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章 紅顏錯10
是啊,李淵一直不同意我和李世民的婚事,我也曾經覺得很奇怪。畢竟,父親和李淵好得可以穿一條褲子,可以爲了彼此放棄即將到手的功名。若兒女結親更是親上加親了。我還記得李淵第一次抱着我的時候就說‘觀音婢真要嫁我李家郎,一定要嫁最有出息的李家郎’的話。
我思緒間,只聽李世民冷聲回道:“若兒子沒有記錯,第一次,父皇喜愛巨闕天弓、天箭、彎刀之利,所以拒絕了兒子的請求並不惜懲罰兒子。第二次,父皇明哲保身,不想觸犯皇家威儀,拋卻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兄弟誓言,所以拒絕了順德送來的觀音婢的草帖。”
苦笑一聲,李淵逕自拿過茶水細呷,少時說道:“父皇不是不喜歡觀音婢,父皇也疼觀音婢啊,因爲她是季晟的女兒。但同時,父皇不得不防着她,因爲她……是個不祥的女人。”
激動的站起來,李世民說道:“什麼是不祥?觀音婢出生的時候,雲之牡丹開遍天涯,雲之鳳凰嘯唳九天,種種皆爲祥兆,何以是不祥之人?”
“若真是祥兆,何以季晟自斷心脈保她護她?何以文帝、煬帝皆有殺她之心?何以他大隋江山果然易了主?二郎啊,你有沒有想過,觀音婢的貴格之命,《坤》之泰卦的后妃之像……生在大隋是大隋的禁忌。生在我大唐,一樣是大唐的禁忌啊。”
禁忌?禁忌?心中一震,突地覺得四肢寒遍,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出其不意,李世民喃喃問道:“什麼?父皇您說什麼?”
如今的李淵不再是金鑾殿上那個威嚴百生的皇帝,而是一個慈父。聲音也透着別樣的和藹可親,“其實,你母親在世的時候,第一次見到觀音婢就喜歡上了,偏要爲父去向季晟提親。我問過你母親,爲何這般着急,你母親告訴我‘二郎看到觀音婢腳上踩有牡丹,可想這兩個孩子姻緣不淺’的話妖嬈召喚師全文閱讀。你知道嗎,聯想着季晟所言的觀音婢是‘牡丹兒’,想着長捷法師爲觀音婢卜的貴格之命,我就一力的拒絕着你們的婚事。爲什麼呢,因爲牡丹是後宮之主。後宮之主是什麼,是皇后的命。她若真是皇后,誰是皇帝?你嗎?你要反了大隋嗎?”
見李世民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李淵又苦笑說道:“再後來,觀音婢的貴格之命被煬帝知曉,他想着法子想將觀音婢變做他的兒媳婦,如果事實果然這樣也便罷了,觀音婢的命也許就定了,偏偏楊昭是個短命的,季晟是個倔強的……而你,而你更是令爲父氣惱萬分,居然私自收下了觀音婢的草帖。這番欺君之罪可滅九族。雖然爲父可以將你推出免了禍責,但……一如你母親般,幾個孩子中,爲父最疼、最愛的是你啊,爲父捨不得你,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既不想你私自定親的事被煬帝發覺,又不想你真娶了觀音婢……”
呵呵……原來如此,原來李淵早就想到了更長遠的未來。
看來李世民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起初他只純粹的想爲我爭取一片安寧的天空,讓我不再時不時的受那皇室的大刀之苦,可萬不想,到了大唐又如何,一樣是個‘不祥’的命。
“日子就這般一天天的過着,你可知爲父的提心吊膽?爲父不明白,觀音婢到底哪一點觸動了你的心,小小年紀就執着如廝?好在,蘭諾伊來了,這姑娘長得嬌豔如花、清純脫俗,更難得的是她性格溫馴開朗、爲人活潑可親,和你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萬不想你居然……居然是那麼的不待見她。”
