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長孫皇后067章 晉陽亂9
“皇帝口諭:今時突厥之亂,唐國公雖戰敗,但去歲加封之事未受,今功過相抵……”
莫名其妙,被關了兩天的李淵又放了出來。
雖然被放了出來,但李淵並沒有就此感激楊廣,而是更堅定了楊廣在他心中喜怒無常的形象━━盡忠無益!
一方面,他去函李建成,令李建成在河東潛結英雄。另外一方面,他叮囑李世民在晉陽密招豪傑,一旦時機成熟,‘晉陽起兵’之事定能一擊即中、一鳴驚人!
二月,機會來了:自立爲‘定楊天子’的劉武周攻佔了汾陽宮。
汾陽宮是楊廣的行宮,裡面不但儲積了無數錢帛,而且住着很多宮人,不想他們都成了劉武周的財產。
一時間,各方小賊、小盜莫不投奔劉武周,定楊天子的勢力大增。
“你曾經說過,要製造藉口讓王威、高君雅請求父親大人徵兵,劉武周奪取汾陽宮,是不是你搞的鬼?”汾陽宮離太原城近之又近,作爲太原留守的李淵出兵收剿義不容辭。
笑看我半晌,李世民颳了刮我的鼻子,“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果然,果然是他搞的鬼。
見我直是瞪着他,他捋了捋頭髮,語句中無一處不透露着雲淡風輕。“我不過是派幾個人去劉武周的屬地走了走,然後故意透露汾陽宮的一應情形予他聽,他就動心了。”
唉,這紛亂的天下果然是男人的天下,即便我將歷史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我不會狠心到如此地步。那宮中的三千宮女、上下太監……等待着他們的將會是何等悽苦的命。
“這些事你無需操心,好好的養着身子生下我們的蠶兒。至於蠶兒所需的桑葉麼,我這個當爹的會替他準備得妥妥帖帖,一輩子無需發愁。”
這是標準的寵愛氾濫,對後代有害無益。我笑拍開他輕摸着我肚子的手,“人道‘坐吃山空’,你這樣寵着他,是害他。”
“誰說的?”他不滿的看着我,又對着肚子說道:“蠶兒,不要聽你蠶媽的話。它日你出來後,蠶爸教你武功騎射、謀略博弈,蠶爸將一生所學都傳予你……”
什麼‘蠶爸’?這人到底長大了沒有,居然因了我和頡利先時的‘狼爸、狼媽’之稱而耿耿於懷,口口聲聲說待這孩子出生之後,稱呼我們‘蠶爸、蠶媽’……
心中對他雖有不滿,但看着他難得悠閒的趴在我肚子上對未來的孩子進行胎教,我柔和的看着那滿頭的烏髮,伸手輕輕的撫着。
“王爺,江都有信。”
“進來。”
李世民接過劉弘基遞過來的信,我急忙湊近細看。上書‘一切安好’四字。
這樣說來,三哥無事。拍了拍胸口,我長吁一口氣。
白鶻傳書三日一次,從不落下。三日前,侯君集在信中還提及楊廣派宇文成都赴燕山抓拿羅藝,也不知羅藝能否逃過此劫?也不知羅成是否知道這個消息,有否趕回燕山相助?
“那邊的情形如何?”
