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赫邢是要回家的，這幾天家裡每天一個電話都讓他快招架不住了。湘琴好久沒有會來家延邊，今年也要回去看看。好久不和林藝娟聯繫的父母居然破天荒的打來的電話，林藝娟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去杭州看看。不管怎麼樣，他們始終是自己的父母，雖然沒有怎麼關心，卻也盡力了。以前林藝娟怨恨他們，長大之後，才知道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的。知識是那樣，觀念是那樣，當時的環境和經濟條件是那樣，有什麼辦法呢。
湖南的雪漸漸的小了，歸家人終於可以回那魂牽夢繞的故鄉了，新的一年一切都是順利的進行着。國家應對經濟危機的機制也在啓動，勢必要讓經濟恢復。以外資轉內銷，加快國內的消費。
冰雪漸漸消融，春姑娘再次從遙遠的南方過來，吹綠了大地，吹醒了沉睡的萬物。花草恢復了生機，迎接燦爛的陽光。萬花竟豔，湘琴他們卻沒有心情去觀賞。
東新去年的宣傳今年成果畢現，好像得到了個紅蘋果吃下去卻咬到了一條蟲。新招的孩子並不多，有幾個是附近小區因爲方便而來的，還有幾個是湘琴媽媽介紹的，和預期明顯不符。去年宣傳形勢大好，本來還再差也有二三十人，看着零零希希的人頭，湘琴無奈嘆口氣，還是打起精神。
“沒事兒，不顧來多少我們都要盡心盡力，有人來就是我們成功的第一步，不要灰心，只要我們有實力，下次會帶動更多的人的。”
孩子還不到十人，雖然少，可都是四五歲的小孩子，照顧起來還頗爲費勁。僅僅幾個孩子，到也不需要那麼多的老師，三人輪着做，一邊不落下宣傳，又不落下教學。
爲了應對經濟頹勢，政 府也在想辦法，扶持民辦事業，鼓勵自主創業。跟着這大好形勢，今年開年，吳易建議的雅西小店又開了兩家。雅西現在一路紅燈，要不是還有那鉅額的貸款，真是一點兒壓力都沒有。
“哎，我們只招到了就九個人，離整數都還差一個。”湘伸出雙手，按下一個手指。和雅西一片光明的態勢相比，真是一點兒都不夠看。
她和林藝娟都沒有想到，爲此，林藝娟還專門請假回了廣州一趟，再次給成員們打氣加油，雖然相互安慰了一番，可心裡的委屈和難受還是去不掉。
辦公室裡的申赫邢穿着一套深黑色的西裝，看起來成熟又穩重，和以前的申赫邢有了很大的區別。看到湘琴垂頭喪氣的表情，從椅子上站起來，倒了杯水遞給湘琴，“有九個總比一個都沒有好。”
真是坐着說話不腰疼，湘琴接過，不滿的看了申赫邢一眼，“藝娟就是這麼安慰我的。”林藝娟對這個情況雖然不滿意，卻有了心理準備。湘琴每天都專注在這上面，就好像養自己的孩子，看到成果不好，哪能甘心。
安慰的話說的簡單，可真的想要做到，難啊。
“一步一步來嘛。”知道某人又在鑽牛角尖了，申赫邢坐在沙發一邊，“雅西開始其實也不好，沒有和你說，在開第一家店之前，我們擺了個小攤，想看看反應，我們還滿懷信心，結果一天都沒有多少人光顧。”
轉移話題和對比是最好的辦法，當你覺得自己很慘的時候，
發現有人居然比你更慘，你的心情立馬就轉陰爲晴。
“真的？”果然，湘琴來了興致，眼巴巴的看着申赫邢，試圖探聽更多飛內幕。
申赫邢摸了摸湘琴水波流轉的眼睛，“是啊，那時候我們不是找廚師嘛，就用這個辦法選人啊……”
“好好做，名聲不是自己吹出來的，而是別人宣傳出來的，既然已經有了原體，只要技術好，也不怕沒有人知道。”雖然原體少了些，總比沒有強啊。
被別人安慰的時候，心情會變得好起來，可是在看到現實的時候，還是沉了下去。申赫邢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作用，反而讓她更加的焦躁。
當事情沒有想象中進展的那般的順利時，有人會傷心失望，有人會淡定堅持，湘琴是個做事就要做好的人，看到高大的樓層居然只有九個所謂的學生，空蕩蕩的地方還是一如既往的空擋，無端的生出一種複雜的情緒來。
當初宣傳的熱情被大水衝擊的連火星都不剩了。每天只是把該做的都做了，其他的便不想再管。
湘琴也覺得自己不大正常，這幾天總是很煩躁，盡力剋制，越發心裡發火。不時的聽着外面孩子們的喧鬧聲，哭聲，喊聲，越發的氣悶了。
不時又想到要是真的做不下去了該怎麼辦，難道真的欠上了那二十萬？對着那三個員工也有種愧疚，好像都是因爲自己，他們不久後便會失業。幸好這些都是她一個人的時候會亂想，在和三人交往的時候，倒也態度端正，加以鼓勵。可這樣做，越發覺得自己在騙人。
她好像根本看不前面的道路，還偏偏要去騙別人。
有了情緒怎麼樣都會發泄。員工們沒有發現，林藝娟倒是發現了。
