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靈傑御劍帶着李天賜回到藏書檯。剛落地,李天賜就一蹦三尺高,興高采烈地叫道:“哦!太好了,我可以下山了,哈哈!”
錢靈傑看着一向踏實少言的李天賜如此興奮,也是高興不已。拍拍李天賜肩膀,說:“怎麼樣,兄弟這次夠朋友了吧。”
李天賜轉身抓住錢靈傑雙肩,鄭重說到:“小杰,多謝!”
錢靈傑看見李天賜如此嚴肅也不由一愣:“哎呀,咱們可是從小到大的交情,說得這麼肉麻幹嘛。趕緊準備準備,咱們明天就要出發了。對了,記得把調料帶好!嘿嘿”說到最後,錢靈傑就是一臉猥瑣笑意。
李天賜疑惑問道:“帶調料幹嘛?”
錢靈傑:“你忘了,這次去的地方是天霧森林和黑石林。這兩個地方都是地域遼闊,野獸遍佈。中間起碼要耗費一兩個月的時間,我可不想天天在裡面吃乾糧。”
李天賜恍然:“哦,這樣啊。好,我帶上。對了,你幫我準備些玉盒子和玉瓶,到時要是遇到什麼好的靈藥,用玉器保存是最好的。”
錢靈傑拍拍胸口:“行,這個包在我身上了。那我先回去了。”說完御劍離開
李天賜看着錢靈傑身影消失在藏書檯旁的雲霧中,轉身走回了經書閣。他簡單收拾了一個包裹後,慢慢走向了李執休息的地方。李執依然在醉夢中,趴在書案上睡得正香。李天賜挨着書案旁邊坐下,把旁邊散落的食物垃圾慢慢收拾起來,一邊自言自語:“爺爺,我明天可以下山了。之前真的好想有機會去,可是現在心裡有點害怕。我也不知道怕什麼,爺爺你能告訴我嗎?爺爺,咱們好久沒聊過天了,我下山後除了大白,就沒人陪你了,你會孤單嗎?你要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旁邊趴着的李執的手指動了動,也不知是不是夢中聽到了李天賜的話,還是做了噩夢。
李天賜自顧自地說着,空蕩蕩的經書閣裡,就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或許他心裡清楚,不會有人回覆的。此時已經夜幕降臨,光明如潮水退去般,瞬間,完成與黑暗的輪班。漫天的星光如夢幻般灑落在經書閣的窗臺上,李天賜望着窗外神秘的夜空靜靜地發呆。
身邊忽然有東西頂了頂李天賜,同時伸過來一個毛絨絨的大腦袋。李天賜臉上的表情如冰雪遇春,泛起陣陣暖暖的笑意。他轉身抱住身邊的大腦袋,把臉貼了上去,來回慢慢摩挲:“大白你回來了。”
原來是大白拿晚餐回來了。這幾年來,大白是李天賜最親近的夥伴。當李天賜無聊的時候,總是大白靜靜地趴在他身邊陪他說話。雖然大白不會出聲,可在他煩惱無聊的時候,大白總會用腦袋拱一拱他,讓他覺得總會有人在陪伴自己。
“大白,我明天要離開一段時間了,記得照顧好自己和爺爺哦。我和爺爺這十多年都靠你照顧,我相信你會把爺爺看好的,對不對?”李天賜一邊說着,一邊搓着大白肉呼呼的臉。大白低吼了聲,也不知道是答應,還是不滿李天賜對它的蹂躪。
李天賜說完,定定看看大白,最後抱過大白的腦袋,把臉埋在大白脖子厚厚的絨毛裡。靜靜地抱着,眼裡更多的是異樣的情緒。大白似乎也感覺到他的迷茫與心煩,靜靜地讓他抱着,嘴裡偶爾低吼,用腦袋拱一拱李天賜,似乎在安慰他。
夜晚在繁星閃爍中悄然而過,光明如最稱職士兵,豔陽還未從雲海中冒頭,光芒已經喚醒大地。
李天賜一夜無眠,似乎盼着今日的到來,又有隱隱的離愁。李天賜拿好包裹,給李執披好滑落的被單,摸摸大白,環視一圈經書閣,深吸一口氣,邁出了經書閣。大白跟着李天賜出了閣門,趴在門前靜靜看着往外走的李天賜。李天賜環顧一圈自己生活十幾年的藏書檯,綠草在秋意裡已經微微泛黃;色彩繽紛的花瓣飄落在花盆四周,似要延續枝頭的輝煌;紅日已經慢慢從雲海邊際露出它新的面容;新的一天已經正式來臨。
錢靈傑這時御劍而來,眼裡的紅絲也說明他一夜未眠。看到李天賜已經站在臺上等他,不由地“嘿嘿”一笑。“一夜沒睡,對不對,哈哈!”錢靈傑指着李天賜,雞賊地笑道。
李天賜也不由釋懷一笑,然後再次回身看看經書閣。
錢靈傑靜靜等了一會,然後說到:“天賜,咱們走吧,師兄師姐們已經在等了。”說完抱過李天賜的肩膀:“走吧,咱們不過出去一趟,以後還得回來呆幾十年呢。”
李天賜知道錢靈傑在開導自己,不禁開懷一笑:“走!”
