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秀的家裝修華麗,玄關的擺手到所有的裝修,傢俱,全是標準的歐式裝潢,乍一看金碧輝煌,但呆久了總有種脫離現代的違和感。
將各個角落都掃蕩一遍,全程那個小警察都跟在後後頭,用一種無比熱切的視線緊盯着我,看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然而又不能直說,好歹也是人家利用職務之便把我光明正的領進來的。
換我一個人來的話,可不就得趁着夜黑風高的時候了麼。
“……什麼發現也沒有,”我眨眨眼,無辜的與他對視,祈禱着小子不要再纏着我了,咱又不是大美女,這麼個跟法有些吃不消啊。
不過我說的基本也是實話,這裡確實沒有任何詭異的氣息,除了鄭秀秀生前留下的痕跡之外,就只有另一個陌生的氣味了,想必就是她的醫生男朋友了。
果然,在聽到我的話之後,那小警察期待的眼神頓時暗淡了下來,還不死心的追問我是不是在忽悠他。
我高舉兩手誠心誠意的否認,真的沒騙人,只不過是有些地方不大好說而已。
單單從表面上看,鄭秀秀應該是個生活極爲規律並且自律的人。
從玄關到客廳,每一樣擺件都放在恰到好處的位置上,茶几上的小擺設也都算好了角度和方向,正中央的裝飾性托盤上規規矩矩的放着三個福祿壽陶瓷娃娃,面朝南方,象徵祝福南邊兒的家人。
而她選的這個位置也好極了,往前一點兒就是房間的財位,靠後一些又是風水柱,擺在茶几中間還用藤條編制的木托盤隔開冰涼的玻璃茶几,最大限度的保證不會削弱福祿壽的效力。
呵,這女人不是自己擅長風水,就是有一個懂行的朋友。
這一點在我進入她的臥室就已經確定了。
主臥面積很大,足有二十幾個平方,幾乎都和別人家的一個客廳差不多大小了,其中三分之一都用來修了個衣帽間,剩餘的則是被六尺大牀還有電腦桌給佔據了。
最吸引我注意的是,鄭秀秀臥室的牆角線和踢腳線,用的不是建材市場常見的那種,而是選擇了讓人意外的桃木材質,並且在上面雕出了往生經的紋路。
牀放的位置又是整個房子的生機中心點。
簡單的說,就是鄭秀秀但凡進入她的臥室,就是最安全的,一般的鬼魂根本就傷害不了她,這就是一個簡易的驅魔陣法,用來保住陣中人,地獄邪魔的最基礎的法陣。
問題是,她爲什麼會那麼怕死呢?
我仰頭盯着有些褪色的桃木牆角線,默不作聲的走向衛生間,就連身後一直在嘀嘀咕咕的小警察也難得沒嫌煩。
不出我所料,歐式的衛生間內地上和兩面牆用的瓷磚花紋都是淺金色白底的萬字符,不細看還看不出,甚至會以爲是條紋。
而上面吊頂的圖案是耶穌被處刑時候的畫面。
是“保護”。
這是鄭秀秀家第二個安全屋,相較她的臥室來說還差一些,但是衛生間本來就偏陰,並且位於靠東面,紫氣東來,三方面結合倒是讓這裡多了些陽氣。
我皺眉越皺越深,再次去了廚房和餐廳,果不其然,每一個地方都有鎮壓邪魔的玩意兒,除了陽臺上陰氣重了些之外,其餘的地方几乎沒有破綻。
然而古怪的是,我除了在廚房間看到一套進口的刀具之外,任何具有攻擊性的玩意兒都沒有出現過。
我不死心的返回她臥室,在牀底下和衣帽間內翻找一通,又打開房間內所有的櫥門,任何能夠放置防身武器的地方都被我找了個遍,然而我卻一無所獲。
鄭秀秀對活人根本就不害怕,她怕的是鬼魂!
這個念頭如禮花般在我腦子裡“嘭”的一下爆炸,炸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畢竟人間道上相信這一套虛幻的玩意兒的人還是極少數的,這些年又不怎麼太平,大多數的單身女性,或多或少的會準備一兩件趁手的防身用具擺在家裡顯眼的地方。
而一個社會精英能夠在家中佈滿了驅魔法陣的人,卻不給自己留些防身的武器,是對自己太自信,還是對她男人的武力值太自信?
再者,一個普通社會精英白領會那麼怕鬼混麼?
要麼是平時小說看多了被嚇出來的,要麼就是以前有過一些不爲人知的經歷導致她對鬼魂這類玩意兒有深入骨髓的懼怕。
“鄭秀秀的家庭環境怎麼樣?”
