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話彷彿是對他的責怪,想到以前的事情,一時間也有說不出的憤怒和不滿,“爸他要走,我能怎麼辦,要不是你們不回來,他能走麼?你也知道爸他偏心你,這個時候還怪我沒有攔着爸?”
小小的一句話引發了不滿,話說完,兩邊都沉默了,最後還是大哥淡淡的開口,“我送爸到的火車站,明天晚上可能就到了,你到車站去接一下就行了。”
“嗯。”
“注意安全,實在不行就和爸他們一起回來吧,錢是賺不完的,生命最重要。”
“嗯,謝謝大哥。”長貴聲音有些哽咽,看着掛斷的電話,也不知道對方也沒有聽到。
他一直都知道父親偏心自己,哥哥姐姐們可能會有些不滿,可再不滿,親人始終是親人啊。面前一人走來,長貴擡起頭,看着擔憂的臉龐,笑着道,“走,我們明天去接爸。
車站的人大多是離開的,這個重災區沒有幾個人想多呆,對那孤身前來的父親更是感動的不得了。
看到一個穿着深灰色的舊衣服,步伐已經有些不穩,背也微微駝着,臉上神色焦躁的人,長貴急急迎上去,揮着手,“爸,爸,這裡。”
看到自己的兒子,他舒了一口氣,這一路,雖然不用刻意中途下車,還是有些擔心,沒有出過遠門的老人即使在小鎮上是個人物,一走出來卻是顯得那麼渺小。
和小鎮千差萬別的外面世
界讓老人心裡的不安加深,深怕自己在陌生的地方迷路了。一路上都死死的按着荷包裡的錢,深怕不見了。
“我來,我來。”長貴接住老父背後背的東西,掃了一眼,好像是家裡的特產和泡菜。朝鮮族人很喜歡吃泡菜,出來了,雖說有賣的,卻始終少了那麼一個味。
“爸,拿那麼多東西幹嘛啊?”長貴自己背上去。穿着休閒服和這個略顯醜陋的揹簍是那麼的不搭,即使蹭髒了衣服,也沒有在意,有什麼見在這個時候看到遠道而來的親人更讓人感動呢。
在生命面前,有些東西是那麼的不經考驗,可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看出一些東西的美麗和無價。比如老父的到來,比如家裡沒有電話卻花錢打電話過來關心的林藝娟。
“琴琴呢?還有柯柯呢?”沒有見到孫女和孫子,邊走邊問。
柯柯是長貴和高秀玲三年前生產的孩子,長貴公司穩定後,湘琴又是住校,家裡只有夫妻倆,準備還生個孩子,媽媽年紀大了,本來有些危險,沒想到還很順利,而且還生了個男孩。還好家裡人沒有爲此而對湘琴不好,反而怕湘琴失望,甚至是更好了。
“柯柯在家讓人幫忙看着,琴琴還在學校。”高秀玲聲音低低的,深怕老人又生氣。
看老夫表情一變,怕老人在這裡發火,長貴立馬接嘴,“學校也是有學校自己的規定的,要是每個人都這樣,那人家還上不上學了。”
作爲高考班的人來說,即使別人放了,他們也是不可能放的。
老人瞪起眼睛,表示不滿,“我親自去找她。”不瞭解規矩有時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他也不信他一個老人家要接孫女回家還有什麼規矩不成。
這天,老人親自去了學校,湘琴知道爺爺特意爲自己趕過來後,心裡說不出的慚愧,或許,都在擔心以後就見不到了吧,人老了,看得開了,卻還是有些東西放不下,比如他遠在他鄉的孩子,比如那個還處於花季的孫女。
湘琴對爺爺說學校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好,每天都要殺毒,喝藥,開窗,讓老人不要擔心。面對爺爺不滿的神色,又耐心的解釋這樣搞特殊不好,對班級影響也不好,而且,要高考,現在正是高度複習的階段,耽誤不得。在孫女的輕聲細語之下,爺爺跟着兒子媳婦回 了家,心裡還是說不出的鬱悶。
在看到自己停在的家時,老人才稍稍心鬆了些。雖然知道兒子在外面賺了些錢,卻是沒有概念的,看着裝修溫馨的房子,雖然不是很大,卻知道他們過的很好,也就知足了。又看到那個粘着自己的小孫子,爺爺終於有事做了,不再過多的糾結。
四月份,非典已經來勢洶洶,避免大範圍的人口流動。爺爺變得更加不安,連長貴和高秀玲都坐不住了,連延邊的林藝娟也是天天電話追問情況。全國不少中小學停止上課,這下不用老人去鬧了,湘琴已經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