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邋遢道士不見了,我們會認爲他逃跑了。但是瘦子是我們絕對信任的人,一路共甘苦共患難走過來的。如果沒有什麼特殊情況,不可能悄悄走開。於是,我們幾個人馬上緊張起來,生怕瘦子遇到了什麼危險。
我們在夜色中輕輕的呼喊:“瘦子,你在哪?”
胖子的嗓門最大:“哥,你是不是拉肚子了?你倒是應一聲啊。”
我們在村口等了一會,始終沒有等來瘦子。他失蹤了,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我們想回去找他。但是這時候忽然發現,來時候的路黑乎乎的,錯綜複雜,我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走,向哪個方向走。
正在發愁的時候,忽然又一道強光從村子裡面照了出來。然後是一陣相同的轟鳴聲,有一輛三輪車開出來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果然和幻覺一模一樣。”我心中惴惴不安,在幻覺裡面,後來我們遇見什麼了?被村民圍攻?我們到底是活了還是死了?只可惜當時我們急匆匆從幻覺裡面醒過來,沒有看到後來的情況。
這時候,三輪車已經緩緩的停在我們身前了。然後從上面跳下來一個人。這人面無表情的說道:“老鄉,你們在找人?”
我們點了點頭:“沒錯,我們在找人。”
那人淡淡的說:“黑燈瞎火的,你們找的到嗎?不如坐我的車去吧。”
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這個司機有鬼,但是我們不能動手,我們必須看看他想搞什麼鬼,不然的話,恐怕遭殃的還是我們。人家既然敢這麼幹,就一定有自己的實力。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撕破臉的好。
我們默默地上了三輪車,然後靜靜地等待司機開車。
我們幾個人坐在車斗裡到處張望,藉着車頭的燈光看看有沒有瘦子。而胖子開始誇張的小聲呼喊,一聲聲的喊瘦子。大半夜的,他的聲音哆哆嗦嗦傳出去老遠,聽起來格外的滲人。
幾分鐘之後,那司機把三輪車停下來了,他淡淡的說道:“到了。”
我們幾個沉默的下車,沉默的看着他走了。
黑暗中又只剩下我們自己。莫名其妙的,我們幾個人中間流露着一種宿命的感覺,好像我們這一生就應該在這兩個村子之間轉圈一樣。
我環視了一圈:“怎麼怎麼辦?剛纔發現什麼沒有?”
無雙搖搖頭:“沒有,什麼都沒看見。”
我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低聲喝道:“都別動,有點問題。”
無雙把桃木劍提在手裡,緊張的問我:“怎麼了?”
我看着他們:“我只是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是哪裡不對勁,我又說不上來,就在我們幾個人身上,在哪呢……”
我正在冥思苦想,忽然邋遢道士來了一句:“哎?好像少了個美女。”
我一拍腦門:“可不是嗎?溫玉呢?溫玉去哪了?”
我們幾個人紛紛四處張望,再也沒有看到溫玉的影子。
胖子緊張的說:“她那麼大本事,怎麼也丟了?”
邋遢道士上身被繩子綁着,但是這不妨礙他爲我們獻計獻策,他積極發言,說道:“自從到了這裡,我發現溫玉就不怎麼還說話了。”
我向旁邊躲了躲,儘量距離他遠點,然後說道:“你是什麼意思?溫玉自己走的?”
無雙點點頭:“很有這個可能。咱們不是一直懷疑她和老黑有什麼關係嗎?沒準她已經去找老黑了。”
胖子緊張地問:“她會不會害我們?”
無雙哼了一聲:“那可難說了。”
無雙和胖子兩個人你來我往,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編排溫玉。
這時候,村子裡面又開出來一輛三輪車。
我看見那車燈已經絕望了。他想幹嘛?把我們一個個都弄走嗎?
我把桃木劍抽出來,對無雙說:“和他們拼了。”
邋遢道士連忙攔住我:“別,太危險了,咱們再試一次,只要查出來那些人被他給藏到哪去了,然後悄悄地把人找出來,不就得救了嗎?”
我點點頭:“再試最後一次,如果再有人失蹤,就把這傢伙砍了。”
我們正說着,三輪車已經停在我們面前了。
司機沒有說話,我們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坐上去了。這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一樣,似乎有一個人提前寫好了劇本,而我們則盡情演繹他想象出來的命運。
我正站在三輪車上發愁,忽然一隻溫熱的手塞到我手心裡了。我低頭一看,是無雙。
我頓時呆住了。心裡面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無雙這是要幹什麼?莫非對我有意思?我頓時心花怒放,夜風吹在臉上,這漆黑的夜也不覺得恐怖了,甚至有了良辰美景的感覺。
我正在高興地時候,一扭頭,發現無雙的另一隻手抓着胖子。
我的心頓時涼了下來,很不爽的問:“你這是幹嘛?”
