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張續直接開車掉頭,趁着大家都在等排隊的檔口從國道邊兒上下去,轉到顛簸的山路上,恰好這時候有好幾輛耐不住性子的私家車也跟着掉頭切道,因此我們這一輛漆黑的越野車倒也不扎眼。
“你還沒說到底怎麼回事呢。”
馬天宇蹙眉,見張續一言不發直接按我說的做,頓時疑惑的看了過來。
“前面發生靈異事件了,”我兩手一攤,先把那幾個小孩兒說的話給總結了一遍,繼而在馬天宇的白眼中說起了事情經過。
原來第一波來到西北的私家車其實並不多,零零散散的大多是來省親或者旅遊的。
反而是陸陸續續出去的人家比較多,從這點來看,大夏國政府的行動還是很順利的。
但是詭異的是,來到這裡路口的車輛一旦進入閘道口後,走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莫名自燃。
由於距離不遠,因此在收費站工作的青年人是第一關竄出去的,想要拉開車門,但是怎麼用力都不行,而且那個青年還說他從車窗裡見到那車主和他的老婆孩子都是一臉歡愉的表情,壓根就不是恐懼和痛苦。
那時候青年還以爲自己有問題呢。
等後續警車和消防隊到了之後,車子連帶裡面的人都燒成了灰。
“那個青年呢?事情就這麼完了?”開着車的張續朝後視鏡看了眼,不解的問道。
我嘆了口氣,“哪裡會那麼簡單。”
這當然不是唯一的一次,那個小青年以爲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間接殺了那一家子的,所以辭了工作,說是回老家了。但是沒過多久,那青年的家裡人打電話來說是自己孩子受不了自殺了,要求公司賠償。
這事兒差不多鬧了有兩三天,閘道口也因爲這事情關了,一直到上個月才又開放,因此好些沒能回去的人都緊趕慢趕的往這裡走,畢竟山路確實不好走,還危險,國道就安全的多了。
只不過沒有想到的是,一連整整四天,但凡是從這個收費口出去的車子都會莫名其妙的燃燒起來,而且情況就和第一次一模一樣,這情況嚇到了不少收費站的工作人員,大家到後來都不願意排那個收費口的班兒。
好幾個人還因爲這事兒自己選擇辭職了,說是再也不要再國道上幹了。
於是那條收費口就一直被封了,地區官員也不敢將事情鬧大,對幾乎出了意外的人家賠償是高的嚇人,總算是將風聲壓過去,不過那段時間積累下的客流量在最近幾天暴漲,每一個收費口都是堵得滿滿當當的。
如此一來,唯一一個被封住的收費口豈不是格外的顯眼,剛纔前面在爭吵的就是爲什麼不開放那個收費口的事情了。
我問的那幾個小孩兒還巧了,其中一個的姐姐就是在這個閘道上工作的,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走哪條路回來。
說完了前情概要,我拿過揹包裡的水杯潤潤嗓子。
“那我們還走?”張續一聽這事兒頓時急了,說着就要停車。
“哎哎,別在這裡停,開到前面加油站去,咱們晚上好好探一探。不過在此之前,咱們先得和幾位族長聯繫一下,問問知不知道這事兒,我猜是閻王手裡的小鬼在此處鬧事造成恐慌,而且又是大白天的……”
我說道一半拍了下張續的腦袋,趕緊示意張續好好看路,險些就要撞在前面的柱子上了。馬天宇倒是接過了我的話頭,繼續道,“是想讓人間的普通人也知道她們的存在吧,這樣纔好引起進一步的慌亂,一旦市民產生恐懼的心理,那麼小鬼在陽間的動作就會順利很多。”
瞪了開小差的張續一眼,我不住的點頭同意馬天宇的說法。
很多小說上都有寫到,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這話可沒有說錯,活人身上有三團陽火,即使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只要心中沒有對於鬼魅的懼意,那麼陽火不滅,小鬼近不了身。
現在閻王雖然幾乎統治了整個陰間,將陰陽兩界內的秩序弄的一團亂,但是有部分的鬼差還是不會聽命與他,依舊照常執行着天地規則,保證生死輪迴。
因爲那部分鬼差都是存在這世界上時間最爲久遠的存在,與當初開天闢地的神明一般,是最初還未有地獄之主的時候就被安排來整理陰陽秩序的。
這些鬼差平時不顯山露水,也不會有高調的動作,但卻是各方神明在人間界留下的一把好手,至少在出現混亂的時候,他們的存在還能拖上一段時間,足夠人類從中緩和。
這些鬼差與尋常的也大不相同,均是牛頭馬面,獸頭人身,奈何閻王都動不了。