原來,李淵對蘭諾伊的評價如此之高,可惜可惜,如果當年某些人沒有私換草貼的話……想着他們二人並轡馳騁在草原之上的情景,確實是一對璧人啊。
在我的心酸酸的時候,只聽李淵繼續說道:“眼見着蘭諾伊將回突厥,眼見着這麼好的親事就要溜走,爲父曾經去求過你祖母,請她同意讓你先一步娶了蘭諾伊。爲父還向老祖宗保證,蘭諾伊即便是先進門也是妾的命,只不過是想讓你能夠先接受一個女人,時間一長,你即便是塊石頭也會被她的乖巧捂化,那你放在觀音婢身上的心自然而然就會偏向蘭諾伊。只要令你斷了對觀音婢的念想,以後即便是觀音婢進了我李家的門,定然不會再讓你如此用心,也許我李家就可以躲過大劫。”
這份苦心真真令人可嘆,那個時候的李淵擔心的應該是這個令他頭疼的次子爲了我有可能會大逆不道的反隋,所以想步步封死這個狂放不羈、不按常理出牌的兒子有可能的反隋之路。
“可不知怎麼回事,你就是得盡老祖宗的疼愛,不管什麼事老祖宗都向着你,甚至於超過我這個兒子。老祖宗不但將我罵了一通,甚至於罰跪一番,爲父打算要你先娶蘭諾伊之事不得不作罷。”
所以後來,你抓住機會,毫不猶豫的替你的兒子納了蘭諾伊,並不是全然爲了自己的利益和突厥結親,其中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是爲了我━━抵制我。
“後來,在老祖宗和你孃的數番勸說下,之於你和觀音婢的親事,爲父的心也發生了動搖。再加之你在太原禁足的那幾年做的事實在是令爲父感到觸目驚心、忍無可忍……所以,爲父鬆了口,許你去江都。爲父想着,煬帝定然不會冒着天下易主的危險允許觀音婢嫁給你,爲父希望你在煬帝面前知難而退。然世事難料,他終究輕狂如舊、不信命天……不但允了你們的親事,並親自爲你們操辦大婚之禮,爲父再也不能反對你和觀音婢的婚事了。”
“那個時候父皇失望了嗎?”
聽出次子語氣中的冷諷,李淵嘆道:“可憐天下父母心……爲父既失望害怕,也高興激動,心情很是複雜,不能以一味來形容。”
我的一生連我都不能以一味來形容,何況是他人呢?李淵如此矛盾,我不恨他。至少他向李世民敞開了心扉,說出了心裡話。
“更可怕的是你們的婚姻果然存着許多變數。觀音婢新婚遭劫,陷入瓦崗……樁樁件件向着兇險看齊,似乎就預示着你們兩個不平凡的將來反轉人生。接着,玄奘法師爲觀音婢卜出《坤》這泰卦的后妃之像,我還聽舅姥爺曾經得意的說過你們歸寧回門的那一天窗子外有天馬飛過……種種如歷在眼前,你知道爲父有多擔心嗎?”
“您有擔心嗎?兒子怎麼聽着覺得您有些想置觀音婢予死地呢?”
不理會李世民語氣的冷峻,李淵猶自說道:“爲父怎麼捨得置觀音婢於死地呢?別說她是季晟的女兒,即便她不是季晟的女兒,依她的乖巧懂事、善解人意,有哪個會不喜歡呢?只是……爲父怕啊,怕她果然會是皇后的命。二郎,你可有想過,如果觀音婢是皇后的命,那我大唐的皇帝又該是誰?”
起兵之始,爲了李家的利益,這些所謂的貴格之命皆可拋諸腦後。
如今,天下稍有平定,關乎自己命運的時刻,這貴格之命又被提上日程。
呵呵……原來不論什麼時候,我的命都被皇權拽在手中。
大隋不可怕,因爲楊家的人知道得不多,他們最多隻有揣測。
真正可怕的是大唐,李淵知道的太多、太清楚。
“爲父不怕你是皇帝的命,怕的是你志不在此而命運偏偏將你往皇帝的位子上推。那樣一來,你大哥會如何?你可有想過?”
會如何?會如何?
無非兄弟傾軋、鬩牆於內。
不談長遠的,只說前朝。楊廣爲得太子位,污陷楊勇、算計楊勇,最終導致楊勇一命嗚呼、死得不明不白。
前車之鑑、後車之師。
“起兵之始,爲父的‘太子’之言並非玩笑,而是想試探你的心,同時也試探你大哥的心……那個時候,你們兄弟爲了我李家的榮辱都不惜推讓。可今天,推讓的又有何人?”
