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完，燭炎頷首：“小流說的沒錯，吳曉玲的傷一時也不會好，先讓她待在醫院，找人照看她。”
施坤連連點頭，鬆了口氣。
納蘭一家的事剛結束，就又來一堆事，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我看施坤他頭髮越來越少，估計沒多久就會全部消失吧，我心裡嘀咕，施坤的日子也實在是不好過。
沉默好一會，施坤罵了一句，窩火的厲害，
“童九找到沒？”我忽然想起來，說完看到施坤的臉色我就有些後悔，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施坤哭喪着臉沒說話，不用回答我也明白了。
燭炎望着我：“正好，去看看柳葉。”
對啊，柳葉也在醫院，我迎着燭炎的視線。
“那行，你們去吧，我去安排一下。”施坤打了個哈欠說，說完施坤轉身就走。
看施坤疲憊的背影，我心裡唏噓不已。我想問施坤朋友家的事情，但看着燭炎張不開口，最後把話憋了回去，什麼都沒說。
燭炎說過，柳葉是童九收養的並非親生。童九把柳葉培養成了殺手，成爲他的繼承人，柳葉跟童九一樣殘暴，殺人不眨眼，柳葉是童九最得意的作品。
童九逃走以後，柳葉從特殊病房被轉移到地下地牢。真沒想到，這個醫院地底有地牢。我注意到柳葉並沒有被特殊監管，不像是阻止童九來找她，反而是想期待他來一樣。
“燭炎，柳葉沒父母嗎？”我心有疑慮。
“她把他們殺了。”燭炎語氣平淡，說着話打開地牢的鎖帶着我走進去，地牢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殺了。”我皺眉。
燭炎點頭：“童九教她的，她完成的很好，後來她就跟着童九，成爲童九的養女，爲他殺人。”
我默默聽着，人心之惡，難以言喻。
地牢有很多房間，房間都是密封的，只一個窗口。但除了我們的腳步聲什麼聲音也沒有，所以我也不清楚牢房裡有沒有人。柳葉的牢房在最裡面，是一間玻璃房子。
“牢房經過特殊處理，外面能看到裡面，裡面看不到外面也聽不到聲音。”燭炎沉聲道。
我點頭，難怪柳葉沒反應。
柳葉坐在梳妝檯前，正在化妝，我也是第一次看清她沒化妝的臉。那臉上好像紋了什麼東西，是密密麻麻的奇怪花紋，看上去像某種咒術，但仔細看更像封印，怪不得她總是濃妝豔抹，恨不得把真粉全部糊臉上。
“她臉上是什麼？封印？”我擡眸看燭炎。
“不是，是邪術。”燭炎低聲道，“是童九施的邪術，根植在她的靈魂裡不能拔出，童九這麼做是爲了鎮壓她的靈魂防止她背叛，另外也能讓她始終保持着少女的模樣，永遠聽他使喚，爲他殺人。”
好毒，我輕聲說。
不過，這樣說明，童九也許並沒完全控制柳葉。我想燭炎他們也是這樣想的纔沒毀掉柳葉。
“你覺得童九會來找她嗎？”我說。
“也許。”燭炎回答。
我偷眼看一眼燭炎，想着該怎麼告訴他，童九是疆域放走的。燭炎知道後會生氣吧，我暗自思忖，很爲難。
我們說話的功夫，柳葉已經畫好了妝，她對着鏡子看了幾眼，愣了幾秒繼續往臉上撲粉，一遍又一遍，似乎想遮住邪術花紋。可她怎麼努力，似乎都沒多大用處。
忽然，她停住了，扭頭看向我們的方向。
“燭炎，是你嗎？”
柳葉叫了一聲，臉上的粉“撲簌簌”往下掉。
燭炎沒有迴應，冷眼望着牢房裡的柳葉。
“燭炎，我知道是你。”柳葉冷笑，“還有誰？你還帶了誰？”柳葉人湊到玻璃上，臉貼着玻璃，似乎在感受，“是她！是那個女孩對不對？她的氣息很奇怪，我記得，一定是她！”
柳葉大喊大叫，一會笑一會罵，像是瘋了一樣。
“燭炎，沒用的。父親他不會來找我的。”柳葉人貼着玻璃，低聲說道，語氣悵惘，“他只會去找童心，那纔是他女兒，你把弄在這引不來他的，別白費力氣了。”
燭炎沉默，冷冷的看着柳葉。
“燭炎，燭炎！”柳葉大叫，語氣變得憤怒，“燭炎，你聽到沒有，放我出去，我要出去。”說着她瘋狂的砸着玻璃，很快她手上都是血，但玻璃一點也沒動靜，柳葉忽然哭起來，嚎啕大哭。
燭炎凜起眼眸，左手結印打破屏障，然後低聲道：“童九他一定會來找你，他不會捨棄你。”