兩人踏上仙劍,往宗門大殿而去。李天賜回頭遙望一眼,身影消失在早晨的雲霧裡。
而他們不知道,此時經書閣三層的某個窗臺縫隙中,正有一個人在默默地注視着,一直等到他們離去,才轉身離開。此人自然就是李天賜的爺爺——李執。只見他轉身回到了香案之前,默默地注視着兩幅畫像。半晌後,才摸着那個年輕男子的畫像,好像在對着畫像裡的男子說道:“師兄,天賜這次要去天霧了。這個地方跟我們真的好有緣,不對嗎?難道這就是上蒼的安排?”此後,經書閣再次陷入了死寂之中。
當李天賜和錢靈傑兩人來到宗門大殿時,幾位真人、魏皓師兄、柳凡師兄和齊雯師姐都已經在了(兩人都不知道齊雯入門多久,所以覺得稱呼師姐總不會錯的。)。兩人拱手一禮,站入弟子的行列中。
道機真人見已經人齊,開口說到:“這次的尋寶行動,是我元劍宗與天池山協商共同決定。天地寶物,有緣者得之。我門兩派都只會派出二代的弟子,長老以上的都只能在外圍接應。所去兩地都是兇險之地,但我門所派弟子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只要小心行事,不貪功妄進,自然是不成問題。切記,出門在外,你們代表的就是宗門,要好好表現,不能弱了我元劍宗的聲威。知道嗎?”
李天賜幾人齊聲回禮稱“是”。
道機看了各位弟子一眼,揮手說到:“你們出發吧,趙竹鋼已在雙界城做好準備,你們過去與他回合。”弟子幾人回禮退出了大殿。
李天賜和他們一起下了登龍梯,來到龍門橋上。看着這條八馬齊行,長達十幾丈的龍門橋,李天賜驚歎之聲不絕。他對於宗門建築之雄偉壯觀又有了一番認識,對於這龍門橋所在的山澗更是覺得匪夷所思。如此高峰,這山頂之上居然有條這麼寬的山澗,這水從哪來,又流到哪去,李天賜心中真是好奇不已。站在橋上,李天賜探身俯瞰下去,水澗之間山水清澈,水面如鏡,倒映着藍天白雲。李天賜幾乎以爲自己身在藍天白雲之上。忽然,一陣微風打破了水面的平靜。李天賜看見水澗幽深無比,襯着黑色的精鐵礦山岩,更是顯得黝黑無底。一絲陽光透過雲海灑落下來,恍惚間,李天賜好像看到一隻巨大無比的金色豎瞳,彷彿在注視着他。李天賜不由得大吃一驚,立刻直往後退出幾步,嘴裡情不自禁發出“啊”的驚叫。
站在李天賜身邊的錢靈傑察覺得快,伸手扶住了他,奇怪問道:“怎麼了?”
