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音未落,隱藏在厚重白雪下的修羅道衆便一個個冒出了頭,面目猙獰的手拿各色武器衝了上來。
隨我一道出來的花姑反應極快,輕拍一下掛在腰間的布袋子,頓時數百隻蠱蟲從小小的袋子中蜂擁而出,一股腦的撲向迎面而來的修羅道衆。
對面一衆人顯然沒料到我這裡還有消失幾百年的苗疆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花姑放出去的蠱蟲打了個正着。
但凡是被蠱蟲盯上的,沒一個活下來,並且死的極爲悽慘,身上的血肉全部都被抽乾,只剩下一層皮包骨,眼珠子凸在眼眶之外,即便我見過不少屍體,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陳家當年將苗疆人趕盡殺絕不是沒道理的,這種手法太過血腥,更爲重要的是,連魂魄都難以逃脫蠱蟲的蠶食。
“覺得我殘忍?哼,戰場上本就該如此,就是你們四大家族心慈手軟,這些年纔會讓天人有機可趁。”
怔愣之時,花姑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面孔板的死死的,就像我第一次在玉蘭峰的村落裡見到她一樣。
“……我知道。”
無奈的嘆息一聲,早先莫寸翔還要我照拂一下他老爹,如今看來只要有花姑在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順手解決掉一個想要偷襲的修羅道之人,視線在人羣中一掃,意外的發現莫老大居然不在裡面。
是沒有參加這次的偷襲還是……
腦海中浮現出好幾種可能,但是容不得我多想,下一波的攻擊已然到了眼前。
陳鳴和馬天宇在山洞內也呆不下去了,遠遠看到形勢不對,立馬就撤了符陣跑了來,一時之間,我們四人被幾百人圍攻,才下過冰雹沒多久的地面上頓時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濃重的血腥氣蔓延開來,這裡,是真正的戰場。
修羅道的人這一回是下了死手,一個個的都拼的要命,全然不像上一回莫老大帶人來莊園的時候那般平靜。
都像是不要命一樣的往我們身上撲。
當真論起實力的話還是我們幾個要強上一些,然而他們似乎也明確的知道這點,眼見無法撼動我們分毫,居然用起了人海戰術。
一波接着一波人從積雪中爬了出來,赤紅着眼嘶喊着衝上來,不管不顧的對着我就是一頓打。
要是一個兩個的倒是還好說,但他們每一次都是十幾二十個一起來,我就算手上的符篆再多,也無法接連不斷的催動,更不用說每一次用符篆的時候中間還有幾秒鐘的間隔和默唸咒文的時候。
“嘶……”
一個分心之下,我拿着符篆的手臂被其中一個修羅道衆砍傷,皮肉外翻,深可見骨,不斷往外流的血液瞬間就染紅了衣袖。
媽的,見過不要命的,頭一回見到連滅族都不怕的。
我死死盯住幾個動作最兇猛,負責指揮的,抽出腰間的短刀,一手持刀一手拿符篆就衝了上去。
前幾天在垃圾場消耗掉了我所有的符篆,即使這些天休息的時候我也沒落下煉製各種攻擊符篆,但還是有些不夠用。
我這裡打的有些艱辛,其他人那裡也不是太順利。
幾十個人將陳鳴逼退到一處轉角,將他圍在一塊巨大的岩石附近,饒是陳鳴拼命的揮舞手中的長劍,依然避免不了被鑽空子,交戰才十多分鐘,身上已經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那些修羅道衆攻擊起來也沒有組織方向,隨心所欲的就是一頓亂砍,我被不時落在陳鳴身上的刀劍嚇得提心吊膽,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刺入他致命位置。
馬天宇情況更是糟糕,本來吧身手就不如陳鳴,再加上他和我一樣是修習法術的,而且和我相比更偏向於遠程,因此在一衆人等的包圍下格外的吃力。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甚至能看到他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水,和不斷顫抖的雙肩。
再有十多分鐘,我估摸着就要到馬天宇的極限了。
我們幾人之中情況最好的就要屬花姑了,她的蠱蟲本來就是羣體攻擊的一把好手,在我們全部陷入困境的時候,她布袋裡的蠱蟲照舊如流水般的往外涌,看的人頭皮發麻,我都不知道一共有多少稀奇古怪的蟲子在裡頭。
“花姑!天宇快不行了!我去幫陳鳴,你照顧下天宇!”
