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在角落裡不住抽搐的男人瞬間吸引住我的目光,我也顧不得琢磨這股夾雜着腐臭的怪味兒是怎麼回事,三兩步跑到馬天宇身邊,將蜷在一起的人翻轉過來,露出他滿頭大汗的面孔。
白的有些透明的皮膚透出根根青筋,眼底發紅,佈滿血絲,雙眼茫然無神的盯着我好一會兒,繼而又痛苦的抱住腦袋低聲。
這狀態我很熟悉,曾幾何時莫家少爺在張家地牢下就是這種情況,然後沒幾天就死在了裡頭。
有人在嘗試控制馬天宇的大腦!!
這念頭方一出現,我便猛地在他身上拍下幾張防禦符,順勢在房間周圍佈置上最爲強力的符陣,等我一切都做完轉身再去看他的時候,人已經好了一些,神智也逐漸恢復,幾秒鐘後便能開口說話了。
“有人……想對我洗腦,你們,小心。”
沙啞的嗓子斷斷續續吐出一句話後,馬天宇整個人向後一歪,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去碰他鼻息。
還好,只是睡過去了。
我扯了扯嘴角,什麼時候開始我也那麼矯情了,聳聳肩,我起身環視四周,不由的神色嚴肅起來。
剛纔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馬天宇身上,現在空下來後,房間內那股怪味兒就格外明顯。
這塊地方不乾淨。
但爲何天宇未曾說過?還是有隱情?
看了眼呼吸緩慢的人,我知道此時沒法問話,起碼要等到他醒過來才行,於是我先拍出幾張淨化符,把渾濁的氣息清理了一遍。
這股味道像是死屍,鬼氣反而不重,應該是剛死後沒有多久的魂魄被特殊的手法禁錮在身體內。
就不知道對方進來找馬天宇爲的是什麼。
我眉毛越皺越緊,恐怕天宇被人控制也和那人脫不了關係,不過我想既然對方能來一次,那麼就會來第二次,看房間內的情況,沒有戰鬥的痕跡,說明對方也沒有惡意。
最主要的,我並沒有在這兒感受到殺意。
思來想去好一會兒,我都沒能理出個思緒,只能等着馬天宇自己醒過來再說了,只是這段是時間我得好好守着他,萬一給他洗腦的人再來一次,我還真懷疑能否撐住。
是天人麼?
我不能確定,以前天人嘗試控制莫家少爺,不過沒能成功,最後連人都死了,但是莫離卻在最後倒戈,現在也不知道混的怎麼樣了。
如今都把手伸到馬天宇這裡了,胃口倒是不小。
再者,也不能排除和m國的人沒關係,我還未曾見到他們國家的特殊能力者動手,因此也不好判斷。
咱們大夏國的道士水平參差不齊,也少有和海外人接觸,我對a國的情況還稍微知道一些,那裡也不是沒有道士,只是能力更弱一些而已,大多血統也不純粹,故而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就是不知道海外有沒有人被天人蠱惑,到時候我們就麻煩了,搞不好還會上升到國家之間的爭鬥。
短短時間內,我就給未來腦補出一場大戰,回過神的時候都忍不住掐了一把大腿。
瞎想什麼吶,現在去找人幫忙纔是關鍵啊!
呼出口氣,我拎起褲兜裡的電話想讓柏菱過來看看,但是打開一看,這部號稱是最新款,功能強大信號覆蓋全球的只能手機,居然顯示“無服務”。
我終於是沒忍住,罵出了句髒話。
“兄弟撐住,我找人來幫忙。”我拍着馬天宇的肩膀說道,見他輕微皺了皺眉,顯然是睡夢中也不安穩。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邊開門邊在心裡回想,剛上船的時候這小子就暈頭轉向,吐了好幾回,然後就去了房間,幾乎整整兩天都沒有出來過,連飯菜都是船員給送進去的。
基於想讓他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幾個也沒有貿然去打擾,因此都不知道他這情況是怎麼來的。
我急匆匆來到水卿門口,這倆姑娘住一間,平時沒事兒也不會到處跑,大多窩在裡面說悄悄話,兩人同出同進,好的和一個人似的。
敲了沒幾下,果然門打開了。
給我開門的是水卿,她穿個小浣熊睡衣,臉上正敷着面膜,“嘿,你怎麼有空來了,不去甲板上看海了啊。”
“擠兌我吶……是天宇他出事兒了。”
我無奈的苦笑,柏菱此時扒拉開有些茫然的水卿擠出來,衝我點點頭,“走吧。”
也不知她什麼時候換的衣服,鮮亮的黃色連衣裙上領子也沒翻好,看的出事剛剛在我和水卿說話的時候才穿上的。
“哎哎,你們等等,我也去!”
