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賜和錢靈傑兩人花了幾天,弄好了上百盆花草,把藏書檯的一角擺得密密麻麻的。從此之後,李天賜每天除了照常練習易經訣、看書,還多了一項照料花草的愛好。也不知是環境影響,還是初次經驗不足,所有的盆栽僅有不到三分一生存了下來。李天賜和錢靈傑二人不但未受打擊,反而上了癮,樂此不疲。李天賜還用盆栽爲陣眼,讓錢靈傑以靈力刻畫陣紋,擺了個巨型的聚靈陣法,以供花草生長。藏書檯上,漸漸有了綠意和色彩。
日子就這樣在修練、看書、照料花草中飛逝而過。錢靈傑隨着修爲日長,閉關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修爲的差異也讓兩人的對練變得越來越少了。李天賜的書卷氣日重,性子也更顯沉穩踏實,眼神裡時不時透漏出的是深深的睿智。
自兩年前,錢靈傑閉關衝擊凝氣第九層起,李天賜已經獨自一人照料花草兩年多了。李天賜前後花了五年時間,把藏書檯打扮成了另外一番景象。藏書檯如今簡直成了某個富貴人家的後花園。剛進藏書檯,一條可供四五人並排而過的黑石面路徑,直通經書閣前的臺階。路的兩旁一塊塊的綠草坪,草坪被一條條小路隔開。小路邊上,每隔小段距離就擺着各式的盆栽。一到春天,綠草如茵,繁花似錦,如至仙境之中。而且花盆擺設隱隱帶着道不明說不清的韻味,讓人身處其中,有賞心悅目,心境開朗的功效。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的功夫和時間,才把這寬達十幾丈的藏書檯平面幾乎都覆蓋起厚達一尺的土層。
至今,李天賜已經十七歲了。當初的小小嬰兒,現在成了健壯的小夥,不得不讓人感嘆時光飛逝。由於常年修煉易經訣的緣故,十七歲的李天賜已經差不多身長七尺。李天賜雖然身形消瘦,沒有爆炸性的肌肉塊。卻是渾身線條分明,每一線條都顯得堅韌有力,充滿美感。由於常年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經書閣中看書,倒是顯得皮膚白皙。常年鍛鍊易經訣而形成的堅毅面容,讓李天賜顯得陽剛之氣外露。配合他那淡淡的書生氣息,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照常拿着厚厚的《源紀》在手的李天賜,今天卻顯得有些異常。他手裡翻着書,可眼睛卻定定地看着身前發呆。過了半刻,李天賜回過神來。他看了看手裡不知道翻看到哪的書,還是嘆口氣,把書合了起來。
最近,他老覺得自己靜不下心來,心裡總會無來由地感到一陣煩躁。他起身走出了經書閣,徘徊於花草之間,心裡總算有了幾分安寧。忽然,他心頭冒起一個念頭:“山裡的日子真的好乏味。”他自己也不由地一愣,低聲自語:“原來這就是書裡的寂寞,的確是煩擾人心!”不由得搖搖頭,手裡捏着張綠葉,怔怔地發起了呆。
忽然,肩頭被人重重一拍,嚇得李天賜猛然轉身後退一步。還未等他轉過身來,身後已經傳來猖狂的笑聲。只見錢靈傑捂着肚子,笑得腰都彎了下來。李天賜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已經18歲的兒伴,還是如此的惡作劇:“你小子老大不小了,還玩這種把戲!”
錢靈傑努力止住笑聲,邊笑邊說道:“可是屢試不爽啊。”
李天賜不理他,在旁邊的草坪躺下。他悠悠地看着如藍寶石一般的天空,眼神慢慢地又有點迷離起來。
錢靈傑這時也發覺李天賜有點異樣,挨着他躺下,右手肘碰碰李天賜,問道:“怎麼了?很少見你這樣的。”
李天賜歪頭看着錢靈傑問:“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的?我老看書裡的故事說,世俗的世界精彩萬分。例如:有些妖物癡戀塵世,而不願得成正果;有些人爲了真情放棄榮華富貴,甘願隱居世外,平淡一生;有些人快意恩仇,瀟灑一世······那外面的生活一定很精彩吧?”
錢靈傑一愣,看了李天賜一會,最後還是點點頭,說道:“精彩嘛肯定比山裡精彩。我偷偷跑出去幾回,至少外面熱鬧很多。有美味的烤雞、燒豬肉、叫花雞,還有鮮美的清蒸魚,炒螃蟹。對對,還有很多小吃,什麼糖葫蘆、小包子、小糖人。多得我都說不過來,味道可是比山裡這寡淡無味的膳食美味多了。還有花坊那些姑娘跳舞可好看了,那身段,那舞姿,美得啊。”錢靈傑說着說着忽然一臉的豬哥樣。
李天賜聽得兩眼發光,聽到這也是疑惑地問到:“花坊?種花的姑娘嗎?”
錢靈傑尷尬地停下那筆劃得扭來扭去的手,訕訕地笑道:“是的,是的,額,種花的姑娘很漂亮。呵呵,呵呵~”
“哦,那種花的姑娘幹嘛跳舞?”李天賜一臉的恍然,接着問道。
錢靈傑無語:“高興唄,高興就跳舞。”李天賜點點頭,深以爲然。
可是,轉瞬間,本來一臉興奮的李天賜顯得更爲低沉了:“你就好了,能偷偷跑出去玩。我沒這個能力不說,不得掌門師伯允許,我是不能離開藏書檯的。而且我不是門內弟子,沒有外出歷練的機會。這輩子估計都沒機會去看看這麼精彩的世界了。”
錢靈傑無奈拍拍李天賜的肩膀:“我倒是想幫你。可是負責師門執法巡邏的是蒼雲峰的魏皓師兄,他可是化虛境第六層以上的高手。我一個人能溜出去,帶着你就別指望了。”兩人同時嘆口氣,無奈躺倒在草坪上。
忽然,錢靈傑跳起來神神秘秘地說:“想不想吃烤雞?”