我扯着嗓子衝花姑大喊道,也顧不得修羅道的人會聽見,說完之後轉身一張引火符打開一條路,直接朝着離我比較近的陳鳴跑過去。
有了我的幫助,頓時他的情況好了不少。
“嘿嘿,這回是我幫你了。”我讓他靠在我的後背稍作休息,而我在他凌厲的劍招掩飾下,在虛空畫了幾道威力強大的符篆,打算一口氣將他們解決掉。
上次在垃圾場的時候我一路都是靠着陳鳴逃跑的,這一次情況徹底反轉。
陳鳴先是一愣,隨後低聲笑了起來,“給你點兒陽光還就得瑟起來了啊。”
說完一劍狠狠刺在一個想要砍我腦袋的修羅道衆身上。我們二人回頭相視一笑,繼而專心致志的對付起眼前的敵人來。
兩兩相助,花姑和馬天宇那邊倒是最先結束了戰鬥,前者身上一滴血都沒沾上,除了法術使用過度臉色有些蒼白之外一點兒事兒沒有。
後者就比較悽慘了,月白色的戰鬥服上都是刺眼的鮮紅色,看着就讓人不舒服。
“你們馬家就不能把戰鬥服換成黑的麼,白色的和娘娘腔似的還不好看。”我給腳邊還在抽搐的修羅道衆補上一劍,眼中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憐憫。
和天人做交易的種族,死了之後魂魄破滅,再不會有輪迴的機會。
“切,你要有意見和馬老說去。”
馬天宇翻了個白眼,嫌棄的拽了拽身上的戰鬥服,“我要回去洗澡……”
“洗個屁!咱們直接去入口把他們的老巢端了纔對!既然天人已經發現我們了,再在平原上躲着有什麼意思,他們在這裡駐紮了好些年,絕對比我們瞭解地形,一味的躲藏可不是好辦法。”
陳鳴紅着眼碎了一口,打斷了馬天宇的話。
其實我在心裡也是有些同意他的意見的,但是現在確實不是個好時機。除了我還有些餘力之外,哪怕是沒怎麼受傷的花姑也因爲法術用的太平凡而有些虛弱。
就這樣的情況殺過去對我們自己來說,不就是自投羅網麼。
故而我趕緊拉住暴躁的陳鳴,好言相勸。這貨平時精明的很,考慮事情也比較的周到,怎麼這次會那麼衝動。
“你怎麼了陳鳴,這不像你的風格。”
我嘆了口氣,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說道。
“……剛纔有個修羅道的人被我一刀砍翻,死之前,他笑了一下,我聽到他說了三個字,”陳鳴喉結上下滾動,最終淡淡的開口,“‘解脫了’。”
我頓時沉默下來。
不知要如何回答他。
和天人的較量確實是拖了不少時間,每一次在我覺得就要接近真相,能抓到他們的時候,總是被狡猾的天人溜了。
其實這一次我也很怕會如此,所以才一直催促連老。
這種不安的情緒我不敢暴露,怕的就是會影響到大家。沒想到,本身就比較細膩的陳鳴還是……
我不知道怎麼勸他,倒是馬天宇拍了拍他的胸脯表示沒問題,他能夠堅持下去。花姑也默默的點了點頭,我恍然,無奈的苦笑一聲,“你們啊,明明都快要支撐不住了,還逞什麼能。”
“都聽我的,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殺過去。”我大概也是瘋了,居然不等連老的支援就貿然行動,事後少不了被那老頭子一頓罵。
這一晚上對我來說是難得的平靜。
自從迴歸四大家族以來,發生了不少事情。從最開始解決靈異事件到如今深入外來勢力,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一不小心死了。
雖說有着蟠龍玉佩的護持,但也不是我能一直肆意妄爲的理由。
閉着眼想了很久,我也不確定到底睡着了沒有,等我聽見有人起來的聲音,我便知道天亮了,咱們幾個就要出發了。
整個過程大家都沒有說話,貼着我的隱身符和斂息符,四人悄無聲息的快速接近陰陽交匯點。
其實發現了規律之後,那裡很好找,只要順着周圍的氣息流動就能找到這塊不同於別處的地方。
“我先下去,你們幾個等我的信號。”我在地面上輕輕踩了踩,昨天才下的雪,今兒一早就只剩下薄薄的一層了。
借用符陣,我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身上的氣息,用了穿牆符和遁地符,眨眼的功夫就深入地下。
一直到快要接近地心的位置,纔看到了一座高科技的灰色鐵門,外面還站了五個身穿特質服裝的傢伙。
其中三人是特殊任務小組的打扮,其中一個我還曾經在駱鐵大的手底下見過,貌似是個小頭頭。
另外兩個就是修羅道衆的人了,只不過和特殊小組的相比,他們身上的戾氣更重一些。
情報和馬天宇他們說的一致。
我用定身符和魅惑術將他們定在原地,並且製造了一個幻境,讓他們在其中守衛,看上去和平時差不多,但卻不會對外界有感應。
隨後我伸手在口袋裡摸了摸,入手處滑膩膩的觸感有些噁心
正是花姑給我的蠱蟲,咱們每人一隻,方便聯絡,而花姑就是中間訊息接收站。
我讓他們下來,咱們的反攻正式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