,你這白頭髮是染的?和尚不禁樑頭嗎?不對啊,和尚沒頭髮,瞧我這話說得,哈哈哈。對了,你不是晦清的徒弟嗎?怎麼不剃度?難道是俗家弟子?聽說晦清法術很厲害,你們也懂法術吧,正好我老爹還沒來呢,給我表演一個怎麼樣?前陣子我見過一個王大師,會空手變蛇,特別厲害,你們能變個什麼?”
老實說,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如此囂張的人,他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是從骨子裡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說出那些話,是如此的理所當然,彷彿我們兩個就是來給他表演把戲的戲子一樣。
我心中有些不爽,沒理他這些話,馮甜卻微微一笑,上前道:“您是魯公子吧,變蛇我是不會,不過呢,倒是有個小小的把戲,您要是感興趣,我就給您表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