水卿眼見小姑娘就要跟我走了,趕緊將臉上的面膜撕了下來,那心痛的眼神搞笑的不得了,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追了上來。
我們幾個回到馬天宇房間的時候,張續也找了過來,說是見我很長時間沒回去所以來看看怎麼回事。
倒是我有些尷尬,剛纔太着急了,沒有通知者小子。
幾個人先後進了房間,馬天宇這時候還沒醒,虛弱的躺在被窩裡,呼吸遲緩,要不是時不時皺起的眉頭,我都要懷疑他還活着不。
我壓低了聲音把他的情況說了下,大家都有些意外。
“不會啊,有什麼玩意兒會找上門來啊?要找的話也應該是來找你吧,明面而上你是我們的頭兒啊。”
張續大呼小叫的嗓音吵得我耳朵疼,於是想也不想的一巴掌就拍了上去,讓他說話小點兒聲,別吵着了馬天宇。
那小子估摸着是和腦海中的力量糾纏了很長時間,說不定自從我們上船之後就開始了,現在終於能睡個好覺,我可不想將他從睡夢中驚醒了。
被我打得縮了縮脖子的張續立刻壓低了嗓門兒,“哎,要我說有沒有可能是m國派來的啊,給我們個下馬威,畢竟他們不也正和咱們小總統談判麼,關於那什麼海上軍事演習的事兒。”
“呵呵,要m國真有這樣的本事也就算了,但人家就是個依附在海外聯盟之下的小國家,除了科研發達一點兒也沒啥別的本事了,人要醒了,你先給熬點兒粥去。”
眼角撇到馬天宇輕微顫動的睫毛,我知道這是快要清醒的徵兆,於是一腳踹在張續屁股上,把人趕了出去,臨走時這傢伙嘴裡還嘀嘀咕咕的,我聽了一耳朵,這傢伙就知道偷懶,正合計着輕易後廚那裡討些粥喝。
結果被我瞪了一眼後期期艾艾的走遠了。
柏菱最先坐到穿透,施展了幾個治癒法術後也是愁眉不展,“沒有被鬼氣侵蝕,身上雖然有腐臭味道,但是對方並沒有惡意。”
在她說話的時候,馬天宇徹底清醒過來,茫然片刻之後就恢復了神智,擡手捂着額頭一聲,張口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有沒有耽誤正事?”
“沒沒,咱們都沒到座標位置呢。你先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上船之後就發生的還是別的什麼。”
水卿順勢坐在另一頭,對他用了水族獨有的淨化法術,不但在我的基礎上更進一步的消散了房間內殘餘的氣息,還幫助馬天宇將體內不慎沾染上的鬼氣給消除了。
如此一來馬天宇的面色也好了不少,神采奕奕的全然不似我發現他時候的樣子。
我默默拎了把椅子圍過來坐好,這場面大有一家人聽故事的意味。
馬天宇似乎是在回憶,好一會兒後纔開始斷斷續續的說話。
“事情是在我第一晚睡覺的時候發生的。當時我感覺到一股濃重的屍臭味兒,睜眼一看居然是一個認識的鬼魂,我前幾個星期纔剛剛幫他解除地縛靈的怨念,成功助他進入陰路,我以爲有鬼差的引導不會出事,但是……”
馬天宇突然懊悔的錘了下牀,虛弱的身體並不能發出多大的力氣,但仍舊是震得牀板嘎吱響。
其實每一個魂魄去地府的流程都是差不多的,都要進入陰路,然後順其自然的就會自動的匯聚到陰氣最爲濃重的地府門前,由守門的鬼差一一審覈登記之後就能進入其中。
沒有作惡事的鬼魂可以選擇立刻進入輪迴,擁有優先權。而做了惡事卻無傷大雅的則要在地府內給閻王打工,直到魂魄完全純淨之後這纔可以申請去輪迴,當然,這些魂魄不像是本身就純潔的魂魄,是沒有優先權的。
至於那類惡事做的多,又嚴重的,魂魄在人間界被淨化後就會被鬼差帶到地獄去領罰,全部還清生前做的壞事之後,才能去輪迴,當然啦,也是要排隊的。
而且這一類的魂魄下一胎是不可能投到人胎的,大多是蜘蛛,蟑螂,或者是豬一類的,稍微好一點的也是各種植物。
當道士這些年,我和鬼差打交道的次數也不少,一些邊邊角角的規則還是知道了一些的。
故而在馬天宇說起那個被外力禁錮在肉身之中的魂魄,我相當驚訝。
“那魂魄告訴我,這片海域底下有一樣東西,能夠起死回生,因此不少有錢人都想要得到,那魂魄當時已經進了陰路,但是不知怎麼的就被強行抓了出來,就連押送他的鬼差都受了傷,然後再清醒的時候他就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上。”
馬天宇回憶起來的時候相當不可思議,因爲這個世界上是不會存在這種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