真正觸摸到了權利地位,有誰會捨得放手。只會拼命的拽在手中。
有言道:世界上最堅固的堡壘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
更何況,如今的兄弟已經被太子黨、秦王黨劃出了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李淵,應該看得清清楚楚了罷。
“所以,爲父儘早的立了太子,就是要告訴建成,讓他不必擔心他的地位。但今天,我一天天的看着你大哥的勢力新成而你卻一點也不着急,我後怕啊。你一如爲父,要麼不動、動必驚人。你可否告訴爲父,哪一日,你大哥若生殺你之心,抑或生殺觀音婢之心,你會如何?”
爲了我,這人會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那有着手足血緣的人呢,也是殺無赦嗎?
似乎再一次,我聞到了玄武門的血腥之味。
呵呵……可悲的歷史!
李建成,對我的貴格之命一清二楚,對我的《坤》之泰卦也清楚之極,唯一不知道的是我的腳心有一朵牡丹,一朵唯有李世民能夠看到的牡丹,如果他知道了的話,那後果……
神情從動容到扭曲,從扭曲到悲痛,李世民說道:“兒子勸父親背主,就是想給觀音婢母子一份安寧的天空,就是想讓觀音婢從此擺脫那貴格之命的桎梏,可萬不想,安寧的天空就快到了,放不過她的卻有可能是自家兄弟?”
“二郎啊二郎,爲父怕,怕前朝種種兄弟相殘的事出現在你們兄弟身上。這樣的話,爲父如何去見你們的母親?”
一番長談,李世民懂了李淵的苦心,神態不似先前倨傲,語氣也不似先前嘲諷,而是動容的跪在李淵面前,伸手抱着李淵的腿,“爹,對不起一見鍾情:早安,總裁大人!全文閱讀。兒子錯了,讓爹如此操心。”
李淵欣慰的點頭,聲音帶着哽咽,“知道錯了就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亡羊補牢,猶未晚也。二郎啊二郎。若真要觀音婢活命,這個時候你不能太寵着她啊。就算是爲了她好,你也得分一部分心給蘭諾伊抑或是楊絲蕊,她們可都是公主。楊絲蕊更肩負着‘禪讓’的大計,你既然能夠寵幸一個無名無份的丫頭,又何必冷着蕊夫人呢?”
寵幸丫頭?這可是楊絲蕊說的話……
果然,果然楊絲蕊昨晚回長安後去見過李淵並且訴了苦。所以李淵今天一大早就來勸這個難以馴服的次子了。
“二郎,聽話,父皇會留下遺詔,讓建成放過你、放過觀音婢。但是,你也得做做樣子,至少讓你大哥覺得,你不在乎觀音婢。”
不在乎我意味着不在乎皇權,僅此而已。細想來,李淵也挺苦的,即想保住一向令他欣慰的大兒子,又想保住一向令他驕傲的次子。
從李淵懷中擡起頭,李世民堅定的看着李淵,“爹,什麼也不要說了。兒子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爹……兒子求您允兒子去殺了薛舉,一雪前次戰敗之仇。”
“好,這個沒問題,父皇一向看好你。若非上次你私自離開戰場趕回爲乾兒慶生,我兒一生必不會有敗仗。”
“兒子再求您允兒子所請,固關中、攻中原、平江南,爲您蕩平四海、一統天下。”
感覺到兒子話中有話,李淵疑惑的看着李世民,“二郎,你……”
“若真有那一天,兒子不要父皇的任何賞賜,只求父皇允兒子解甲歸田,從此不入長安。”
恍然大悟,李淵顫抖說道:“二郎,你……你果然願意爲了一個女子而放棄所有的榮華富貴、權勢地位?”
“兒子不是父親,不知道父親是如何的愛着母親。但兒子看到了父親失去母親之時的悲傷和悔痛,兒子不想有那一天。所以,爹,兒子求您,若兒子真的替您統一了天下,還請您允兒子攜着觀音婢、蠶兒歸太原,回秦王府,安享餘生。”
李世民的一番話令李淵動容。
無論是出於觸動了李淵年青之時的回憶,還是想着次子對唐帝國的赤膽忠心,他再也沒有多說什麼,對李世民的請求即沒同意也沒有反對,只是和李世民又說了會子其它的閒話。最後在離去之前,他反覆叮囑了些李世民一定要上朝,不可再恣意妄爲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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