聽到燭炎的聲音，柳葉大笑起來，一會哭一會笑，柳葉擡起臉，她的表情邪惡非常。
“你果然在。”柳葉抹掉眼淚，冷哼一聲，“我當然知道父親他不會捨棄我，他最愛我，怎麼會放我不管？我不過是想驗證一下，你是不是真的來了，燭炎你跟從前一樣蠢，我哭一會你就上當了。”
“是嗎？”燭炎冷冷一語。
看燭炎模樣，不像是上當，他應該早就知道柳葉她是裝的。反倒是我，有那麼一瞬我還真以爲柳葉很慘。
人騙人的本事，我是追不上了。
“燭炎，那個小丫頭在你身邊吧？”柳葉試探的詢問。
我想說話，燭炎對我搖頭，我會意的點頭沒出聲。柳葉見燭炎的沒回答，繼續大笑，笑聲詭異：“燭炎，父親已經逃出來了，他一定會來救我，但你別想用我來抓住他。”
“我沒想用你。”燭炎冷聲說。
“那你想怎麼辦？”柳葉笑，“父親除了我，他還會在意誰，他……”說到這柳葉怔住了，她整個趴在玻璃上，肩膀顫抖個不停，“燭炎，你……你難道想用童心？”
柳葉這麼一說，我看向燭炎。
“柳葉，你往右邊看。”燭炎淡淡道。
說完，燭炎拍了拍手，幾根銀針穿過玻璃飛了進去。很快，柳葉右邊的玻璃顯現出一個房間的樣子，那房間跟這個玻璃房一模一樣，好像是另一間牢房，我怔了怔，心裡想童心也在這？
“還認識嗎，她是童心。”燭炎說着，他語氣很平靜，但隱隱的透着挑釁的意味，“她就你隔壁。”
“不，不可能！”
柳葉大叫，猛地朝着玻璃撲上去，“童心，童心！”
“她聽不到你說話。”燭炎說，“別費勁了。”
“燭炎，你怎麼能這麼做？你們燭家已經收養她了，你怎麼能利用她？”柳葉大喊，“你放了她，放了她！”
看到童心，柳葉接近瘋狂。
燭炎冷漠，淡然，面無表情：“我想看看，童九他會爲誰來？”燭炎說的話看似平常，但字字誅心。柳葉的表情黑沉沉的，整個人愣了一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我看得出你柳葉她很在乎童九，很依賴他，如果童九真的被引過來，沒救她救了童心，她會怎麼樣？
“我告訴你。”
柳葉忽然說。
“什麼？”燭炎低聲道。
“父親可能的藏身處。”柳葉繼續道，語氣堅定。
“條件？”燭炎問。
柳葉咬了咬脣：“讓她走，你隨便送她去哪都行，我不想跟她待在一起。”柳葉說道。
“你說童心？”燭炎說。
“對，童心，讓她滾，滾啊，不要跟我在一起！”柳葉怒吼。
“爲什麼？”燭炎追問，我覺得他有點明知故問，“難道你怕童九他救童心不救你？”
柳葉沒說話，緊緊咬着脣都咬出血來。看來，燭炎說中了。沒想到爲了避免面對被童九捨棄，柳葉她居然願意出賣童九。這樣的話，我倒分不清，她究竟在乎的是什麼？
是童九，還是其他的？
我凝視着柳葉，她站在那，冷眼瞪着玻璃。
“鳳兒山，父親曾在那修煉，他很喜歡那，他最有可能回到那。還有幾個地方我都告訴你，但父親在我身上下了咒，讓我不能說出那幾個地方。”說着柳葉咬破手指蘸着血在玻璃上寫下其他地址寫完她大聲嚷道，“燭炎你想知道的我都說了，讓童心離開這，我寧願在這裡關一輩子也不要跟她一起。”
“好。”燭炎沉聲道。
說完隔壁牢房的門從裡面打開，我驀地一愣抓緊燭炎，然後就見佟文從牢房走出來。看到佟文，我瞪大眼睛，滿心疑惑。佟文衝我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我眨巴着眼睛看看佟文又看看燭炎，一時有些恍惚。
假的？
我心裡冒出一個問號。
“童心不在這。”佟文說。
我愣了幾秒便明白過來，障眼法，不過柳葉她竟然也沒有懷疑。她是被迷了心智，連障眼法都沒看出。
我呼了口氣，微微一笑。
“走吧。”燭炎說道，我點頭。
佟文微微一笑，撤去障眼法，柳葉站在那，看上去無比淒涼。我扭頭最後看她一眼，柳葉跌坐在地上，滿是粉的臉上被淚水衝出淚痕。
唉，我嘆氣，一念魔，一念佛，很多時候一旦走錯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了。我想着，斂起視線，轉過頭。
不過，我看向燭炎：“童心在哪？”
“你想知道？”燭炎低垂着眼眸，目光溫柔。
我倏忽一怔，笑着搖頭：“不想，我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