無雙很不耐煩的說:“費什麼話?你抓着邋遢道士。咱們四個人連成一串,我就不信這樣還能把人給丟了。”
我看了看邋遢道士,他咧嘴衝我笑着,甚至學着胖子憨厚的叫了一聲:“哥。”
我噁心的差點把飯吐出來。心想:“這麼個髒東西,丟了就丟了吧,我抓着他幹嘛?”可是這種想法也是就是想想罷了。如果想找到其他人在哪,我就不得不把邋遢道士給看住了。就算他要失蹤,我也得知道他去哪了。
然後,我忍着噁心把他那隻黏糊糊的手抓住了。
現在這種感覺很奇異。我左手抓着邋遢道士,右手抓着無雙。一個地獄,一個天堂。我儘量控制着自己的思維,讓我把注意力集中在無雙的手上。可是那思緒偏偏不聽使喚,時不時邋遢道士的惡臭就要飄過來。
我只好別過臉去,低頭看着無雙的手,然後把注意力集中在這上面。
過了一會,無雙終於不耐煩了,踹了我一腳,喝道:“讓你抓着你就老老實實抓着,你摸什麼?”
我連忙尷尬的解釋:“那邊邋遢道士太臭了,我轉移一下注意力。”
我正和無雙說着,忽然左手傳來了一陣奇異的感覺。邋遢道士的手由黏黏糊糊變得硬邦邦,冰涼冰涼的。我詫異的回頭,嘴裡嘟囔道:“邋遢道士,你的手怎麼?”
等我一回頭,這才發現,我身邊已經沒有人了。空空蕩蕩的,而我的手,則抓着三輪車的欄杆。
我驚呼一聲:“糟了,邋遢道士不見了。”
我喊出這一嗓子之後,無雙和胖子都沒有回答我。
我扭頭,發現他們兩個也不見了。
我的頭皮頓時開始發麻:這是怎麼回事?人呢?怎麼全都沒了?
我把懷裡的桃木劍抽出來,在車上大喊大叫:“出來。到底是誰?”
沒有人迴應我,我的聲音在夜色中遠遠地飄出去。
我揮舞着桃木劍在車斗裡一陣砍殺。忽然,我想起來司機,對,還有司機,他要是不把人交出來,老子就砍死他。
我向前探了探身。這時候忽然發現,三輪車上根本沒有司機。這輛車正在安安靜靜的行駛着。甚至發動機都沒有開。
我背後一陣陣的出冷汗:“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一切都變了?”
我想跳車,可是我向車下面望了一眼,黑乎乎的,像是萬丈深淵一樣。我看不出來車速是多麼快,也分辨不出車下面有什麼。
這是幻覺,對,這肯定是感覺。我長嘆了一口氣,然後把手指放在了桃木劍上。
只要像上一次一樣,把手指割破。就能從幻覺裡面逃出來了。
想到這裡,我心裡燃起了一絲希望,然後忍着疼,用力在手指上割了一道。然後我閉上眼,靜靜的等待。
周圍仍然沒有任何聲音。我睜開眼,發現一切如舊,我仍然站在三輪車上,那輛三輪車仍然悄無聲息的向前行駛着。
這次我真的絕望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這裡走出去。
我正在慌張的時候,忽然耳邊有個人說道:“許由,這是怎麼回事?”
我嚇了一跳,扭頭一看,居然是紙紮吳。
我頓時大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我着急的對紙紮吳說:“吳老頭,快點救命啊,其他的人都失蹤了。我在這輛三輪車上也下不去。”
紙紮吳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伸手在我眼睛上抹了一把:“你再看看。”
我睜開眼睛,發現三輪車已經不見了。而我則站在地面上。周圍仍然是一片黑暗,只能看見前面幾米的範圍。
我問紙紮吳:“這是怎麼回事?我在哪?”
紙紮吳淡淡的說:“你被鬼遮住眼了。你們這幾個年輕人,太不小心了。本事不小,但是警惕性不夠,居然被這麼幾隻小鬼給困住了?”
我擺擺手:“你被扯淡,人呢?把人給我找出來。”
紙紮吳撓撓頭:“你彆着急,給我點時間,我幫你看看。”然後,他一邊東張西望,一邊說道:“這裡應該是一片墳地。剛纔拉你們的三輪車,應該是給死人燒的紙車。奇怪了,就算你看不出來,溫玉也應該能看出來啊,怎麼你們全着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