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瀰漫着淡淡的藥草味,我視線一瞥,落在陳永泰被繃帶包着的胳膊上。
雪白的紗布上還印出淺粉色,說明還未完全好透,“永泰師伯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上一次來看望他的時候,花姑說過兩個月的時間就能夠康復。我算了算,到今天爲止正正好好一個半多三週。
陳永泰笑眯眯的看向我,渾厚的嗓音充滿生機,“有你花姑在,我早就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她硬是要我再等一段時間……咳咳……”
話說到一半,老頭便咳嗽了起來,花姑不贊同的瞪了他一眼,一邊遞紙巾一邊埋怨道,“你就算了吧,死要面子活受罪。要不是我提早回來還不知道你懶得連飯都不好好吃,哼,看死了陳沖那你沒辦法是吧。”
花姑伸手彈了陳永泰額頭一下,兩人之間的互動讓我這個外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輕咳一聲將他們拉了回來。
一直沉浸在粉紅色的氣泡中,我還以爲眼前的是八點檔臺灣偶像劇呢。
“咦?張巖你旁邊這位姑娘是誰?……是火族的嗎?”
陳永泰聽到我的聲音終於捨得將目光從花姑身上挪開轉到我這邊來,在見到香香的瞬間雙眸神色微暗,眉宇間也多了幾分陰沉。
只是下一秒,他又疑惑的打量了下香香,問我她的來歷。
我不由的笑了起來,香香身上確實是有強烈的火屬性波動,我在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時候也有猜想過她是火族的人。
但是之後私底下我特意去讓火鑫確認,然而他卻說從未在家族中見過這麼一號人物。
我想也是,就我和香香交手的經驗來說,她的實力比起火鑫來還要高出一截,若是火族真的有這樣的能人,說不定當初火族的族長也不會答應和天人聯手,甚至用自己的族人做實驗了。
思緒發散,我神色落寞,不由自住的就多看了香香兩眼,“她不是,只是身上恰好有火屬性的氣息而已。”
“哦?你小子可別忽悠我啊,老子以前也是和火族的人接觸過的。人家火族嫡系都沒有那麼強烈的火屬性波動,你不會是在耍我吧?”
陳永泰不贊同道,花姑聽了這話也皺起了眉毛,很顯然她也是站在永泰師伯這邊的。
一時之間,這二人一搭一唱的,我倒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事實上,人家還就真的不是火族的,也許人間道內還有其他了不得的擁有火屬性的人呢?就像是那些沒有宗門的小道士,也不是自立門戶在外撈錢麼。
我心裡直打鼓,只是有些話也不方便說出來,陳永泰這老頭脾氣也不咋地,萬一說的他不樂意了,去陳老那裡告上我一狀,倒黴的最後還是我。
如今張家的處境也有些尷尬,我還是低調點的好。
“哎喲,你們兩位就不要研究人家的來歷了。她身上還有賴家的生死契呢,”我無奈一笑,拉過默默無言的香香,讓她在兩人面前站定,“不信你們自己看,我可不會說謊的。”
火族的人怎麼會將自己的弟子流落在外,並且還任由別人打上印記。
家族祠堂內的長生牌上都會將自家弟子發生的變化記錄下來,不管是靈魂上有所殘缺,還是肉身隕落,一樣都逃不過去。
火老當初爲了隱瞞這事兒不知道花了多麼大的功夫,最後還不是被我們給揭穿了。
我見他們兩人還是不怎麼相信,於是簡單的踢了下火族的事情,好讓他們打消這念頭。
關於他們二人年輕時候的事兒,我知道不管是陳永泰還是花姑都對四大家族還有五行抱有敵意。
我今日能和這兩位平靜的對話,還是多虧了陳老和陳永泰之間的關係……
話扯遠了,我帶着香香過來其實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
好不容易讓這兩位不那麼糾結香香的身份,我說的口乾舌燥,接過花姑遞來的水,一仰脖子全部灌了下去。
“好了好了,既然是你帶來的人,老頭子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多問了。”陳永泰冷冷的掃了香香一眼,我都能感受到那眼神內暗藏的威懾力,直面他的香香更是渾身一抖,臉色也白了幾分。
花姑雖然也不怎麼待見香香,但好歹是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也許是出於都是女性同胞的關係,花姑拍了拍陳永泰的手,讓他閉嘴休息。
被自己的老情人數落兩句,永泰師伯明顯不樂意了,神色中都帶了幾分的不情願。