知道李世民問的是王威、高君雅着急汾陽宮的事,劉弘基作揖回道:“急得團團轉,屬下料定,不出一柱香功夫,他們二人定要去留守府拜訪。”
眉頭稍擡,李世民說道:“好啊。如此說來,我得去看看,不能讓父親一人對付他們二人。”
“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麼?”李世民將我摁到椅中坐下,上下掃了我一眼,笑道:“如果此時你以長孫參軍的身份去的話,人家只當長孫參軍長胖了,長了這麼大一個肚子,只當我秦王府的油水太厚……”
不待他說完,我怒瞪他一眼,“不去就不去。說這些做什麼?不過是嘲笑我長胖了而已。”語畢,我恨恨的摸着已有些凸出的肚子,不再有當初初爲人母的喜悅,反倒有些覺得肚中的小生命是累贅。
看出我的失落,李世民示意劉弘基先出去準備轎子,他則抱起我來到牀榻邊將我輕輕放下,“胖些,我喜歡。”
“你只喜歡蠶兒。因爲我胖,你的蠶兒纔會胖。”
‘噗哧’一笑,李世民揪着我的臉頰說道:“肉肉的感覺纔好,如果不是事先替蠶兒取好了名字,我現在倒想替他取名‘麪糰兒’了。”
將他在我臉上恣意揉搓的手拍開,我翻身面朝裡側,“什麼麪糰兒,難聽死了。一聽這名字眼前出現的都是肉包子。”
李世民聞言又朗聲笑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摟着我,用頭髮撓着我的癢癢說道:“管他什麼形象,只要是你的孩子,我就喜歡。好了,別生氣了,我答應你,今晚上不再逼你喝湯,如何?”
這承諾說了不知多少次,但沒有一次兌現。每日臨睡前的一碗湯真是‘養’人啊,不但將我養胖了,而且還將我養白了,我懷疑我的血管中如今流動的都是那肥膩膩的湯汁,要不然皮膚爲何會越來越顯得吹彈得破、油膩光滑?更可怕的是,肚子大得出奇,明明只有五個月大小,卻偏像懷足了七月有餘似的,我都擔心胎兒太大以後不好出生……
可某些人初爲人父,喜之若狂,我也不好駁了他的父愛,只得夜夜忍受‘湯’的折磨。如今一聽‘湯’字,我只想吐。
見我蹩眉,他不再纏着我,輕拍了拍我的肚子,說道:“蠶兒,乖乖的呆着,不許欺負你蠶媽,讓你蠶媽好生休息休息。蠶爸有些事要處理,去去就回。如果知道你又惹你蠶媽不開心了,蠶爸回來打你的屁股……”
越說越沒個準頭。我好氣又好笑的推開他,“去去去,別來煩我。”
一把將我的手抓住,他放在脣邊輕咬,“等我回來。”
一覺醒來,斜陽入屋。
四處看了看,房中無人。
如果是在原來,他一定在我身邊,務必我醒來之時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
只是今天……
想起他回李府了。想起他和李淵要共同誘導王威、高君雅……我急忙起身,“媽媽,媽媽,李府可有消息回來?”
“姑爺有話傳回,說晚間在李府用餐,要姑娘不必等他。”
看來事情有點棘手。
思緒間,如雲、如月進屋,替我梳洗穿衣。
二人將一天的大小事報予我知後,又道:“房夫人、三少奶奶方纔都來看你了。但你睡着了,她們坐一會子就走了,你看,這是她們送來的。”
看着桌上堆得滿滿的玩意、衣物,我失聲而笑。這幾個月來,做爲準媽媽的我似乎和她們有共同的話題了。
“你們可有說漏了嘴的,讓三嫂知道了三哥的事?”
“放心,沒有姑娘的吩咐,我們怎敢?江都的事,三少奶奶不知道。”
慧蘭的身子本就不好,如果因三哥的事再憂思成疾就更不好了。所以,三哥、元霸的事沒有告訴她。再說元霸的事,就算我們知道了消息卻也只能當個不知道的,免得引起江都的懷疑。
“還有,杜參軍也來過,見姑娘睡了就沒有打擾。”
有段時日沒有和杜如晦下棋了,再說我也想和他聊聊如今的時局。念及此,我笑道:“擺宴琳琅苑,接杜參軍和聽蝶姑娘赴宴。”
聽蝶,是杜如晦上次替李世民出門辦事的時候認識的一個苦命女孩。她的父親是私塾老師。打小接受了良好教育的聽蝶出落得楚楚動人、淡雅脫俗,有一種寧和的美。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極度的迷戀杜如晦。
杜如晦若得聽蝶爲伴,亦是好事一樁。
見我怔怔的看着她,聽蝶伸手摸了摸臉頰,羞赧說道:“王妃,您怎麼這般盯着聽蝶?”