李天賜一下坐起來:“想啊!不過宗門嚴禁帶俗世的吃食和玩樂之物回來哦,你不怕你爹打爛你屁股啊?”
錢靈傑聽說他爹,也不由縮了縮脖子,然後左右看看,又故作豪邁拍拍胸口:“看兄弟我的!”說完,轉身御劍而去。
李天賜不由地期待地看看他遠去的地方,坐下來抱着雙腿,下巴頂着膝蓋發起了呆。
一個時辰之後,李天賜目瞪口呆地看着錢靈傑帶着一堆瓶瓶罐罐,還抓着一隻野雞,回到了藏書檯。李天賜問:“燒雞呢?你抓個活的回來幹嘛?”
錢靈傑一臉得意地說:“自己燒不就有了嗎?大驚小怪!我可是專門看過別人怎麼燒的。”說完,他把雞遞給了李天賜。
李天賜疑惑地看着他手上的雞:“幹嘛?”
錢靈傑抖了抖手上咯咯叫的野雞:“當然是宰了,拔毛啊。”
李天賜一臉懵圈,接着問:“怎麼宰,怎麼拔?”
錢靈傑也犯了難:“對哦,我看見的都是弄乾淨的。算啦,反正宰了,把毛拔光就行啦。管它怎麼弄。”說完把雞塞給李天賜。
李天賜拿着雞,還一臉的呆萌,問道:“爲什麼讓我來?”
錢靈傑說:“向來你動手比我強,我種花都種不活幾顆,別說宰雞拔毛。我來負責生火,你來弄其他的。”
李天賜一臉的懷疑:“那你真的會燒嗎?”
“會,妥妥的。”錢靈傑大拍胸口保證道。
半時辰後,木架上叉着一隻沒皮的雞,紅彤彤的。而地上的火還在半死不活地冒着濃濃的白煙,兩個人趴在地上拼命地往火堆裡吹着氣,一臉的汗水,滿臉都是碳黑。兩人時不時還因爲濃煙而被嗆得咳嗽不已。
李天賜一邊扇着濃煙,一邊鄙視錢靈傑:“你不是修行天才嗎?來點真火不就燒起來了嗎?”
錢靈傑也是一臉無奈:“我又不修行火靈氣,又不修行火類功法。要用真火得有煉神境的修爲,化元神之火爲天火才能燃物。”
“行了,別吹了,還是我多撿些乾的落葉來吧。不然這木頭看來是燒不起來了。”李天賜站起來,說完四處去收集起花草的乾落葉。最後,兩人才把火給燒起來。
又是半個時辰,兩人呆呆地看着木架上燒得炭黑的燒雞。李天賜咽咽口水問:“你確定燒雞是這樣的嗎?看着好像也不是什麼好吃的玩意。”
錢靈傑也是一臉的蒙圈,呆呆看着這塊碳頭,嚥了咽口水說道:“燒雞是燒雞,不過和我見過的不太一樣。”
“你肯定能吃?”李天賜再次疑問。
錢靈傑頭皮一陣發麻,硬氣道:“這肯定的,我可是照着別人的做法來做的。”說完,不由拿手指拔了拔燒得烏黑一塊的野雞,不過也看不出來是隻雞了。
最後,兩人把外面燒焦的肉扒開,撕了點裡面的肉出來。李天賜看了看,還是忍不住咬了一點點,臉色不禁微微抽搐,不過還是嚼了下去。
錢靈傑看了,也是好奇地撕了一條放入嘴裡,不過立刻吐了出來。“呸,呸,又焦又苦,天賜你小子耍我。”
李天賜不由地抱着肚子大笑。大笑間,手裡的燒雞滾落在地。這時候,忽然看到一團白色的毛團走了過來,嗅了嗅掉在地上的燒雞,打了個響鼻,就走開了,是大白。兩人呆呆看着大白走開,忽然都抱着肚子笑倒在地。
“哈哈!狗不理燒雞。哈哈!我只聽說過狗不理包子。”錢靈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兩人笑累了,躺着一陣喘氣。李天賜說道:“你不說看過別人做嗎?就知道吹牛。”
錢靈傑一臉尷尬:“我看別人的確這麼弄的,不過可能哪裡記錯了。”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忽然又理直氣壯起來:“畢竟第一次做嘛,多做幾次,我就不信了。”
這之後,錢靈傑幾乎每天抓一隻野雞過來燒,不過他實在沒什麼做東西吃的天賦。反而李天賜慢慢摸索出了點竅門,雖說不是什麼天下美味,倒也不難入口。
之後,錢靈傑乾脆偷偷跑去山外拿了些食譜給天賜學,錢靈傑也隔三差五捉些不同的動物回來讓李天賜試手。李天賜越做越好,漸漸倒是讓錢靈傑吃上了癮,大呼李天賜有大廚風範,比山外的還好吃。李天賜找到了新的樂趣,日子倒是過得挺充足。
日子無聲無息間又過了半年。