“咳咳,其實這一次來我還有一件事要和花姑說,”忍無可忍的我直接打算兩人之間肆無忌憚的眼神交流,真想直接坐在他們二人中間。
一把年紀的人了,劈情操也不看看地方,搞得咱們小年輕都受不了了。
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被抖下來了。花姑到底還是個女人家,兩次被我打斷之後就有些反應過來了,雙頰上浮現一抹紅暈,趕緊問我是什麼事情,全然無視陳永泰挪耶的眼神。
“是關於苗疆村落的。我有個朋友前一段時間去了玉蘭峰,但卻沒有在村子那邊發現有人居住的痕跡,殘留的氣息也不是很濃,如果不是我的這位朋友有一些本事,估計也感應不到。”
簡短的說了下事情的經過,我可以隱去了閻王的部分,只說是我的朋友。
花姑聽聞之後很驚訝,那表情不似作假,陳永泰原本笑眯眯的面容也沉了下來。
“你說的可是真的?”陳永泰追問,我點點頭。
“……可否告知你那位朋友的來歷?”花姑身子往前湊了湊,緊張的問我,手也不自覺的拽住了我的衣袖。
我知道她心中擔憂,然而爲了保證沒有其他人知道閻王已經開始干涉這些事,我還是遺憾的搖了搖頭,拒絕說出他的名字。
不過香香倒是看了我一眼,因爲在及酒店的時候我和火鑫他們說話並沒有瞞着她。
說實話,我心裡是想她能夠加入我們的,畢竟多一個多一份力量。只要消除她和賴利身上的相連的契約,我甚至能夠說服火鑫讓香香成爲火族分支的一員。
再怎麼說,她身上的火屬性力量如此驚人,我說什麼都不能將他流落在外,誰知道天人會不會對香香起了心思把人抓去做實驗。
劉主席是天人的走狗,而賴永成又是他的得力助手,我可不信天人不知道香香的存在,很可能是礙於時機不到,纔沒下手的。
即便如今劉主席已經歸順了我們,但有些事兒不得不防。
“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們只是不願意再呆在玉蘭峰了?”花姑雙眸一陣閃爍,面帶僥倖的說道。
我緩緩搖頭,殘忍卻直接的打碎了她的猜測,“不會的,那裡佈置的陣法不是他們能夠打破的。我的想法是,天人不知道如何得知的消息,然後趁着我們離開的空擋去那裡將人盡數帶走。”
“……而且,我認爲他們應該是自願的。”
我注視着花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苗疆的那些村民很有可能是被花姑的背叛刺激到,再加上之前和天人之間微妙的聯繫,只需要稍稍挑撥,就能成功激起花姑和他們之間的矛盾。
那些村民雖說爭鬥的手段比較殘酷血腥,但是這麼些人在那個封閉的地方一呆就是幾十年的,也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很容易就會被天人給忽悠進去。
就是在不知道天人將他們帶到了什麼地方去,或者說是打算用來幹什麼。
花姑愣了一下之後猛地搖頭,不肯相信我的話,“不會的,村長是不會輕易跟着天人走的,我還在的時候咱們不就還是依靠自己麼?和天人的交易也只是一場互惠互利而已,我……”
說着說着,花姑雙眼泛紅,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她自己心裡定然也是清楚,這個答案根本就說不過去。
“先不說這些,反正也只是我一個人的推論而已,至於事實的真相如何,我想等見到他們之後才能夠知道。”我苦澀一笑,也不知什麼時候纔會見到村子裡的那些人。
或許,有些人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我這話無非是想要安慰一下花姑,半靠在牀上的陳永泰嘆了口氣,默默的長臂一伸,將臉色蒼白的花姑攬進懷裡好一陣安慰。
“……你帶這姑娘來不會只爲了說這件事吧?”
陳永泰看了眼全程都未曾開口,乖乖站在我身側的香香說道。
我點點頭,把人又往身邊拉了一些,“說起來關於生死契的事兒,我還想花姑幫個小忙。香香的生死契詭異的很,我也吃不準和他相連的那一位家族到底是個什麼背景,所以只能來找花姑。”
終於說道重點了。
我試探性的提了兩句,花姑恍惚一會兒之後就擦了把臉上前將香香看了個遍,然後告訴我她擅長的是養小鬼和用蠱,對於契約還真沒辦法。
陳永泰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他說生死契約一旦形成就很難銷燬,除非是其中一方死亡,才能徹底的了斷。
我不死心的追問許久,直到他們都不耐煩的要趕我走了,這纔打住。
“那……花姑您給我一隻蠱蟲吧,能夠不讓人說謊的那一種。”我眼珠一轉,生出了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