李天賜指着下面,哆哆嗦嗦地說:“我好像看見一隻巨大的眼睛在水底下。”
錢靈傑趕緊做手勢讓他禁聲,拉他快步坐過龍門橋。在李天賜觀察的時候,其他三人早已去到聚仙台的邊緣,倒也沒看到他們兩個的情況。
錢靈傑拉着李天賜離開龍門橋之後,回身看了看山澗,小聲對李天賜說:“據說,這個湖底有隻神獸,是幾千年前的一個祖師降服帶回來的。但聽說,弟子中從來沒有人見過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是什麼。不過門下弟子都被告誡,不許在龍門橋撒野,也不許往水裡扔東西,一經發現是要被重罰的。而且,所有人不許御劍飛過龍門橋,必須在橋前下地,步行而過。這是宗門幾千年來必須嚴格遵守的規矩。”
李天賜聞言也是微驚,回首看看山澗,心裡直冒冷意,趕緊跟着錢靈傑快步離開。
錢靈傑帶着李天賜快步跟上三位師兄姐,站在聚仙台前。望着如海潮般翻滾而來,又停在這寬達上百丈聚仙台前的雲海,李天賜覺得元劍宗建造之妙,簡直神乎其神,各種奇景目不暇接。
錢靈傑得意地一聲長嘯:“嗚呼!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下山咯!”
“哦?難道錢師弟不光明正大地下過山?”只見一臉溫和笑意的魏皓看着錢靈傑發問。
錢靈傑本來伸着懶腰的雙手不由得僵了一下,轉身一臉諂笑道:“哪裡,我一時用錯詞而已。有魏皓師兄在,我哪敢做這種事。”魏皓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早已看穿了他。
錢靈傑一拉李天賜的衣袖,把他扯到一邊,看魏皓師兄已和柳凡師兄說上話了,鬼鬼祟祟地小聲對李天賜說:“好險,差點說漏嘴了。不然讓我爹知道,不知要被禁足多久。”
李天賜看着變得越來越活躍的錢靈傑也是一臉無奈:“不作死,不會死。”錢靈傑也被噎得一臉尷尬。
這時,錢靈傑好像忽然發現感興趣的東西,扔下李天賜跑了過去。只見他拍拍衣服,好像衣服上有塵要整理一樣,然後彬彬有禮的抱拳向着齊雯說到:“齊雯師姐,這次我們同行,要多日相處。所以,師弟我過來自我介紹,大家認識一下。”
也不知道是齊雯不屑於和他交談,還是不適應與生人接觸。她那好看的眉頭皺了皺,沒理睬錢靈傑,御起仙劍,破空而去。
魏皓和柳凡看到錢靈傑碰了個軟釘子,也是笑笑。魏皓拍拍錢靈傑的肩膀,鼓勵道:“水月峰的弟子基本都繼承冰月師叔的性子,比較冷。慢慢來!”說完,和柳凡相視一笑,兩人御劍而去。
在場只有錢靈傑和李天賜相熟,自然只能由錢靈傑帶着李天賜而行。錢靈傑趕緊拉上李天賜,隨後跟上。
李天賜第一次離開山門,自然是對一切事情都充滿好奇。穿行在雲海山林之間,李天賜感覺兩隻眼睛已經不夠使了,各種未見過的奇觀,每每讓他驚歎不已。離開聚仙台一段距離後,李天賜忍不住回身看向元劍宗所在的天屏山脈,立刻就被眼前的奇景所驚呆了。整個天屏山脈如天簾倒掛,雲海圍腰,直插雲霄,不見其頂。山脈南邊是萬丈斷崖,猶如神兵劈開,綿延千萬裡,飛鳥難渡。山脈自半腰而上,雲霧繚繞,猶如雲海瀑布從頂直瀉而下,形成雲簾。山體若隱若現,似乎美女羞澀,蓋上了雲紗。
一路上,李天賜每每爲各種山川河流之美大讚特贊。一開始錢靈傑還理會他,慢慢也就由着他了,安心御劍。御劍速度之快,在空中傳出陣陣的破空呼哨之音,猶如冬日狂風所發。李天賜沒有修爲,不過有錢靈傑的法力護身,也就沒有大礙。不過,人在高空之中也被冷得不行。到後來,李天賜除了兩隻眼睛不斷轉來轉去,嘴裡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不過清明的眼神裡,還是看得到他的興奮。
五人一路飛行,也不知過了多少裡。中間,魏皓和柳凡也提出幫着錢靈傑帶李天賜。不過錢靈傑都婉言拒絕了。一來他自己修爲不淺,應付得過來;而來也是爲了照顧李天賜的感受。
五人中間休息了幾次,吃東西喝水,補充體力,然後又繼續趕路。終於,在夜幕降臨之前,趕到了雙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