有了電腦，學校有開始正式營業了，雖然效果不好，林藝娟倒也不着急，從袁莉的經歷中，她已經把最壞的打算做好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就當是實驗自己的教學方法和理念。
藝文上了正軌，又招收了新員工，林藝娟現在在藝文的女老師中還頗受學生的歡迎，袁莉想讓她多帶一個班，因爲東新的事情，她還是拒絕了。
林藝娟近來請假嚴重，爲了方便，林藝娟和袁莉說了東新的事情。袁莉爲人不錯，對林藝娟一向看重，倒也沒有說是什麼，反而還挺支持，但前提是不要影響藝文的工作。林藝娟拒絕的事也沒有多說什麼。
湘琴最近總是喜歡給林藝娟說要是東新敗了會怎麼，要是學生沒了怎麼辦？那種焦慮感讓遠在廣州的林藝娟通過文字都能察覺出來。
單單的文字傳達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了。她怎麼忘了，湘琴一聲本就順利，雖然小時候過過一段苦日子，生活卻不成問題。到了廣州，更是父母的寶貝，上學成績好，父母疼，老師愛。到了大學也一帆風順，得到獎不勝枚舉。在醫院受了些挫折，這是林藝娟安慰良久，可要說真正的磨難，好像都沒有過。
林藝娟急急的趕到了廣州，她帶過學生，雖然不是小孩子，經驗至少是有的。不得不說，他們兩人招老師的時候還是很有眼光的。
周凌不大外放，可和孩子在一起頗爲開朗，和孩子們講故事，童趣十足。楊潔唱歌好聽，更是喜歡唱英語的童歌，羅博像個大男孩，對着嘰嘰哇哇的孩子居然還很有耐心。老趙的妻子一個人在家無事可做，看着這些可愛的孩子就像自己的孫子一樣，喜愛的緊，她喜歡手工
活，不時的做給小玩意，孩子們喜歡的不得了。
林藝娟來的是就看到三個大孩子帶着小孩子一起玩的場景，她趕的急，面無表情的臉讓人覺得格外嚴肅。
周凌最先看到林藝娟，看了眼歡聲笑語的孩子，心裡有些忐忑，說實話，從最開始不知道怎麼和孩子相處到現在陪着他們講故事玩耍，工作都不像工作了，和孩子一起沒有那麼多心思，高興的很。
可她偏偏不知道這算什麼教學，只知道湘琴的吩咐是和他們玩就行了。沒有得到批評，三人就繼續這種玩的方式了。
以前就知道林藝娟是這裡的老闆，她又經常不在，給人感覺很是神秘。林藝娟因爲長着一張娃娃臉，爲了增加威嚴，除了上課的時候，總是不苟言笑，嚴肅的很。倒是讓三人都覺得她不可接近。
現在看到林藝娟這副模樣，看着亂糟糟的課堂，一時忐忑不安。
“你們在上課？”林藝娟隨口問了一句。
周凌更加不安了，總是覺得那語氣嚴厲的厲害，“嗯。”只聽她小小的回答了一聲。
“繼續吧。”說完對着看向自己的另外幾人微微笑笑，徑自朝樓上辦公室走去。
留下幾人不安的對視，“你說林小姐會不會生氣啊？”周凌看了眼歡騰是厲害的小朋友。現在天氣不熱，都喜歡在園子裡活動，只是九個孩子，聲音堪比雷響。
“應該不會吧？我們的理念不就是要發揮孩子的天性嗎？看他們現在多快活，簡直就是小天使啊。”羅博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找藉口，笑的有些不正常。
“算了，我們還在先去上課吧。”楊潔悶悶的說。
還是孩子好，以前還以爲孩子很難帶，其實多可愛啊。
“我只是覺得自己都不像是上班是，你見過誰上班那麼歡樂嗎？”周凌做了個鬼臉，衝楊潔說道。
“其實我也覺得。”楊潔笑笑。
林藝娟不知道她的到來引起了衆人的猜測，她現在急切想要看到湘琴。這次她沒有提前給湘琴說自己要來，猛地推開門，就看到湘琴一個人無聊的坐在辦公室裡，坐在電腦前，眼神無神，沒精打采，神情懨懨。
聽到推門聲，擡頭一看，看到了本應該在南京的人。“你怎麼回來了，怎麼都不和我說一聲？”她離開椅子，朝林藝娟走過來。
說是辦公室，其實很簡潔，除了一張大桌子，一臺電腦，一張轉椅，一張沙發還有個飲水機什麼都沒有。
林藝娟把包仍在沙發上，保持着那種黑臉，“你在幹嘛？”
湘琴在林藝娟面前並沒有掩飾，把身子扔進沙發，臉色無神，“沒有做什麼啊。”
“最近心情不好？”林藝娟既然爲了事情而來，怎麼可能讓湘琴逃避。
湘琴趴趴頭髮，不知道該不該說，可看林藝娟這樣子，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回來。
“湘琴，我想我們該好好談談了。”林藝娟正坐在沙發另一端，目光灼灼的看着湘琴，不讓她逃避。
湘琴似乎受不住林藝娟那刺骨的目光，嘆息一聲，敗退，“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覺得很煩躁。”說了個開口，勇氣就出來了，“你看，現在才九個人，去年我們宣傳的那麼到位，那麼費勁，可結果呢？就算我們想法再好，理念再好，可沒有人我們也沒有辦法啊，我們也不是做慈善的，不可能不賺錢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