如今月色朦朧,正適合傾吐心聲……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單刀直入問道:“聽蝶,你可許了人家?”
臉突地通紅,聽蝶輕‘呀’一聲,扭怩說道:“王妃……”
似乎知道我要說什麼,杜如晦插話說道:“聽蝶,起風了,有了寒意。你去王妃寢中拿一件披風來。”
“是。”
看着聽蝶遠去的背影,我向杜如晦擠了擠眼睛,“什麼時候,將這個丫頭變成我的嫂子啊?”
不置可否的一笑,杜如晦伸手彈了彈我的額頭,“這種話,萬不可說。如果有下次,聽蝶也當不了我的丫頭了。”
聽蝶並不是奴籍,甘願做杜如晦的丫頭也是因他救她之故。我笑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古來有之。當不了丫頭就當夫人唄。”
知道我鑽了空子,杜如晦苦笑說道:“看來,我得儘快替她尋一上好的人家……”
杜如晦的心仍舊在我身上我知道,但聽蝶是個知書達理的女子,又有着溫柔敦厚的脾性,時間久了,我就不信杜如晦不會對她動情。可如果他真早早就將聽蝶打發了,事情就說不定了。不待杜如晦將話說完,我急忙‘別別別’的擺着手,“不說,不說,我再也不說了。”
“這就好。”
“但你不能過早打發她,我喜歡她,喜歡和她說話。你一定要將她留在王府,多陪陪我。”
帶着無可奈何,也帶着絲絲左右爲難的神情,定定的看了我半晌,杜如晦嘆聲答應,“好。”
依杜如晦的性子,如果此時再度談及聽蝶的事,他定會不着痕跡的拂袖而去……見他優雅的、有一口沒一口的用着餐,我另找着話題問道:“如晦,你說說看,王威、高君雅會主動提出徵兵事宜不?”
獄中籌謀之事沒有瞞着李靖、房玄齡,自然也就沒有瞞着他。聞言,杜如晦放下手中的筷箸,想了會子,說道:“劉武周雖無所能,但如今佔了一個‘奪得汾陽宮’的優勢,汾陽宮中儲積了無數錢帛……如果劉武周以這些錢帛作爲輜重,再加上去投靠他的那些小股義軍……下一站直指太原很有可能。而太原的這數萬守軍,只怕不是氣勢初成的劉武周部的對手。”
“也就是說,爲了太原的安危,王威、高君雅他們很有可能勸國公徵兵嘍?”
杜如晦的回答處處透露着陰晦不明,“就算他們勸,國公不一定會同意。”
我‘咦’了一聲,“這般好的機會也許稍縱即逝,此次反對,下一次他們不一定會再勸啊。”
笑得若一池春水,杜如晦搖着頭道:“怎麼?果然是有身孕的人就會笨麼?”
“如晦……”
“好好好。我說,我說。”替我挾了許多我喜歡的菜色我碗中,杜如晦才說道:“正所謂‘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他們二人已是魚兒,再怎麼遊也歡不了幾天。是魚,總得上鉤,你說,是不?”
原來如此,不過是欲擒故縱的一套。
聽蝶將我的披風拿來的時候,李世民亦從李府歸來。見我和杜如晦、聽蝶說得歡暢,他很是開心,又坐下陪我們吃着酒,直到亥時,我睏意來襲,方纔散去。
一徑抱着我回到屋中,他一徑講着李淵以“再觀察看看吧,不一定會攻打太原,不過我們也不能大意,也得稍作防備。最好以靜制動,以免自擾軍心”之言拒絕王威、高君雅的徵兵請求之事。
果然啊,冷兵器時代是男人的天下。
戰火未起,心戰先行。
------題外話------
謝謝愛娛樂的票票!
好險啊,夫子59位,朋友們要加油、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