我猛地一回頭開口,似乎嚇到了幾乎貼到我身上的小警察,對方打了個激靈後才說他還沒了解仔細。
案發還不到倆小時,他們纔來得及對小區內的門衛進行初步的溝通而已。
我點點頭,讓他再帶我去看看羅紫薇的住處。
經過客廳的時候,我看到幾個法醫正在蒐集有用的證據,其中一個年級不大的小姑娘想要伸手去摸茶几上擺着的福祿壽,我下意識的開口制止了她,但是說話的聲音大了些,搞得整個房間的人都看了過來,讓我有些尷尬。
“額,最好不要亂動這個房間內的擺設……”
我覺得臉頰上有些泛紅,總不能和人說一旦破壞這兒的擺手,好容易做成的驅魔陣法就會露出空隙,給陰邪之物機會麼。
面對一屋子看神經病的眼神兒,還是小警察的話管用。
“曖,看什麼看,趕緊的工作,本來就不該破壞犯罪現場!幹活兒都精神點兒!”
“嘖,犯罪現場是側門口好吧……”
小警察剛一嗓子吼完,旁邊就有個弱弱的聲音起來,只不過實在是太弱了,被衆人直接忽略了。
仗着出色的五感,我倒是聽了個清楚,歪着腦袋瞥了眼。
嘿,小女生,估摸着剛大學畢業吧,臉上蓋不住的青澀痕跡,一副黑框眼鏡鬆鬆的架在鼻樑上,配上穿的警服,怎麼看都有些傻氣。
察覺到我的視線,這姑娘甩了倆白眼給我,又低頭幹活兒去了。
居然被一小丫頭藐視了,老子的臉蛋現在就那麼不值錢?還不夠忽悠一妹紙?帶着略失落的心情,我轉身進了電梯,對門忙忙碌碌的一屋子人逐漸在我視野裡消失。
出了四號樓,小警察賊兮兮的問我是不是對那小姑娘有意思,“咱們小孫名牌兒大學畢業生,剛畢的業,還打算讀碩士呢。哥要是有興趣的話,咱可以給介紹介紹,看在您是老熟人的份上,保證給您安排妥妥的。”
說着還錘了下胸口,那小眼神兒擺明了就是“我懂你吧,弟弟是不是特懂你啊”的意思,看的我汗毛都要起來了。
還沒多熟悉呢,就連“哥”都叫上了……老實說,我還是喜歡那個出見面就對我翻白眼言詞不咋地的小年輕,同一個人,咋前後差距就那麼大呢。
咱一大老爺們,就是再飢渴,也不至於對小丫頭片子下手吧,
我趕緊搖頭擺手的拒絕,去到羅紫薇家這一小段路我幾乎都在辯駁咱就不是個不正經的主兒。
“那哥喜歡啥樣子的女生,我給您找去。”小警察不依不饒的等着電梯問。
“……年紀相仿,盤兒靚,條順。”
被問的不耐煩了,我才甩出幾個字。
見小警察愁眉苦惱的陷入思索當中,我總算是能消停一會兒。
羅紫薇家裡的風格和鄭秀秀完全不同,簡直就是兩面,後者家裡不單裝修的精緻豪華,還整整齊齊,一眼看過去連窗簾都沒有褶子,一點兒不像是住了好幾年的房子,就和新買的沒區別。
更不用說衣服,碗筷啥的,全都放在該放的位置上,極有條理,收拾的相當規整。
而前者,一進屋就是一沙發的髒衣服,從外套到內衣襪子,無奇不有。
再看茶几,上面還有倆拆了包裝沒吃完的小零食呢,廚房水池了更是放了一疊碗,我數了數一共五個,層層疊疊在一起,還是都沒有洗過的。
一股子怪味兒散不去,油膩膩的有夠噁心的。
相比較而言,臥室簡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衣服褲子亂扔,也分不清到底是乾淨的還是髒的,被子揉成一團堆在牆角,明明和鄭秀秀家是一樣尺寸的牀,在她這裡卻看着小了不少。
我還眼見的撇到一隻從牀底下扒拉着落地牀單往上爬的大蟑螂,烏黑烏黑的,一溜煙就鑽進了那坨被子裡。
好嘛,還是人待得地兒麼?
“這……是被人打劫了還是一年半載沒回來過了……”
和我一起進來的小警察已經忍不住的開始反胃,他的同事還在鄭秀秀的屋裡忙活,因而這裡只有咱們倆人。
“呵呵,就這樣的兩個人,還是好閨蜜呢。我覺得你們刑警大隊要調查的內容可不少……對了,劉警官調職之後是誰任你們大隊長啊?”
我忽然想起來還沒問過他們一支隊誰管的,一會兒有啥新鮮資料咱們兩邊兒還得相互通報一下,怎麼說夏飛揚也是整理了一沓的文獻給我,啥也不幹也不大好。
小警察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我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嘿嘿,就是我啊哥,正式自我介紹一下,劉萌,劉警官的表弟。”
姓劉的小子伸出一隻手明海讓我多多指教。
你們這特麼是走的後門兒吧?你小子年紀纔多大啊就成刑警大隊一支隊的頭兒了,能服衆麼?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