而一直被天地規則壓制在陰間無法來到陽間的閻王也沒有辦法徹底顛覆這個世界,他最爲需要的就是時間。
現在各地發生的靈異事件,說白了就是閻王在拖延時間的舉動,分散開我們的勢力,趁機好讓他掙脫天地規則的制約。
張續也不是個笨的,被馬天宇稍稍點播,就琢磨出了其中關鍵,“那我們還等什麼,趕緊的聯繫莊園和西北地區的負責人啊。”
“嗯,所以你先將車開到安全位置啊。”我雙眼悠悠的看着猛然停車的張續,上下嘴皮子一動,見他尷尬的開始發動越野車,我這才安心的坐回後車座。
到了加油站的時候,張續裝作買油,跟在一溜的私家車後排着隊,而我則是和透氣的乘客一般走到另一邊,遠離加油站的地方,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人注意到這裡,這才摸出傳信符,先聯絡起西北地區的負責人。
我雙眼亮晶晶的盯着符篆,在出發之前張老就有告訴我,這一次負責的我們的大熟人。
能掌控全局,還被留在西北的,我腦海中只有一個人的形象。
“這裡是西北總部,這位是……?”清朗而冷漠的女聲在我耳邊響起,我一個激動險些就把傳音符給撕了。
“連晨,嘿,好久不見。”
和許久未見的老朋友打招呼,我的聲音的都有些顫抖,喉結動了好幾下才乾巴巴的吐出這麼幾個字。
“……張巖?!居然是你!”連晨言語中的驚喜再明顯不過,但是此時卻不是我們二人聊天的好時機。
我先是將國道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她和我料想中的一樣全然不知情,聽了我的話後立刻安排人手過來調查此事。
聽着連晨井然有條的將事情安排好,我不得不說這是我在四大家族中認識的最爲沉穩的傢伙了,很多時候我都會下意識的忽略這不過是個年歲還沒有我大的姑娘。
等她將事情全部安排好,我惆酌一番,還是把楊家的事情說了出來,包括地底的楊家宗祠。
連晨聽了也是相當驚訝,她說會立刻派幾個得力的小弟子過去探一探,讓我們放心。
交代完了之後,我們便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隨後才切斷了傳信符。
等我找到自家的越野車之後,發現他們還在排着隊。
而且從國道的方向過來不少車子,好幾輛開的是踉踉蹌蹌,不像是開車加油來的,反而是更像在躲着什麼一樣。
我停住了要拉開車門的手,對車裡的張續和馬天宇兩人做了個手勢,繼而腳步一轉,朝着不遠處由於驚慌失措而從車裡摔出來的中年男子走去。
“這位先生需要幫忙嗎?”我彎腰認真的看着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視線不着痕跡的劃過對方脖頸,頓時一凝,上面赫然五個黑指印,顯然剛纔這傢伙撞上了小鬼。
我藉着伸手扶他的動作,指尖在他脖頸上畫了個清心符,見那指印消失後才順勢放開了手。
男子眼見是嚇得不輕,反手拽着我衣袖,哆哆嗦嗦道,“有,有鬼!真的有鬼啊!!救命……救命!”
“先生你冷靜一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咱們好好說,”我見他神志不清,瞳孔渙散,便知前面一定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即給他施了個法術,好歹是讓他先平靜下來。
“……有輛車,忽然就燒起來,然後,然後所有通過收費站的車都開始燃燒!沒有人逃出來!”
男人起先還算是鎮定,但是說着說着雙眼逐漸泛紅,嘴角邊兒上流出晶瑩的液體。
“看來是嚇傻了。”我搖了搖頭,只能將人劈暈,希望醒了之後能好些吧。
摸出幾張鎮定心神的符篆塞進中年男人的口袋裡,我這纔回到車上。
“出事了,等不到連晨來支援我們了。”我簡單的一說,張續和馬天宇二人也是一陣驚訝,沒想到閻王的小鬼居然會等不及就開始進一步的動作。
我們當機立斷將車開上國道,卻是見到一片慘烈的畫面,數十輛私家車撞在一起,到處都是汽車的碎片和倒在地上求救的普通市民。
然而在收費口的地方,是一片豔紅的火海,我甚至能夠穿透火海看見對面對着我們獰笑的猙獰面孔。
我和張續率先從車上下來,馬天宇讓我們現在外面佈置一個陣法將這裡的情況擋住,我想了想只得將以前連晨教我的那個陣法用了出來。
雖然比較拙劣,不過普通人是不會看到我們了。
隨後張續又用了昏睡符篆,讓所有人都陷入睡眠之中。
而作惡的小鬼則是一股腦的散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